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一张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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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某如何?不是又如何?”

    对面的人一脸看好戏,瓦兰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能话了,一把捂着喉嗓,又发现胳膊也回来了。

    低头从自己的脚开始打量,是自己的身体,但是又没醒过来,不然应该在卧房的床脚坐着,而不是天穹之上,腾云驾雾。

    觑着眼往云层之下看去,他们竟然在玫瑰镇的正上方,此时镇窝在蓝海边上,群山围出来的一块地方。

    得益于瓦兰喜爱铺路,一早得了公路之王的称号——没什么用,还得了维拉的嘲笑——四方的建筑外是四方的道路,泊油、砖石、泥沙,整整齐齐,秩序井然。

    瓦兰复又收回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猜都不用猜,对此人的身份心中了然,只是一个正统佛寺里出来的佛修,如今却活成了跛脚道人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活像个江湖骗子。

    渠阳子任他打量,即便看出了后后后世辈眼神里对他穿着打扮的明晃晃嫌弃,仍旧抬轻抚长须,毫不在意。

    甚至当瓦兰问他,你怎么混成了这样,渠阳子坦然以对:“酒肉亦是穿肠过,何须管他!”

    着提起竹筒,从中倒出一口清澈酒液来——瓦兰嗅到了馥郁的甜香,带一点酒味儿,总体味道却是熟悉的。

    “雪绣!”瓦兰指出酿酒所用的材料,“欸不是,我是,云黛青!”

    渠阳子赞叹道:“友得对。”

    得了肯定的回答,瓦兰心中疑惑更甚,您在这灯里默默待了成千上百年,喝的真的是酒吗?

    不等瓦兰问出声,渠阳子收拢了话题,道:“时间紧迫,某现身已久,有些事需提醒友。”

    见瓦兰看来,他:“天劫在即,山海将有大乱。某不欲生养之地受到如此破坏,在此,望友助我!”

    瓦兰赶忙:“又要发生什么?你之前留下的怨气匣子还没处理干净呢!”

    渠阳子面无异色,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又:“某晓得的,还知道泥偶已毁,棋盘应也在友上?”

    此处是问句,明渠阳子有些知道,但有些还是不知情。

    瓦兰不好意思地:“非常抱歉!道人

    像我们看到的时候,不懂其中含义,用灵气点了一下,它就碎了。”

    渠阳子摆摆,“天意如此。”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竹杖在脚踩的云层上笃了一下,莫名发出戳在青石板上的那种既清又沉闷的声音。

    渠阳子提醒:“友能得缘而来,想来后世道学很是兴盛,某亦颇为高兴。在此,某多言一句,至于对不对,友随意。”

    不是,怎么就推测出后世道学兴盛来得?

    瓦兰无语,非要兴盛其实也还算是兴盛,就是和你想的好像不是一回事,想到大大的道观和佛寺,还有国家认可并加以管理约束的各种协会,瓦兰在心中吐槽道。

    这个不好解释,只跟渠阳子又强调了一遍怨气匣子可能还在,要找会回去看看,至于渠阳子问到棋盘,瓦兰只好承认为了修复一项比较重要的大型灵器,棋盘牺牲了。

    渠阳子看着“哦”了一声,又接着他的,“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凭空诞生,必有源头,遇事多思多想。”

    瓦兰还想问他指的什么,就看到渠阳子眼神往下压了压,好似漫不经心地扫过脚底云层。

    云?不是!那就是云底下的,云下头是空气,还有玫瑰镇!

    略微提了一嘴,渠阳子立马拐回开始的请求:“某知晓友有特殊的法子,能与万里之外的同道修士对话,甚至有物品往来。”

    瓦兰点头,对,是有这个功能,不止是的话和东西,还能运人呢,就是用你心心念念的棋盘正在修的大型“灵器”——独眼铁皮龙。

    “某的想法,是友用此种法子将铜灯送出去,不拘具体的目的地为何,铜灯自会到达该去的地方。”

    完渠阳老道面上神秘一笑,比了个wnk。

    “”

    行,可以的,大佬你咋样就咋样,我没意见,但请不要在吓人了orz

    心头大事了却一半,渠阳子叮嘱瓦兰:“好生修行,千万要珍重,友想知道的种出人丹的法子,某只一句,友且听,亦可另觅他道——一转一子,九为极数。”

    诸事毕,渠阳子如来时那般突然而至,又于一阵烟雾缭绕中消失离去。

    心里头一会儿装着镇起源,一会儿又拉到了九转金丹,

    哦不,现在应该叫九转人丹,这么着你方唱罢我登场,两厢轮流中,瓦兰大梦终醒。

    背靠着床脚,屋里安静,瓦兰又兀自思索了一回。

    洗漱用餐过后,也不锁,带上门从家里出来,瓦兰踱步走到镇边缘。

    此处离着入城的隧道不远,火车站就落在这里。

    当看到火车站一如既往的辣眼睛红绿配色卡通风格,瓦兰调出镇界面,发现原本漫长的“修复中”标识和上面的计时金表已然消失不见。

    临时调用作“回家回家”的一号列车回归正途,趁着瓦兰不在的这段时间自行跑出去拉货去了。

    朝着售票大屏幕走了两步,瓦兰又突然收回了脚,“算了,也不急在一时,先去办渠阳子交代的事。”

    实则是有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在胸腔中升起。

    瓦兰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真能和肖景同的花园通车,他期望了太久太久,三年时间,伙伴们各散天涯,通个信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全靠意外和钻系统空子。

    是有罗伊在身边,也只是时不时能去瞧上两眼,人还在深海海底的音乐海螺中躺着。

    瓦兰总觉着什么都为伙伴们做不到,自责又焦虑,现在通车的可能近在眼前,他反而先退缩了。

    待会儿再来看。他这么安慰自己。

    到市政厅寄一封空白的信,信里附带一盏青铜灯——瓦兰醒来后,青铜灯彻底熄火——除此之外,信封上没有抬头,也没有署名,更没有寄送的地址。

    当这样一封信消失在邮箱中时,瓦兰松了口气。

    事前对于能否寄出去,他心中也没底,这会儿真寄出去了,被托付的事少了一件,查看铁路线一事又摆在了最前方。

    瓦兰深呼吸,憋着一股劲儿支撑着自己,抬脚回到火车站。

    屏幕发出轻到难以察觉的咯噔咯噔,每两趟车次往上划动,瓦兰终于在售票页面的最底层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玫瑰镇—烈焰花园。

    彩色的!通车了!

    激动的指尖戳在不再是黑白色的选项上,随之跳出来一则提醒:本趟车次将随时为您开放,票价银汉旬空*,请问是否购票?

    买买买!

    咦,不对?怎么买不了?

    一捧凉水兜

    头浇下,浇灭了瓦兰心头的激动。

    所处的地理位置大变样,从原本的宝石变成其他的东西,这样的票价变化是能够理解的,但是仓库里不还有一堆银汉旬空么,为什么不能用?

    瓦兰又看了一遍购票提醒,银汉旬空,没有往常显示的“碎片”标注!

    破案了,货不对板,系统不收的。

    杵在火车站里站了一会,瓦兰暂时无法解决这事,于是决定先回去。

    给肖景同写了封信,用来表达终于通车的开心,以及还要等一段时间琢磨车票问题的一点点失望。

    信寄出去,目前没什么思路的瓦兰在镇里转悠转悠,不一会儿就转到了桃树妖拍戏的河边。

    几天过去,河里的鱼妖们排的还是同一幕戏,瓦兰从这里看出了桃树妖要拍出一部精品的决心。

    听到瓦兰的夸赞和表扬,桃树妖却一脸懵:“戏不都是这样排的吗?先一点点磨唱词,磨走位动作,磨身段儿,等细节打磨得差不多了,再来一遍遍练,练到闭眼不能忘,睁眼满是情,一出戏才算是差不多了。”

    听他这样,瓦兰更懵,“原来是这样吗?”

    桃树妖反问:“原来不是吗?”

    瓦兰张着嘴欲言又止,而后点点头,好像,是该这样。

    嘴上着,心中也越发肯定,是嘛,是该如此,阿米莉亚那边流行的歌剧、舞台剧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彼时瓦兰还未过成年礼,家中没有长辈陪同,也不会有人主动邀请一个孩子出席歌剧院这样的成年人社交场所。

    再了,也是瓦兰身份敏感,若是换作他异母兄弟的随便哪一个,冒着被冠上不择段媚上这样名头的危险,那群道貌岸然的大贵族中,也有的是人给王子们送来夹着月光花的鎏金邀请函。

    正经歌剧瓦兰没能亲自观赏,更多时候还是待在庄园中听老管家讲故事。

    或是马车路过市井之中,遇到舞台剧时稍作停留,撩开帘子看上那么一场半场,离开前叫人群外围蹭剧的孩儿帮忙送去一点打赏。

    表演舞台剧的班子四处游走,每场戏下来,从市井之人中只能得来三五铜子,主要是赚个吆喝,等名声传出去了,不拘大贵族,有上流的夫人、绅士愿

    意“赏识”,便是大笔入账,舞台剧班子也以此为生。

    然而想要获得市井人的宣扬赞叹,写出来的剧本,还有演员的台词,都会比较通俗易懂,难听些就是夹着屎尿屁和各种媚俗不雅的不堪入目之作。

    尤其是每年新出的火爆剧目,多与当年爆出来的上层人事有关,剧中情景多有些来自底层人的恶意揣测和大肆嘲讽。

    因此,老管家也很不喜瓦兰去瞧这些。

    当然,上乘佳作也是有的,且在歌剧院里唱着呢,再有就是学院认可的书籍,比如瓦兰喜爱的马基西茨历险记。

    作者有话要:浮生若梦完。

    星罗棋布始。

    仍旧晚上九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