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嘤嘤怪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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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兰想着,若是怨气真这么多,接下来渠阳子要怎么办。

    “天不欲其生,奈何奈何!”

    一声仰天长叹,渠阳子也似乎放弃了。

    就在瓦兰以为这场梦境会就此结束,迈向下一步的时候,渠阳子开始从菩提空间里往外拿东西。

    大的的,方的圆的,硬的软的,空间重新变得宽敞了些,皱纸片亡灵都跟着舒坦了。

    渠阳子拾起脖颈上的菩提空间,低声默念:“还望师父莫要怪罪,我也是迫不得已,天柱倾颓已久,未曾想怨气如此深厚,某不以苍生为重,却必以山海为重。山海本界,再受不得任何侵害了。”

    还真是在天柱附近。

    瓦兰却顾不得注意这些,天柱断了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但是除了最最顶尖的那一批大能再不能指望飞升成仙,没听还有其他什么大的影响。

    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渠阳子一个人搞不定怨气,于是他决定把怨气收起来。

    装在哪儿呢?这不刚好有个从带到大的菩提空间么?所以才提前跟师父菩提子对不起。

    瓦兰瓦兰无话可。

    他只觉得快要窒息了,这怨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现在急需空气净化器!

    原本想着怨气作为情绪产物,再怎么物化也不可能真就化作触可及的实体,结果还真不是。

    先前以为是什么破坏性极强的东西,现在跟怨气零距离面贴面接触后,瓦兰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上一个喷嚏还没完,下一个喷嚏已经眼巴巴准备就绪了。

    难受,就是非常难受。

    身为亡灵,却感觉每一个用来透气的毛孔都被所谓的怨气堵住了,出不得,进不得,跟裹了好几层塑料保鲜膜似的。

    外头的罪魁祸首渠阳子超度一样,对着收来的怨气念经。

    怨气有没有真的被度化瓦兰不知道,他只知道再这么下去,他自己要先一步升天了!

    必须要干点什么了,瓦兰想。

    虽然“我”第一次没死透,成了亡灵,瓦兰还能在里面待一待,要是第二次亡灵都死了,彻底无处可去,这咋办?仅仅是青铜灯带来的梦境就此结束,还是会对瓦兰自己也有影响

    ?

    热锅上的蚂蚁不至于形容瓦兰,毕竟都还只是猜测。

    菩提子里的空间大了些,稍微能转动身子。

    因为狱友曾经的好心安抚和如今的不知人事,面对怨气来袭,瓦兰是把人护在背后的,正好有之前被渠阳子的杂物挤成面饼的经历,教会了瓦兰如何把亡灵体变得更像一张膜。

    他现在就是一副放了气的瘪气球模样。瓦兰都不敢细想,只在心里庆幸眼瞎看不见。

    然而塞进来的怨气只会越来越多,瓦兰再怎么拉伸延展亡灵体,终究不是真正的塑料片,怨气还是蔓延到了被瓦兰心护着的身后。

    这样了,狱友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连一声咳嗽都没听到。

    被怨气一步步攻城略地,瓦兰的怒气值也在噌噌噌地飞速上涨。

    他和狱友俩也没碍着谁,安安分分待在牢狱里面,被菩提子当作渠阳子的伴生碎片塞进菩提子也就不了。

    彼时他不能话,无声的沉默导致了菩提子误以为是死物,也是菩提子不知道早在渠阳子前世人丹清和多少年前,牢狱就存在了。

    想到这里,瓦兰的委屈稍微散了散,也是,菩提子不知晓牢狱出现的早,他知道,但是在他和狱友之前,这片芥子碎片又是做什么的?牢狱真的是关押亡灵的牢狱吗?

    顾不得越愈来愈多的怨气充斥着菩提空间,瓦兰拉着狱友,用背鳍一下一下地拍打。

    醒醒,快醒醒!你再不醒咱们都要完啦!

    嗓子不发声,瓦兰也没放弃。快醒过来!你就你是不是这芥子碎片的主人,是就应一声!

    在瓦兰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狱友仍旧死了一样无声无息,唯一的变化是,瓦嘤嘤怪兰回来了。

    “”瓦兰,瓦兰羞耻得不行,但仍要继续嘤嘤嘤。

    好在,没能狱友从狱友这儿得到得回应,从渠阳子那儿得到了。

    一声轻喝,渠阳子气沉丹田,中捏诀,“何处有人!”

    瓦兰顿了一下,想着能叫外面这人听见也行,于是彻底抛弃了羞耻心,长嘤一声,果然引起了渠阳子的注意。

    察觉到渠阳子将菩提空间具得更高,对着菩提子问:“可是在这里?”

    又是一声长嘤作为回应。

    渠阳子

    略作沉吟,而后道:“这菩提子是师长所赠,某自幼随身携带,从未发觉其中有甚活物,敢问阁下是何时来得,可是当前随某将才动作进去的?”

    话到此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锐利,好似只要瓦兰确实如此,立马就会有当头一剑刺下来。

    这是怀疑我是怨气生灵了。瓦兰因此没作声。

    两厢无言良久,气氛顿然一松,渠阳子的口气温和了些,“若不是当前,可是以往随某安放物件而来?”

    瓦兰又未作声。

    沉默也是答案,渠阳子点点头,再问:“可是菩提子生灵?”

    这怎么回?“我”不是长在这里面的,狱友倒有可能是,可要是连着三次不回应,不得还要被怀疑心中有鬼,前面两次的答案也要被推翻。

    于是瓦兰轻轻嘤了一声,相对之前的发声几乎只有半截,显得底气不那么足。

    这样应该能懂吧,不懂也没办法,他没法话,又出不去。

    常年与没化形的树妖打交道,渠阳子不仅明白了,还自行悟出了对方的退缩和胆怯。

    虽然确实心存疑虑,渠阳子没再多问对方来历,温声道歉:“实在是抱歉,这怨气着实厉害,某难以对付,又身无长物,唯有这颗菩提子稍有用处,还望多多担待。”

    对着空无一人处,渠阳子仍旧郑重作揖行礼,以示敬谢。

    瓦兰想这玩意儿我也对付不了,你能不能再找一个菩提空间,没有菩提子也行,当了这么多年修士,空间囊总有几个吧!

    苦于无法言语,脱口而出只剩嘤嘤嘤。

    难得渠阳子全猜出来了,先谢瓦兰体谅,再,既是菩提子生灵,合该有控制芥子空间的法子,他身上的空间囊无法约束怨气,因此只能勉强一下瓦兰,至少在他想出其他法子,或转移,或烧灭,或阵法封印,此前唯有如此了。

    我要是能控制,也不至于冒着暴露的风险和你对话!

    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着?

    瓦兰缩了缩鱼尾,突然发现尾巴附近清爽了一些,过了会儿被怨气密密包裹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没作声,外面的渠阳子却不会停下来等他,不断又有新的怨气团被塞进菩提空间内。

    渠阳子之前的话只是一则通知罢

    了,而不是商量——我提前和你了,能受你就受着,不能受你也憋着,你要是还不服,自己想招儿解决,我也不管。

    菩提空间从来就不大,渠阳子的杂物拿出去了,里面可还有两个亡灵,几乎能占满空间。怨气进来之后,无孔不入。

    瓦兰发现了尾巴对怨气的摆弄,又试了试在狭窄空间内相对更灵活的背鳍,最后发现,真正对怨气有一定抗性的是尾巴上的鳞片。

    接着,就在空间内各种凹姿势,拿尾巴当扫帚,上上下下地,把怨气当渣滓垃圾清扫了一遍,堆作一团。

    后面再有怨气进来,也不过倒转身子用尾巴轻轻一拍,一团新鲜怨气就归入了凝结如墨的垃圾堆。

    瓦兰在里面折腾,渠阳子在外面折腾。

    只要里面不闹,渠阳子只当不曾存在这么一个嘤嘤怪,若是往后证实对方与怨气并无关联,是他渠阳子波及了人家,到时再好生赔礼便是,目前头的事更为紧要。

    在瓦兰的控制下,垃圾堆的总占地无法扩大,因此只能不停压缩,可以想见的密度越来越大。

    直到后来,似乎连菩提空间都承受不住这样浓度的怨气了,空间内一阵紧迫挤压。

    瓦兰伸展背鳍去探,发现菩提空间内自动分出了一个更的空间,把怨气堆与俩亡灵分作两队隔开,两侧空间中有一个细的口径联通,相当于葫芦腰。

    外头的渠阳子自然也察觉到了菩提子的变化。

    就他所见,多年佩戴打磨、包浆肥润的菩提子肚子上,突然挤出来一个一个的瘤子,瘤子黄豆大,除颜色暗沉些,别的材质都与菩提子一般无二。

    这之后,渠阳子再收拢怨气,只看见一片墨色被纳入多出来的瘤子里去,菩提子本体则半分不沾。

    心下了然,渠阳子面上却轻松一笑,待此间事了,是该好生赔罪了。

    栖身的环境重归安逸,不知不觉中,发下誓言的瓦兰被迫食言而肥——他睡着了。

    梦里,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掉入了滚筒洗衣,在里面颠来倒去地转啊转啊,本就不清醒的,弄得越发晕头转向,最后身体被分成了好几瓣。

    碎掉的几瓣儿也没不见,都被一处壁障拦着拢在了一处,彼此之间还能有所感应。

    但是人只有一个啊,分开的就不算作一个整体了,一个人只有一道意识体,不能在每瓣里都有,最后可怜巴巴地缩在了最大的一瓣儿里面。

    心中却在得意,即便睡迷了,仍旧紧紧抓着狱友没放开过。

    于是直到睡醒之前,“我”的脸上都带着笑颜,因为最重要的宝贝还在呢!

    作者有话要:是大宝贝呢!(敲黑板)

    无意外的话,下一章今晚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