1、阿米莉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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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维拉,

    展信佳。

    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反复默诵那份拗口的口诀之后我终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但是,那和沈先生的不一样。

    我只有腹部凉凉的,四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没有任何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哦维拉,你要是认识这种文字就好了。

    它们长得可真奇怪,每一个都是独个儿的,还那么复杂。

    也许你的是对的,正因为太复杂所以它们才会每一个都有神奇的力量。

    当然,我还是会继续尝试的。期待之后的发展。

    祝安好!

    你诚挚的,

    瓦兰普尔曼

    这封短短的信写完之后就被折了起来,随后被瓦兰紧紧攥在掌心。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那张薄薄的纸片就消失无踪了。

    趴着写字的瓦兰翻了个身,放松地躺在绿茵草坪上,身边就是芳香四溢如火一般绽放的玫瑰园。

    足够灿烂却总是带着点蒙昧的午后阳光肆意铺洒。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是独属于瓦兰的私人庄园。

    庄园足够大,除了二十来个将庄园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各类仆从,他甚至还拥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淡水湖,以及一片足够骑士们跑马打猎的森林。

    很多吗?

    是的,很多。

    瓦兰看着镇账户上仅剩的两千多枚金币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再没有大宗的收入来源,他可能就要在举办他的十六岁成、人礼之前,先宣告一位普尔曼的破产。

    绝望。

    如果你要问:他的监护人呢?

    瓦兰就会告诉你,他已经独自操心他这个未成年的生活整整十年。

    所以,他就是自己的监护人。

    如果你继续问:他的父母,又或者其他亲人长辈呢?

    好吧,首先是瓦兰的母亲——被称为多伊玫瑰的伊莎贝拉坎伯兰列奥波德(哦,是的,自从离婚后她就改回了母姓),在与瓦兰的那个要命的父亲离婚后就带着瓦兰来到这座乡下庄园,不久郁郁寡欢、撒人寰。

    她那一大笔嫁妆都留给了瓦兰。

    然而这被他的好父亲以“不能让他在成年以前挥霍一空”为由,专门派了一位嬷

    嬷到庄园。

    就为了给保存嫁妆的地下室上锁,接着这位嬷嬷留在了庄园里,就像是看守藏宝库的恶龙。

    幸好这位嬷嬷的薪酬不归瓦兰负责,而且他的父亲允许他每年从中支取一千金。

    一千金能顶什么用!

    虽然一个金币就能保证一位自由民一辈子不愁吃喝,但那是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

    在庄园里,二十来人的吃用、薪资,还有庄园每年的维护费用都不是一个数目,瓦兰根本就不敢举办任何宴会,或者豢养一批专门为他的安全服务的骑士。

    要知道,一位正经受封的骑士,光是一身还算过得去的盔甲就能抵得上二十头公牛的价格。

    更别还有武器、马匹、供训练用的开阔场地,还有骑士们抛洒汗水的同时需要更多的粮食供应。

    他一个都养不起。

    这就是没有封地的坏处了。

    除了从母亲的嫁妆里每年能够支取的金币,他没有任何其他收入来。

    而他的好父亲才舍不得为他浪费一个子,唯一能够依靠的舅舅住在茫茫大海的另一头。

    当然,这些是表面上的。

    瓦兰有一座私人城镇,或者,镇。

    虽然领土面积还没有他名下的庄园来得大。

    但是只需要集中精神,镇的平面俯瞰图就会如神迹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他也从不曾让别人知道。

    只要在镇的耕地上反复播种,收获后再卖出,或者把农产品放入加工厂,通过加工后得到各种产品。

    这些产品能够满足镇内部的订单,完成订单的同时也能获得金币收入。

    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能带来扩建镇领土还有仓库容量的建筑材料的火车。

    获得的金币两面都印着市政中心的正门,与印着王国玫瑰的镍尼币有很大区别。

    但是由于大海另一边的阿米莉亚图辽阔、币种混乱,镇金币也可以假装是混入其中的阿米莉亚的国币种。

    就这样,镇金币,以及那每年一千个镍尼币,一起支应着瓦兰近十年的安逸生活。

    “大人,外面来了人,领头的骑士要见您。”

    瓦兰在回房间的走廊上碰到了夏莉。

    这是个双颊红扑扑的苹果脸

    姑娘,厨娘的女儿。

    “骑士?”瓦兰疑惑,“从蕾西来的?”

    这个夏莉就不知道了,但是她突然想到什么,:“哦那个人他叫艾德蒙,艾德蒙普尔曼。”

    一个普尔曼,他的亲戚,肯定来自蕾西。

    “我知道了,”瓦兰点点头,“你跟马库斯把人领到前厅,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是。”姑娘行礼后快速跑远了。

    蕾西城是整个克里斯曼的中心,临海。

    瓦兰的父亲——斯坦利三世的城堡就在蕾西城东头。

    最尖最高的就是,美得简直像是精灵们的夏日花园。

    瓦兰五岁前就住在那儿。

    当然,除了瓦兰以外,其他的普尔曼们一直在那儿。

    换了一身整洁干净的衣服,瓦兰终于能去前厅见人。

    “你好。”

    瓦兰绕过沙发向对面喝茶的人问好,同时找了个面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哦你好!”

    对面的人赶忙放下茶碟站起来,自我介绍:“你好瓦兰,我叫艾德蒙,你的堂兄!”

    这人一身骑士装,二十岁出头,普尔曼特色的黑色短发,个子不太高。

    话时明显有些局促,但眼神诚恳、清澈。

    也许是普尔曼里难得的老实人,瓦兰迅速打量后想到。

    “坐下吧,”瓦兰微笑。

    看见艾德蒙坐下后他接着问,“你是奥兹叔父的孩子?我没见过你。”

    他五岁离开夏宫,只要见过总会有印象,更别他最喜欢的叔父的孩子。

    “是这样的,”艾德蒙的左食指不自觉在沙发扶上抠动,意外的腼腆。

    他:“你出生之前我就被送去拉曼家做侍从,前些日子因为你父亲的事就回来了。”

    大贵族之间如果关系“好”,就会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对方做一段时间的侍从,做些帮对方跑腿、侍酒、分类信件之类的活儿。

    要知道,普通民众并没有识字的会。

    这种侍从也算是一种培养,甚至做出巨大贡献之后能受到册封。

    “尊敬的国王先生能有什么事?”瓦兰挑眉。

    全克里斯曼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好。

    “他你的父亲过世了。”艾德蒙艰难地出这个消息。

    瓦兰确实有些

    ,震惊,但还不至于伤心,他掩饰性地垂眸。

    这时候可爱的马库斯先生正好为他端来一杯热茶。

    瓦兰接过来捧在心,让红茶的雾气缭绕挡住来自对面的担忧。

    在他母亲这件事上斯坦利三世做得确实不对,但这不能掩盖他是一位还不错的温和国王的事实。

    即便不是为了亲情,他作为克里斯曼的子民也不应该如此无动于衷。

    但他大概天生就没有心,就像他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在意的母亲一样。

    所以他的舅舅才会和他们家这么疏远,在伊莎贝拉离婚时也没有任何问候或者支援。

    “我有点不太舒服,”瓦兰,“你来就是通知这件事情吗?”

    他有点想逃离这座大厅了,周围人的眼神都叫他难受。

    “当然不只是,”艾德蒙有些足无措,他真是个单纯的家伙,“我父亲,应该让你参加葬礼,所以我是来接你的。这是父亲的信。”

    他递过来一封信,上面盖着一枚“水隐”形态的火漆,这代表着普尔曼。

    瓦兰接过信并没有拆开,他轻声问:“去蕾西?”

    “嗯回蕾西,”艾德蒙回答。

    “葬礼十六号举行,我来之前港口已经停运了。从这里出发,快一点,三天就能到。”

    瓦兰回以没有任何高兴意味的礼节性微笑。

    “那我们明天就走吧,马库斯——带这些先生们去休息。”

    话毕,他对堂兄稍稍点头就转身离开前厅,留给艾德蒙一个故作坚强的背影。

    就在走廊上,瓦兰还能听见艾德蒙嘱托马库斯别忘了他们的马。

    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书房。

    夏莉拉开厚厚的暗红色天鹅绒窗帘,让外面的阳光尽可能的洒进来。

    在得到瓦兰应允后,夏莉行礼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关上了房门。

    瓦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玫瑰园发呆,上捏着那封打开的信纸。

    那个痨病鬼竟然,真的死了。

    信是他敬爱的奥兹叔父写的,只斯坦利三世终于熬不过病魔回到了盖亚的怀抱,希望他尽快启程到蕾西参加葬礼。

    非常简短,就像是瓦兰和维拉之间的日常问候。

    维拉就是住在瓦兰镇地图尽头,山那边的一只棕仙。

    他打理着一座花园,可以通过市政厅的邮政系统与瓦兰通信。

    两人之间大概维持着两三日一封信的频率,像是笔友一样。

    然而叔父通知父亲葬礼的信也这么简短,那就有两种情况。

    一:奥兹叔父因为某些原因不再与他关系亲密;

    二:父亲的临终遗言没有任何一句提到瓦兰,叔父怕他伤心所以没什么。

    又或者,两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