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一次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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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幼儿园的不点们还在上课,根据桃树妖的大作渠阳流浪记进行分析详解的修真思想品德,同时也可以是修真理论课。

    课程讲师——由书记官树人维拉同步录制的广播电子声+投影板书共同构成。

    陶立果和边阳夏一起离开,身边骤然安静下来。

    舒石跟着瓦兰来到空无一人的咖啡厅,一人在桌子一边的卡座沙发坐下,店里放着舒缓的钢琴独奏,瓦兰反叩指,指节在菜单上轻点两下,叮铃——

    两杯热腾腾的鲜牛奶出现在桌面上。

    瓦兰抱着杯子默默等待。

    良久,舒石略有些艰难地开口:“或许有些唐突,但在下实在是无路可走,希望能得境主收留。”

    一名金丹修士的三年时间用来偿还债务,他们之间已然两清,想来是因为别的什么。

    瓦兰:“你也知道,我这里安逸是挺安逸,但是养了一群妖修,在外界看来应该算是离经叛道?”

    舒石正要开口,瓦兰大概知道他想什么,抬拦了拦,自行往下道:“你个人的品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但是你作为名门正派出身,不像陶立果和边阳夏,与我走得近了,往后便是有人追查起来,只消两边唯有生意往来,并无更深了解,也就撇清了干系。”

    食指沿着杯缘滑动。

    “我若真遇上了事,大不了一走了之,换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过得下去,你呢?

    你有未婚妻,听闻你的未婚妻还有父亲,落安山上上下下也还有那么多你的同门师兄弟和师姐师妹,你都能放下吗?”

    到此处,舒石欲言又止。

    “我也不清楚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不会多愉快,具体的我不多问,但有一个,你现在的决定,只是想要一时逃避,还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门心思跟着我干?”

    咖啡厅内一曲终了,下一首紧跟着接上,起的调子气势恢宏,来自音色丰富的管风琴,曲中带着叙事史诗般的壮烈感。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严肃氛围被突然悲壮的曲调破坏。

    瓦兰闭了闭眼,叩菜单一样叩了叩桌面。

    下一秒,室内播放的曲子换成了与进门时风

    格一致的舒缓曲调,只不过独奏乐器从钢琴变成了尺八。

    瓦兰刚咽下一口牛奶,第三首曲子逐渐变得幽怨、凄凉。

    忍了又忍,干脆不管了,只拿眼睛看着舒石,等他做出决定。

    许是被来去变换的曲风勾动了一缕情志,舒石简略地向瓦兰倾述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他这次回去,本是想着好好待简朝烟,再做些准备后,正式向简长老提亲,两人婚后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共同侍奉烟儿的父亲,舒石自认是能够做到的。

    谁曾想,早在三年前翻篇的崔瑶一事又被大师兄提了出来,质问舒石是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同去的戚海和烟儿自然要站出来作证。

    烟儿同舒石要好,娄齐不信她,戚海所言总不是编出来哄他的。

    那时就崔瑶得罪了人——

    到这里,舒石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瓦兰。

    瓦兰懂了,得罪的就是他嘛,这么也不算错,没问题啊?

    舒石又接着,对,三年前这样,大师兄娄齐信了,掌门也接受了,只是崔瑶个人的缘法,百年之后若能好生回来,落安山依然把他当内门弟子对待,但若是百年未到便也是命中定数,别人也违背不得。

    其他长老当时没人站出来表态,大多数都是沉默,也就是不管信不信,掌门如何就是如何。

    此事便下了定论。

    而背地里,烟儿父亲还特意找到他,质询崔瑶一事的细节。

    舒石只得崔瑶得罪的大能修士自有一处洞府,崔瑶被抓到大能的洞府里做工。

    一旁的简朝烟为增加可信度,把边阳夏的家底透给了简长老。

    听是中六经的边家主枝子弟,简长老大概齐信了有八分。

    后面三年间,舒石与简朝烟聚少离多,又听闻中六经的边家也做起了碧脉茶的生意,这八分信就提到了九分。

    还剩一分,则是对同去的其他三人,包括简长老亲女在此事中扮演的身份和态度有所怀疑。

    前面这些琐事,由舒石一一道来,瓦兰也就对三年间舒石在落安山的境遇有了大致了解,至少在舒石和简朝烟的婚事上,简长老的态度是有所缓和的。

    那后面怎么就到了要独自出走的地步?

    风平浪静的三年讲完,舒石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悲愤之意。

    “此次回门派前,在下给烟儿送了封信,言过不久就能回去,想要商讨商讨往后的婚事。

    烟儿回了信,只简长老在闭关,冲击元婴后期,三两年间不得出来,叫在下只管先回去,婚事若是提前准备,待简长老出关来定要大发脾气,所以容后再言。”

    这事不凑巧,刚好赶上人家亲爹不在,那位简长老听闻不太喜欢舒石,老丈人看女婿就少有顺眼的。

    但是再怎么,也是个牛皮哄哄足以自立山头的元婴修士,结丹之前舒石在门派内没受到更多欺侮,是看在简朝烟对舒石的死心塌地,更是看在这位简长老的面子上。

    舒石的大师兄这时候挑事,则是看准了舒石背后的靠山不能出面,其居心肉眼可见的不轨。

    同样站出来的戚海在门内有些威望,连带着师妹,还有薇草阁的弟子们都是信任戚海的,因此尽皆像力挺戚海一般,站在了舒石身后。

    可惜掌门处事并不是人多人寡就能左右的,掌门还是更相信他的嫡传大弟子娄齐。

    及至娄齐拿出崔瑶的命牌,看着上面的道道裂痕,戚海也不出话来。

    戚海有所犹疑也属正常,因为这几年间也就舒石一人能够往返镇,或能与崔瑶见上一面,帮舒石话的戚海和简朝烟却都没再见过崔瑶如何。

    然而崔瑶的命牌变成这般模样,再多的辩解都没了用处。

    命牌断裂,人即死不复生。

    崔瑶的命都没了,之前许多关于崔瑶在大能底下服刑役的辞被瞬间推翻。

    瓦兰打断他:“你可以同我呀,我给崔瑶放两天假,你带着他回山门转上一圈,看谁还他死了!你们这什么命牌也不怎么作准!”

    心里却想着该不是做了什么脚吧?人没问题,就是那所谓的命牌有问题。

    当然,若是命牌正常,那就是崔瑶身上有诡异。不过除了劳役,其他时候崔瑶在镇里好吃好喝,也没有什么生死险境。

    因此瓦兰是不承认第二种可能的。

    他都准备今天去跟崔瑶商量暂时放假这件事了,就看见一滴热泪从舒石的眼角滚落。

    瓦兰顿时有些慌乱。

    “你别

    哭。”

    从桌上抽了一堆纸巾递给舒石,瓦兰忙脚乱劝道:“有事好好,你这样我看了只能跟着干着急,实际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舒石闭了闭眼,释然一笑,那一滴眼泪瞬间了然无痕,但还是接过瓦兰递过来的纸巾,:“命牌从未出错,在下也不明白为何崔瑶人还好好的,命牌却裂了。

    直到掌门一声令下,在下被刑戒堂的人锁拿,关至思过崖。”

    只是关禁闭,等事情水落石出也就没事了。

    瓦兰便:“你怎么跑出来了?哦,对,你身上还挂着列车员的职位,可以自己买车票——那这样很好解决啊。

    你这回带着崔瑶,直接从山门回去,长了眼睛的人肯定不能指着大活人他死了,还不至于逃难似的躲到我这里,真的!”

    镇经过了多重验证,自保能力杠杠的,所以瓦兰也就对亲近些的朋友开放了游客参观的身份,甚至在好几人身上都分配了镇上的工作。

    平常就只把镇当作偏安一隅的桃花源,留出一个寻常人难以发现的通道,为荒僻的镇带来一点点人气和资源流通。

    可若是真叫老胡、陶立果、边阳夏他们摆脱世俗,搬到镇来过隐士生活,不瓦兰的遗愿如何,他们自己也不干啊!

    除了安静,镇里要啥啥没有,空气中的灵气浓度也就够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不至于因为没有灵气给憋死,打坐恢复都够呛。

    而灵晶、垂枝碧桃这些,来都是瓦兰的私人财产,给妖们用用也不算什么,但是除罗伊三人这样有着过命交情的人之外,也断然不会大方到无偿舍给的其他人修。

    舒石若是想搬进来,失去了同外界的往来和资源交换,整个人的最大价值便只剩下人力。

    难道以后叫他天天待在锻造工坊里炼制银汉旬空吗?

    修士的个人追求不会允许舒石这样做的。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事。

    以及,修士寿命漫长,舒石的资质也能助他走得更远,困在镇里并不利于修行。

    再有之后可能涉及到的更加核心的秘密,对此,自生出灵智来就生活在镇里的妖们,要么不清楚,要么见多了习以为常,不会过分探查境主的事。

    但是

    舒石呢?

    人的复杂性往往注定了他没法彻底当作看不见,而人只要看见了,就会开始思考。

    在瓦兰自身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不会给出这样一个思考会的。

    所以瓦兰的态度是拒绝的,委婉而尖刻。

    接着舒石就放了一个大雷:“烟儿死了,简长老以命换命。

    烟儿的神魂现在在我的丹田里养着。您知道我的丹火霸道,长久下去决然不是办法。

    只求境主收留我一段时间,等我找到了安置烟儿的法子就会离开。”

    “为此,”着,舒石打开随身的空间囊,从里面取出上百只白玉匣,“这是之前教授肖道友炼器法子时,境主给我的报酬,有一半我给了戚师兄。

    为了助我出逃,戚师兄损伤颇重,因此留下碧桃给师兄疗伤。

    境主您看,若是不够,需要什么我再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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