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谓之渠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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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啥呀宝贝,壁虎断了的尾巴就不是辛苦长出来的尾巴了吗?更何况是阿飘的身子!

    醒来的瞬间,瓦兰的心情立马上下起伏颠了个个儿。

    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睡懵了还是被晃晕了,等到理智回笼,瓦兰发现身子还在,真正裂掉的是菩提空间,也可以是菩提子内的芥子碎片。

    本就不宽裕的空间越发不成样子,他甚至怀疑,现在的空间大有没有之前一半大都还是两。

    缩的空间自动回收边界,再次形成一个滚圆的球形。瓦兰和狱友,两道亡灵挤挤挨挨地混作一团,也被压成了空间的模样。

    许久没听到渠阳子的动静,空间内感受不到人的呼吸和温度,难道是被取下来了?

    瓦兰试探着嘤了一声,起初声音比较微弱,外面的人不凝神细听,或是靠得不够近,都很难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声音。

    第二声稍微大了些,在外面听来比刚出生两三天嚼着吃奶的幼猫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是菩提子生灵?”

    好在渠阳子没有消失,这一次梦境面对的还是熟悉的人。

    瓦兰略略放下心,便听到衣衫摩擦而后走动,来人的步子越走越近,及至拾起菩提子,带来一阵空间动荡。

    想是渠阳子从上次除怨起,不再佩戴菩提子。瓦兰嘤了一声作为回应。

    渠阳子舒了口气,笑言:“某还以为生某的气了,某在此赔罪。”

    渠阳子捧着菩提子郑重作揖。

    瓦兰透过菩提空间感受到了,又嘤了一声,表示接受。

    拿着菩提子,走动几步,接着渠阳子似乎是坐了下来,把菩提子放在平滑的桌面上。

    菩提子的包浆很是肥润,身子又滚圆,在桌面上滴溜转了大半圈,最后卡在凸出来的瘤子处,侧翻了一回,空间这才终于架平稳了。

    原来那块装怨气的垃圾堆还没处理呢。

    瓦兰估摸着高度变化,只有成年男子半人高还不到,不太符合山海界常用的矮几,和在蒲团上或盘坐、或跪坐的高度,反而更贴合高凳、靠背椅这样的。

    许是这边人的习惯,临街的酒楼、客栈,多用更便利的高凳,私人用的,尤其是在洞

    府,还有一些更为正式的连绵殿宇,都还是用矮几矮塌更多。

    这些也是瓦兰后来才知道的。

    他买下的那处榴花巷的三进院子,主院正房乍一眼瞧着,便以为格局应该是——正对门安放两把太师椅,中间一台茶几,太师椅左右两侧空出一个供人行走的身位,接着顺下去两边再各自摆放一套同主位差不多的桌椅。

    虽然也觉着风格统一更好看,瓦兰仍旧没有花功夫去淘换这些,而是偷懒从镇搬了沙发和摇椅,中间放了一张圆桌就完事。

    实际上,屋子原主人给正房配的还是矮塌。屋里头一水的黄花梨,都是起屋子的时候找匠人可着房屋尺寸打的。

    牙人领着瓦兰看房前,原主人听买主是南山经人,原本作搭头送的家具都给连夜拉走,扔了几把当时现买的桌椅在房里。

    所以,可以在买房这件事上瓦兰是吃了亏的,只他不懂得行情,也不了解里面的道道儿,屋子本身和地理位置瞧中了,价钱也还合适,便定下了改换房契。

    出屋子的人灵石到,心里头还要嘲讽一遍南蛮子就是南蛮子。

    牙人倒不是存心联合卖主哄骗瓦兰,谁晓得不过提前通知一声,再来时屋子就差不多空了,买主是哪儿人对糊口养家赚个劳务费的人来并不重要。

    只是都领着人上门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空屋子从屋檐到墙根都夸一遍,什么用自家的不沾霉运咯,凭着心意设计咯

    最后瓦兰没咋还价就买了,牙人还得一句客人真豪气!

    等到弄明白的时候,通过卖桃叶赚回来的都不知道能再买多少套院子了,瓦兰也早就无所谓了。

    至于渠阳子,尚在琉璃境的洞府独自生活时,就是个比较质朴的人,他的洞府还是自己拿剑在峡谷的岩壁上挖出来的岩洞。

    洞府内里也没如何布置,一块蒲团能够冥思打坐仅够了,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还比不上对半死不活的桃树林精心。

    瓦兰在菩提空间里头默默猜测,这会儿又到了哪里?渠阳子这时候出门在外流行在客栈落脚吗,还是通常更习惯到熟人家里蹭住?

    菩提空间外挺安静的,渠阳子没话,过了会儿传来一阵纸张特有的

    脆响。

    跟着声音,瓦兰能想象渠阳子应是在写字。

    先是将纸张摊开放在桌面上,然后拿起长方的镇纸,笃的一声落于纸上,隔着纸紧贴着桌面,向外一抹,将纸面展平。

    提笔写字前,或许还用食指勾起一把壶,往砚台中滴上两滴水,再轻轻捏着墨块的一头,在因面积过而张力十足的水团中一圈一圈磨墨。

    瓦兰的字学得差不多了,后来学的简体也同样能毫无障碍地流畅书写,却还是掌握不了软笔,最多空闲时候用软钢笔——硬笔笔身,只有头部一撮软毛吸墨——练几个字,陶冶陶冶。

    渠阳子动作很轻,听不到衣袖是否与纸页有摩擦,在菩提空间里,皱起鼻子也嗅不到油墨的古怪香味。

    嗒,嗒,嗒。

    滴漏中一点一点流逝着时间,渠阳子终于停了笔,搁入笔洗,回头拿起写下的字,对着光展了展。

    他没有吹墨的习惯,因此将字放在一边,这才想起来菩提空间里还有个家伙。

    “久等了,”渠阳子未语先笑,“此事紧要,忙起来一时忘了时间。”

    数着鳞片,强制没叫自己睡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吧,反正这会儿瓦兰确实还醒着,闻言有气无力地嘤了一声。

    想起什么,渠阳子的态度严肃起来,“从初识到如今,已过了一千三百年,虽不知中途为何不曾出现,某也在此谢过,为山海,也为苍生。”

    一千多少?瓦兰默默计算相当于现在的他的几辈子,渠阳子接着往下到,“某也曾想尽办法,可无论如何,都难以彻底清除这些怨气,因此一直留在菩提芥子之中。”

    鱼尾巴翘了翘,瓦兰用尾鳍的边缘去探菩提子的葫芦腰,芥子空间都碎成啥样了,与垃圾堆在的瘤子相连的口径怎么没在“洗衣”那会儿断了呢!

    只怪菩提子的壳子太牢实!

    “不过好在,多年过去,这些怨气不能外出作祟,也叫某于夜深人静时,能稍稍心安。”

    你安了,我不能安呀!瓦兰一尾巴抽了一下瘤子的口径。

    着渠阳子又笑了,“你许久未出现,许是不知晓,此处是山海之下的下界,灵气虽匮乏,人倒很是有趣。

    未得长生法,偏求长相守。不入

    道门,竟已有道意。”

    渠阳子兀自啧啧称叹,瓦兰听了却是一脸懵逼,山海之下?

    “却也是为此,某想与你相商。

    某师父号菩提子,你自他身上来,应该明白,某师父真身是一树三花锦藤,然现如今早已成黄土一抔,唯腹中丹莲,尚保有一缕来自师父的神思。

    某的意思,是想要将仅剩的这颗菩提子埋入土中,某以毕生修为浇灌,必能助你生发为一藤新的三花锦,以三花锦藤的净化天赋,长久下来,足以消磨菩提子中怨气,可否?”

    你都想好了还问我,是不是我要是这会儿不醒过来,都用不着争取我的意见,睡得再久一点就会发现自己成了一棵树?

    瓦兰很想告诉他,我不是菩提子成精啊,我就是一过客,你以为的装怨气的空间也不是菩提子自带的,真等树都长成了才发现怨气还窝成一坨,你一身能跨界的修为不是平白浪费啦!

    想到这里,瓦兰突然一顿,咦,能够跨越世界,渠阳子这是飞升了?

    疑惑的情绪,叫嘤嘤怪的本质突破了瓦兰的羞耻防线,当一连串嘤嘤嘤自然而然地响起时,瓦兰回过神,恨不能掩面而逃。

    跑是跑不脱的,反正渠阳子从头到尾听见了,并以嘤语十级的功力弄明白了瓦兰的什么。

    他解释道:“人皆道飞升成仙,然天柱尽断,某原以为此事不可期,谁想水到渠成,竟突破天地界限,只是并非飞升直上,而是往下。”

    这就很叫人无语了,只听过上界仙人下界轮回,转世历劫,哪有飞升往下飞的。

    瓦兰继而想到,天柱到现在断得越发彻底,到时候他们几个修为圆满了,该不会也是往下飞升吧?

    渠阳子接着解释,“至此界后,某察觉不对,徒步行遍万里山河后才明白过来,此界应在山海天柱断裂之时,一同被上界弃置——”

    此话一出,渠阳子自觉失言,顿时闭了嘴,又赶在瓦兰反应过来前,“某不知其名,暂自大以某本名称呼,谓之渠阳。”

    还真是,脸大得有些嚣张啊,瓦兰心想,不过,也就是这样的霸气,才匹配得上开拓者的名号。

    渠阳子此界灵气低微,但人有趣,代表这里不是完全的不毛之地,至少基本文明应该是有的,以渠阳子能够突破界壁的修为,往后该不会成了此界道门的开山祖师。

    这是算三清还是玉皇?如果真是此种地位,用自己名字命名,瓦兰认为并不出格。

    作者有话要:到这里就很明了吧

    浮生若梦还有一点结束,之后进入下一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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