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门生意
瓦兰的方法如旧,还是准备在结丹之后,把整株人莲种在丹田。
这样也算是一次差异化实验,往后遇到贸竹,还有等到罗伊醒来,有他们俩提前走过的路在前面摆着,也好决定各自更适合用哪种方式,亦或者有其他法子也未可知。
瓦兰在锻造工坊里练了练,已然一夜到天明。
深海中没有明显的光线变化,颇有些无知无觉。
瓦兰转头一看,隔壁熔炉里正好有一批珍珠片新鲜出炉。
这次瓦兰一次性收获了八缕银汉旬空,刚出炉还饱含热意,就被瓦兰连同旁边的珍珠片一起收进了仓库。
从深海上岸,虽然知道桃树妖一时半会儿还在青铜灯的梦中,瓦兰终究忍不住去看了两眼,结果发现焕然一新的青铜圆盘里,突然多了一块青灰色的石片。
若不是青铜灯变了模样,成了锃新的黄铜色,只怕稍微粗心些都难以察觉。
石片只有食指指腹大,不算很薄,两面都不很平整,或者有些崎岖,像是什么大块的固体被暴力粉碎之后,零碎剥落的杂片。
瓦兰皱着眉看了看桃树妖和野餐桌外一圈围着的塑料三角锥和警戒横幅,和昨天傍晚离开前一般模样,不论是三角锥摆放的点,还是警戒横幅拉出来的角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不应该呀”
这次空间封锁,通行名单上只有瓦兰自己的名字,如果桃树妖醒来之后想要撤去封锁,还需要另外上报给瓦兰,等瓦兰签署名字表示同意。
“除非,这玩意儿是空间内部本来就有的。”
两指摩挲了一会儿这诡异出现的石片,瓦兰的目光落在最为可疑的青铜灯上,停顿片刻。
弹指将石片上抛,在落地前一把握进心。
石片继而从瓦兰的掌心消失,出现在镇仓库的库存之中,独占一个四方格。
点开入库详情,只见似模似样的石片简笔画下面显示着:
天柱(碎片)*
通往希夷境的火车票/3,顺利达成
如此,石片必然不是桃树妖的东西,而是随青铜灯而来。
给市政书记官留了封简短通知,瓦兰坐在老桃树的树荫底下,对着青铜灯释放灵气
。
转眼间,周身的场景风云变幻,最终定格在许久不见的渠阳老道身上。
这人一如既往的不修边幅。
瓦兰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桃树妖呢?”
渠阳子拄着青竹杖笑着:“自我走后,桃夭的境界千日一里,某特意给他造了个梦境,且叫他好生修行去了。”
听到渠阳子对桃树妖的称呼,瓦兰以为是平平无奇的“桃妖”,于是听完就忘,从而错过了得知桃树妖真名的最佳时。
至于渠阳子评价桃树妖修为进境千日一里,通常的形容都是一日千里,在这里反过来用,可见桃树妖之怠惰,渠阳子实在是看不过眼,不忍心叫他继续蹉跎岁月。
瓦兰点点头,开门见山问他:“那石头片,不是,天柱碎片是不是你带过来的?”
“却是某所为。”渠阳子继续道。
略显沧桑的面上有几分担忧,又混杂了几分庆幸。
“某此行前去,天柱又生变故,然意外撞上贸友,正勤勤恳恳拔除天柱上新生的怨气。”
“你是你遇见了贸竹!”
渠阳子再次肯定,瓦兰畅快地笑了起来,心里头高悬了六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近况如何?过得好吗?吃穿怎么样?没有她舅舅在身旁约束,可有认真修行?”
一连串问题咕噜咕噜冒出来,渠阳子应接不暇,只好抬在空中压了压,叫瓦兰一个一个来。
“贸友身康体泰,两颊润泽,眼瞳清亮,人很好。此次某随铜灯来之前,贸友已是金丹中期修为,若果真从尚未筑基到如今境界只用了六年有余,可称得上一句少年英才,其勤奋刻苦亦可见一般。”
渠阳子抚着长须赞叹道。
瓦兰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几年未见,贸竹的修为竟然比肖景同还要高,真是难得。
不等瓦兰细问,渠阳子又了起来。
“这些年来无人管辖,天柱残块中尚未彻底清除的怨气竟诞了生灵,有了自我意识,比之某下界前,要更难对付。贸友落在天柱残片附近,实是有些道不清的缘,若此番不能解决天柱之困,亦是劫难。”
这话的,瓦兰的心复又高高挂起,还待渠阳子一一解释,怎么才算
缘,这天柱之困又该如何解决,渠阳子却不了。
在老道的身影云消雾散之前,渠阳子只留下一句,一切答案尽在山海希夷之境。
一头雾水地从梦中醒来,瓦兰看了眼兀自于沉眠中被迫刻苦修行的桃树妖,放下青铜灯,保持原样,带着天柱碎片离去。
在快步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瓦兰突然想到,火车站这边已经把希夷境当作了站点,只要能够买到票,啥都不清楚也能一车坐到希夷境去,那么,在镇的系统中,希夷境是不是成了非未知?
想到这里,路过市政厅外的铁塔广场(曾用名金牛广场、灯光喷泉广场等)的步子突然停下,而后调转方向,穿过广场来到市政厅的罗马柱门廊前。
瓦兰趴在钴蓝色的铁皮邮箱上,写了一封信,信中内容大致为:“如果你那里有蓬莱玉枝,请给我寄至少2块碎片,谢谢!”
署名留的玫瑰镇,目的地自然是希夷境,而收信人,却写上了贸竹的名讳。
心中怀揣着某种期待,瓦兰将这封信投入了邮箱。
叮咚——
市政厅书记官提醒您:亲爱的普尔曼先生,您本次支付的邮资不足,请在补上缺少的邮资后,再行寄送!
“”瓦兰冷漠脸,“什么时候寄信也要付费了,怎么从来不要贴邮票!”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系统提醒,系统虚心纳谏,乖觉得很,马上就要求瓦兰购买邮票,然后在信封上贴上等价的邮票。
除了照做,瓦兰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能找他索要邮资,至少明这回的信应该是能够寄出去的,而不是像之前寄到家园的那些信那样,没头苍蝇似的打个转儿又原模原样地送回来。
一张邮票需要一缕银汉旬空,寄往希夷境总共需要七张,正合了火车票票价,只少了天柱和蓬莱玉枝。
也是自炼出银汉旬空后,这些年瓦兰没有往外寄信的需要,与肖景同的对话也基本是当面完成,和其他人也用不上镇的邮箱系统,于是用不着跨境寄信,不然也不至于到今天才发现寄封信也变成收费项目这回事。
邮票全部贴上去几乎把信封的一面给贴满,还得心翼翼空出地址和收信人。
贴完邮票瓦兰没有
立马放入邮箱,而是用随身的灵能刀代替裁纸刀,一点一点拆开信封,在大半部分空荡荡的信纸上又写了一句:“如果所在地无法往返寄信,请使用随信送达的薄片,将蓬莱玉枝的碎块靠近薄片就好,再次感谢!等收到碎块,我会立马去见你,期待再会的一天,祝安好!”
写完把信纸塞回去,瓦兰在邮寄系统中给信纸开了一个储物格,储物格里放上一片珍珠片,这片珍珠鳞已经提前与另一片做上了相同的灵气印记。
最后把信寄出去,瓦兰又在市政厅外站了五分钟,没有收到信件被退回的系统提醒。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要随时关注另一片珍珠鳞的变化就好。
在2号锻造工坊待了一夜,第二日,瓦兰上岸稍作休憩,提前送完茶饼的陶立果来了,同一车来的还有舒石和边阳夏。
“今儿刮的什么风,竟让叫你们仨凑做一堆!”
舒石的面色不太好,只拱向瓦兰行礼。
一旁的边阳夏凭借身材优势挤开细竹竿儿陶立果,抢先道:“上回的桃皮被咱家老太太瞧上了,跟着我娘也看中了,嘿嘿,这次来,就想问问你这儿还有多少桃树皮,再匀我一些?”
最后四个字得又柔又缓,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一桶荤油当头浇了下来,腻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瓦兰还没,陶立果打了个激灵散去一身尴尬,对着边阳夏呛声道:“你别想了,早在六年前桃树皮就只给我们风吟月供货,你上回拿的还是我挑剩下的!”
两人在这儿争得急赤白眼,实际并没有陶立果的那么不堪。
舒石虽然情绪不佳,也还是上前来劝架。
瓦兰就在边上解释:“不是什么剩下的,那是我叫陶立果忙帮炮制,留在镇里自用的,我这里每天吃饭的嘴都快上百张了,给了那么些给你,尽够意思了好吗!”
边阳夏闻言骤然改换了脸色,满脸堆笑,让了让陶立果,道:“原是这么回事!兄弟!你别看咱这样,咱也是急的。”
着一指着自己脑袋:“咱家的老太太,这里——不太好,咱家上下都迁就着她老人家,能满足的呢,也都尽量做到,这一回实在是,嗨!
兄弟你只一句,能否割爱?”
“谁跟你是兄弟!”陶立果直接拒绝,“你的事不成的,我们酒楼里的掌勺师傅们,从上到下都用惯了桃皮,哪天缺了这东西,好些菜式的风味都要少一截,断然不能让与你!”
余光瞧了眼边阳夏心觑他脸色的模样,又:“你们家老太太也只有一人,即便加上令堂,一个月也消耗不下多少,分你一罐,敞开了用上半年也是够的。”
前面态度还很强硬,到后面又变得软和。
这孩儿是个心软的,桃皮不只是风吟月酒楼的大厨房在用,其他时候也同桃叶做的茶饼一样,会卖到外面去。
胡辽师徒俩算经销商,风吟月是挂靠的旗舰店,酒楼的东家能叫老胡他们在楼里做其他生意,一是看中老胡的艺,更重要的却是酒楼也能从中得利。
两样货,最好的要供给楼里,因为走的量大,价格上还要优惠些,剩下的楼里也帮着外卖,胡辽师徒卖的算他们自己的,楼里帮着卖的则是另外的算法。
来往交易,谁都不吃亏。
瓦兰看得清楚,边阳夏这哪是为了家里的老太太,分明是瞧上了桃皮的品质,也想在这门生意里插上一脚,然后分一杯羹。
但是桃叶产量大,一棵垂枝碧桃总共也就那么些桃皮,即便有打开中山经销路的想头,却也没法实施。
只见边阳夏肥润的脸皮不自觉抽了抽,嘴上还要诚心诚意地感谢陶立果愿意让出来这一罐。
不用刻意拿神识去扫,瓦兰都能感受到舒石周身灵气的混乱,那是一种沉闷、粘稠、胶着的触感,有强烈的传染力,仅仅是靠近,就叫人打从心底里抗拒。
瓦兰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同陶立果了一声,叫他带着边阳夏去看看晾晒桃叶,他自己则带着舒石去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