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有道隐一(20)
砰砰砰——
罗伊率先敲响了敞开的大门:“请问你们是谁?”
身后的雪色映入没有灯光的客厅,所见之处被杂物堆满。
来自两室一厨一卫的床单被套、茶杯碗碟都扔了出来。
“啊——”瓦兰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道,“那是竹”
后半句隐没在欲言又止中。
那是一条黑纱红绣的交领襦裙,贸竹偷偷买来等夏天穿的。
怕被肖景同检查时发现,用瓦兰的账号买的,买来就一直藏在客卧的床底下。
此时被揉吧揉吧,随意扔在了卧室门口。
纱裙上用红线和金线交错织就的金鱼不知在哪里勾了一下,丝线被拔扯出来。
与客厅相连的走道上,两间的卧室的门相对大开,其中情景一览无余。
除了大件的床架子、衣柜、床头柜,其他物什都被清空。
窗台擦得干净明亮,但是飘窗上的窗帘也被暴力扯了下来。
罗伊的问话无人应答。
源源不断的抛物活动在狭的厨房内继续进行。
心翼翼跨过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杂七杂八,再次敲响厨房的玻璃拉门。
“请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正在奋力搜刮橱柜的一男一女停下。
男的穿件灰夹克,艰难地叉开腿,半匍匐在瓷砖上。
听见问话,尖尖的瓜皮平头从灶台下的橱柜中拔出来。
那张脸露出来,瓦兰才真正意识到“獐头鼠目”、“尖嘴猴腮”是怎样一副模样。
另外一个女人站在凳子上,西装短裙,丝袜平整,头发一丝不苟盘起。
扒着顶柜踮高了脚,贸竹的奶茶条、肖景同的咖啡罐,一股脑扔在了女人的黑色素面高跟鞋旁。
女人拧过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五官标准而标致,正是一副白领丽人像。
看到来人,女人蹙紧了眉心。
她的眉梢被拉得很长,骤然间显得严厉又刻薄。
似乎不怎么好相与,若她真是沈秋安的那位姑姑,今天的事情恐怕很难善了。
“您好,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们家,还把我们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瓦兰有点生气。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两个人侵犯了他们领地,
还把整洁干净的屋子搞成这样一副模样,真的很令人恼火。
对面三个年纪正盛的大伙,贼头贼眼的男人起身后仍旧蜷缩着背,怯步后退。
女人则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招来男人扶着他的肩头落地。
穿好鞋,她清清嗓子反声质问道:“我是沈婉芳,这里是我们老沈家的房子,我想来就来。反倒是你们几个——”
女人到此处冷哼,像是抓到了瓦兰他们无法否认的辫子。
“听在这里住了有半年了,就不怕我报警,告你们非法入户吗?”
一双眼睛凶狠瞪向对面三人,大得快要脱出眼眶。
肖景同落在最后与维拉在话,自从引气入体,与维拉交流就用不着必须写信件了。
中途他抬眼看去,紧接着抬掩唇,“吭哧”、“吭哧”几声,差点笑出来。
先前他没注意这人长什么模样,只觉得这女人话太吵。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女人的鼻梁太挺,眼睛又瞪得太用力,成了只炸毛的斗鸡。
“此处分明是沈秋安沈先生的公寓,与这位女士又有何干?”罗伊气势不减,一脸坦然。
沈婉芳被这个名字噎住。
她跺了一脚躲在她身后的男人:“你句话!”
从几人进来,男人就没站直过身子。
此时被沈婉芳的鞋跟定了一脚,也只是哆嗦了下苍白干瘪的唇。
在沈婉芳的眼神威胁下,他鼓足了勇气:“沈,沈秋安再怎么也是婉芳的侄子,我们到这来不是很正常吗?”
沈婉芳给了他一肘子,男人的一句话还没完,气势却降了下去。
跟个傻子似的。
沈婉芳气得巴掌都抬了起来,在对面六只眼睛的注视下,只能讪讪收回。
转过身面对外人,沈婉芳输人不输阵:“听不懂人话?”
一纸合约举到了她眼前。
肖景同的另一只伸出来敲薄纸片,哗啦作响。
“这位女士您才是,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什,什么”沈婉芳脖子后仰,眼神汇聚到了白纸黑字上,“甲方房屋位于江陵大学a区家属院栋302号公寓租赁期限自2035年5月日至203年4月30日”
!
回过神的沈婉芳伸去夺租房合同,肖景
同仗着身高腿长,拿着契约在沈婉芳头顶绕了一圈。
逗狗似的躲过了沈婉芳气急败坏扑过来的身子。
罗伊还在奇怪,沈秋安早已作古,他哪来的租房合同。
瓦兰在沈婉芳念出契约内容的时候就明白了,趁着肖景同吸引了沈婉芳的火力,他凑到罗伊耳边声道:“维拉那儿有沈先生的签名。”
罗伊了然。
瓦兰咳嗽了两声,提醒正在玩你扑我躲游戏的两人还有正经事。
“所以沈女士,还有这位——”
男人缩着肩尴尬一笑:“我姓宁。”
瓦兰颔首,“还有这位宁先生,现在证明了我们才是这栋房子的合法租客,如果你们再不停止这闹剧一样的行为,我想我可以以非法入户为由报警。”
沈婉芳扑腾得披头散发,闻言脚下不稳,崴了一下。
姓宁的男人陡然爆发出惊人速度,瞬间到达了沈婉芳身边,并及时扶住了她。
连着喘了几声粗气,她狠狠盯着无汗无尘、一身清爽的肖景同,喉中发出压抑的怒吼,最后一把掐住了身边人的胳膊。
宁先生“啊”的一声尖叫喊了半途,后面则被他自己用空着的另一给捂住了。
沈婉芳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瞪他,宁先生捂着嘴,只剩一双眼睛含着一泡泪,弱无辜地回看沈婉芳。
“哎西!”
沈婉芳环视一周,懦弱无能的老公,把她当猴子耍的肖景同,反过来威胁她要报警,鬼知道是混血还是外国人的瓦兰。
以及,在瓦兰那句话之后,掏出了对她展示屏幕上显眼的0的罗伊。
明白暂时惹不起,沈婉芳拽着宁先生,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和满室狼藉,而后夺门而逃。
罗伊和肖景同留在302收拾杂物,瓦兰则找到隔壁江大爷家,去接贸竹回来。
开门的是贸竹,里还拿着黑色的电视遥控器。
看到瓦兰的脸,贸竹回身把遥控器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抬高了声音对江大爷喊道:“江爷爷我回家了啊?”
正是晚饭的饭点,油烟老化严重,呛鼻的油烟味从厨房里散了出来。
江大爷系着到领的大围兜,胳膊上一对彩虹色袖套,敞着一双从里面探出头来:“是瓦兰呀,隔壁完事
儿了?”
瓦兰点点头,:“江爷爷谢谢您,竹我就带回去了。”
然后招让贸竹过来穿鞋。
“我菜都烧好了,你们别回去。”
江大爷赶忙从厨房里追出来,“六个菜,还有一道汤,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吃得完,就当留下来陪我。”
瓦兰推辞不得,只好将贸竹留在江大爷家,转头回302把忙着收捡的罗伊和肖景同都叫了过来。
江大爷艺好,桌上一道莴苣烧排骨,一道干煸牛肉,一道肉沫豆腐,还有一盘凉拌生菜,和一碟卤花生。
摆在那里看着,闻着味儿,贸竹的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瓦兰不太习惯这种厚重油烟味,肚子却诚实地叫了起来。
几人怀着期待上了桌。
江大爷端着最后一汤盆紫菜汤,几人要去接都被他拦下了。
一看五菜一汤齐活儿,餐桌也坐得满当当的,江大爷内心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舒心地叹了口气,然后招呼大家:“厨房里还熬了一锅薏米粥,待会儿都多吃菜少吃饭,吃完了都去盛一碗。”
贸竹激动地捏着筷子,连连点头:“知道了江爷爷,我们一定会把这一桌都吃干净。”
肖景同一筷头敲在她脑袋上,“注意点影响。”
贸竹抱着后脑勺委屈地看着他:“又怎么了?我难道错了吗?”
旁边的江大爷乐呵呵打圆场,“孩子就别计较了,你们要能都吃完,我高兴还来不及。”
得到援助的贸竹赶紧接腔:“就是,人都了吃剩菜不好,我们一顿包圆了,下一顿江爷爷肯定是做新鲜菜吃。”
“怎么都是你有理。”肖景同这才暂且放过她。
江大爷看到瓦兰捏着两根筷子,艰难地夹豆腐,起身:“看我这忘性,我去给你拿跟勺。”
瓦兰拦住他,“没事的,江爷爷,我练习用筷子呢。”
江大爷又要用舀汤的大勺给他来一勺,罗伊同时起身:“还是我去拿吧,您放在哪里。”
瓦兰虽然努力控制了势和力道,但还是不能保证夹起来的豆腐的完整性。
怕江大爷看了心里难受,还是得弄根勺子,挖到碗里后,再让瓦兰慢慢使筷子夹比较好。
看他们坚持,江大爷的屁股落回了座椅上,“行吧,那就你们年轻伙子多走两步。”
他提醒罗伊:“案板旁边的筷笼子,你进去就看见了。”
“嗳。”
作者有话要:这一章写得我头秃,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文盲。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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