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有道隐一(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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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购买的商品金额超过范围,商场免费提供五公里以内的送货上门。

    写下地址,服务人员承诺在八点以前送到后,贸竹心中的一桩大事放下,两空空开始往回走。

    回学校之前,遇上路边在风雪天气中艰难营业的药店,贸竹走进去,想要多囤一些常用药物。

    之前瓦兰倒是买了许多,但是都在瓦兰的仓库里,现在他病倒了,不方便用,还是边存一点比较好。

    她拎了个篮子,准备多买一点板蓝根,结果药店的导购告诉她限购。

    “?”

    贸竹莫名其妙地付了账。

    拿上塑料袋,她在回程的路上走出两三百米才突然想通。

    对哦,这种气候环境还开店,就是为了方便附近居民有个头疼脑热好及时处理,一个人都买了的话好像不太厚道。

    而且,如果大家都开始哄抢,肯定不利于人心稳定。

    跳着步子上了三楼,贸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突然看到隔壁江大爷的门牌号,想了想,她跑过去按门铃。

    “江爷爷?江爷爷?”

    “我买了板蓝根的冲剂,您拿一点做个防御吧?”

    往常这个点,江大爷吃完饭就开始看新闻,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出去遛弯儿。

    按了好久没个声响,贸竹回头看了眼背后的水杉林。

    “还在下啊,人总不可能”

    叨咕叨咕着,贸竹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

    贸竹啪的一声按了电话,冲回302放了东西,和不知所以的罗伊交代待会儿会有送货员上门,然后回了30。

    也不在意秽气不秽气了。

    提气运气,“哈——”

    使出全身的力气,贸竹一脚踹在了30的防盗门上。

    防盗门还是很有质量保障的。

    几十年的老式楼房墙壁颤了一下,抖落少许灰尘,和楼道顶上已然冻死成一具空壳的蜘蛛尸体。

    防盗门纹丝不动。

    接着又是几脚上去,门心部位被贸竹踹出了一个凹陷。

    然而还是打不开。

    隔壁的罗伊跟着出来看她要干什么,“咚咚咚”的。

    “你这样不行的。”罗伊无奈扶额

    叹气。

    他拉开有点急的贸竹,然后抬在指尖运了一道气劲,准准打进门栓的钥匙孔内。

    只听到一声咔嗒,从钥匙孔中冒出了一道烟。

    接着,贸竹就看到罗伊轻松按下了门把,防盗门顺势而开。

    “就,这么简单?”贸竹觉得自己好t蠢。

    罗伊微微歪头,率先进了屋内。

    客厅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实,昏暗的空间里,只能大致看清家具的轮廓。

    啪——

    贸竹去开灯,然而没有反应,屋里还是一片黑。

    “估计是线路又坏了。”

    因为常来常往,江大爷家准备了他们四个人的拖鞋。

    也不用多想,换了鞋子先去卧房看看老人在不在。

    怕江大爷在困觉,贸竹还特意放轻了脚步,蹑蹑脚走过去。

    “江爷爷——”贸竹压低嗓音喊道,然后很快收了声。

    老人家平躺在床上,安详而平静。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跳出了新消息。

    罗伊随意扫了一眼,有二十来条消息,从下午五点四十开始一直到现在。

    贸竹也看到了。

    “江爷爷每次约赵爷爷出去遛弯儿就是这个点,刚好吃完晚饭。”

    “既然提前有约,又怎么会全然忘了一样放心睡觉?”罗伊蹙眉道。

    “对啊,江爷爷记性挺好的,总不会忘了”

    发现不对,罗伊上前把住江大爷的腕,脉搏平稳,带着老人家特有的缓慢。

    又送入一道温和的灵力稍作探查,在江大爷的经脉中逡巡一圈,再收回来果然就带上了一丝秽气。

    得知此情的贸竹苦了脸:“那不是所有人都会吸进去,完了。”

    罗伊收,重新为江大爷盖好被子,回身:“倒没有那么严重。”

    “正如我之前所,身体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慢慢养上几天就好了。”

    贸竹还是放不下心:“那这什么秽气是一直都有吗?如果一直有,身体怎么恢复,还是会产生抗体?”

    “暂时还不了解秽气大面积出现的原因,看看再。”

    这一看,芘湖街道口尚还健康存活的老人、孩子几乎全军覆没。

    幸而一周以后瓦兰就醒了,肖景同则醒

    得还要早些。

    刚醒来,听了罗伊的叙述,他首先查看了昏迷当天的监测数据。

    所有刺激型激素水平在某个瞬间全面上升。

    这之后,极端高水平的激素扰乱了身体的正常代谢功能,从而导致了自动休眠,来进行身体能的恢复。

    接着又重新测了部分血液生化指标。

    “竟然比昏迷前的数据要更好。”肖景同拿着刚打出来的报告单百思不得其解。

    等瓦兰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身上好像变轻松了一些。”

    这样算起来,昏迷一场还是件好事。

    就连隔壁江大爷睡醒后,面色红润,精神头也眼见着地好了起来。

    起初他还以为是睡久了高血压上头,在家里量了血压后发现一切正常,高压和低压的范围也都相应缩。

    连片的人突然昏倒送去医院,自然又引起了一阵恐慌。

    等到日益减少的新闻开始实况报道的时候,陵江市的大雪收了风口。

    似乎要为了开春而晴朗起来,却被西南地区连带着又发生了两场地震。

    江大爷在贸竹的搀扶下,抚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缓解晕眩。

    当晚,江大爷准备了一大桌菜,然后对众人宣布:“我年纪大了,实在跟着折腾不来。落叶归根,这阵子天气好了可能就要回乡下老家。”

    几人都是一愣,放下中杯子。

    年前江大爷就念叨过几次,还邀请他们一起去。

    年节期间气候越发恶劣,躲在家里反而更安逸一点。

    江大爷没,大家也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现在又提起来了。

    江大爷不喝酒,给其他人准备的都是饮料,倒在酒杯里,吃饭时应个景。

    他不敢喝的太甜,端着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我呢,只有一个女儿,你们也晓得,她翅膀硬,早就飞得又高又远。”

    “我这个岁数也不指望追着她出去,就想安安生生过个晚年。”

    “这么长时间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几个都是无着无家的,也不知道怎么缘巧合凑到一起过日子。”

    “既然世道就这样了,我看你们都是好孩子,愿意的话,陪我这个老家伙回老家。”

    “我也不指望你们别的,世道好了,你们就自由地走,

    世道要是一直不好,待在乡下总饿不死。”

    “等我闭眼了,帮我烧把火,骨灰撒到秀莲的坟包上头就够了。”

    秀莲就是江大爷的老伴,前几年去了,就剩下江大爷一个。

    老人完这番话,又抿了一口雪碧代酒,然后沉默地夹菜吃饭。

    贸竹的膝盖动弹了一下。

    她看向舅舅,发现肖景同没什么表情,估摸着是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又转头看向罗伊,也是一样的。

    只有对上眼神的瓦兰,轻松地对她耸了耸肩。

    环顾一周,贸竹有了决定。

    她一把将酒杯磕在桌面上,发出嘭地一声响,然后豪气干云地:“我给您送终!”

    下一秒就被肖景同按头在了桌面上。

    罗伊摇着头轻笑出声。

    瓦兰的筷子则和他人一样顿住了。

    努力夹起来的那颗花生米猝不及防间掉了下来,在桌面上一阵滚动,最后直直掉在了地上。

    随扯了一张卫生纸,捡起地上孤零零的花生米。

    瓦兰决定以后和贸竹同桌吃饭的时候,再不尝试挑战新难度。

    吃个饭都不安逸。

    回过神来的贸竹脸色爆红。

    在江大爷毫不在意的开怀大笑中,她低着头,咕隆咕隆灌了几大杯雪碧下肚。

    最后离开30,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气嗝止不住地从她嘴里冒出来。

    江大爷是真不在意。

    本就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几个孩子愿意为他刻个碑他就高兴得不得了了。

    他对着几人叮嘱道:“我看了天气预报,这个星期天多云,方便上路,你们这几天就把头的东西都收拾一下。”

    江大爷最后叹了口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能有多全收捡多全,就按着逃难的来吧。”

    回到302,贸竹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跟在肖景同的屁股后头,肖景同走一步她就走一步。

    肖景同不准备上楼,停了步子转向,贸竹就一头撞到了他背上。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瓦兰问她。

    贸竹晕乎乎回道:“感觉那样了之后,肩膀上就加了一份责任,挺沉重的。”

    瓦兰拿了茶壶递给要去厨房的肖景同,然后回身拉着傻乎乎愣在楼梯口的贸竹在沙发上坐下。

    他抽出茶几抽屉里放的山楂片,随扔给转去藏书柜的罗伊一包,自己也放了一片在嘴里,点点头:“长大了是这样的。”

    生命是如沉重的东西,失去玫瑰庄园和庄园内一众男仆女仆的瓦兰,除了他自己,再不需要为谁的人生负责。

    没有枷锁,那么罗伊、维拉,以及另外两个伙伴,就是他往后修行路上最要珍惜和爱护的存在。

    哦对了,还有天池里正在努力吸收养分,睡着大头觉的一树精灵。

    镇的春季似乎来得更快一些,阳台上的刺槐开了花。

    海风一送,甜蜜浓郁的花香中掺杂着淡淡的咸腥味。

    “海水也恢复生了。”瓦兰撩起一串花萼道。

    罗伊感受了一番龙珠的修复情况。

    “找个时间下到海底去看看,应该可以打开水族箱的防护罩了。”

    水族箱里增加了许多水生动植物。

    之前镇失却灵气来源,大海成为一片死海。

    为了保障这些脆弱生命的生存,罗伊不得不打开了水族箱的防护罩,代价则是每周消耗一颗紫水晶。

    以他目前的紫水晶存货数量,还能用上许久。

    但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谁知道哪天又出现新功能,然后才对着空掉的账户欲哭无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