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一方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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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锅银汉旬空出炉,瓦兰才拿到舒石的术方案。

    首先是从舒石的丹田中剥离简朝烟的神魂,这一步没有使用申请的医疗物资。

    瓦兰猜测:该不会是我勤劳的书记官在忙活术吧?

    第二步是给简朝烟制造一个独立容器,十份珍珠片全用上了,还加了三分之一的碧桃。

    “只用了一半?”瓦兰对着术单沉吟。

    最后一步,剩下一半垂枝碧桃用来修复舒石身上的伤。

    这就将申请到的所有物资使用完毕。

    瓦兰看到舒石进了无菌病房,却没看到术单中所承载简朝烟神魂的容器。

    调出微操界面,点开镇幼儿园,瓦兰给幼儿园园长树人维拉留言道:“术是你做的吗?如果是的话,请将剩下三分之一的碧桃拿走吧,这是你应得的。

    以及,请问另一位病患简朝烟到哪儿去了?我很好奇。

    还有,病患舒石醒来后应该会想要立刻得知简朝烟女士的下落,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答复。”

    将剩余的三分之一碧桃划给书记官的当月薪酬奖励中,没过多久,瓦兰就收到了一封回信,碧桃也给退回来了。

    “是的,术是我做的,然而真正的功臣却是您,我的镇长!感谢您慷慨提供的物资。

    至于您所的简朝烟女士,为了保障存活率,我将她放入了医院的药品冷藏库——请不用担心,这不会对简女士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一种暂时段。

    在舒石先生病愈后,我需要同他商讨进一步的治疗方案,而这也需要他作为病人家属的理解和支持。

    最后,请让我再一次感谢您的慷慨!不过,我想问问,这份特别的奖励能否转赠他人?”

    送给别人?另一个维拉?

    瓦兰不知道树人维拉想把碧桃送给谁,但还是及时回复了同意。

    幽蓝的火光中,旁侧的熔炉正在孜孜不倦地自动化炼制珍珠片,荷包里施加了印记的那一片却还未有动静。

    将头的这一批银汉旬空收入仓库,瓦兰合上炼炉的金属盖,转身凑近了另一边。

    “三分之一的三千年碧桃,粗略地,就是千年份?”

    这样分虽然粗暴了些,但想来应

    该比直接使用千年碧桃的效果要好,同时又不至于灵气过于充裕,以至撑爆了舒石的筋脉。

    可是瓦兰几乎拿碧桃当饭吃,罗伊、肖景同也都曾一次性摄入大量三千年碧桃,却从未出现“一颗太多了,只咬一口就好”这样的情况。

    他自己和罗伊不好,肖景同总是地地道道的人修吧?

    还是练的功法问题,导致他们练九天书的筋脉承载力更强?

    九天书中的理论确实要更看重人体筋脉一些。

    就瓦兰和肖景同这些年的探索,两人都是在全身十二经脉贯通后才筑基,同时先后掌握了最基础的五行法术。

    肖景同先一步迈入金丹,据他所言,是在奇经八脉中的任脉彻底打通后才一举结丹,并以此怀疑,往后若想冲击元婴,或是要打通督脉。

    各类武侠中都曾出现一个法,只要打通任督二脉,就能武功大涨一日千里,甚至延年益寿,得道成仙,更夸张一些的,还有破碎虚空之。

    虽只是人们的幻想,任督二脉的重要性却可见一斑。

    然而他们几人身上的奇异之处,又不仅仅在筋脉上,还有至今来源模糊的游戏空间。

    两种猜测南辕北辙,瓦兰一时不好下定论。

    “还要再仔细问问维拉可是,书记官先生会吗?”

    一个树人维拉,一个渠阳子,真正对秘密有所了解的人,偏偏都喜欢藏着掖着,话只一半,剩下叫你去猜。

    瓦兰对于这点相当烦躁。

    不过迄今为止,一知半解还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瓦兰也只能耐着性子去一点点挖掘、破解。

    再到承载简朝烟的容器,珍珠片的空间性瓦兰有所了解,只没想到用来装东西是个半吊子,装人的神魂却恰好。

    此种恰好,是十枚珍珠片的集合,还是珍珠片加上垂枝碧桃的集合?

    自己动丰衣足食,瓦兰决定亲自上试试。

    单单把珍珠片扔进熔炉里肯定是不行的,珍珠片本就是宝石经过长时间煅烧的最终浓缩,继续熔炼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一次性给十枚珍珠片都打上相同的灵气印记,瓦兰的灵气在其间来去贯通,不在任何一片中停留超过三秒。

    从头至尾,又由末向前,贯

    通的灵气形成一个环,每走一圈,就被削减一分。

    在瓦兰的感知中,十来圈走完,最初打进去的一缕灵气就消耗殆尽了。

    随捡了一块礁石,推入印记之中。

    瓦兰发现,礁石也同灵气一般,在十枚珍珠片中循环游走,只是相对灵气的受欢迎,礁石几乎是被嫌弃、驱赶着推到下一枚珍珠片中。

    最终,礁石在一次次消磨中化为齑粉。

    接着,瓦兰拿出了一颗桃核,来自十年份的垂枝碧桃,也是平常养护人莲的最佳有肥。

    桃核的大与刚才的礁石差不离,距珍珠片可容纳物品的一立方上限还有很多很多。

    桃核进入珍珠片时,其饱含的充沛灵气瞬间点亮了瓦兰留下的灵气印记。

    这一次,桃核在每一枚珍珠片中停留的时间有所延长,从三秒加到了半分钟。

    十倍的差距,叫瓦兰差点以为桃核不会参与珍珠片的循环。

    然而三十秒一到,桃核被依依不舍地送入下一枚珍珠片。

    此时瓦兰坐在锻造工坊外自带的块空地上,单腿悬于空地之外,另一条腿屈膝支着一侧下颌,眼睛看着珍珠片,于身前的空海域中排成环状。

    锻造工坊保持了镇建筑的一贯风格,四四方方,该占用几格,就一定丝毫不差,也半分不多,直挺挺落在火山口,像是圆锥顶端找到超强力平衡点的方盒子。

    五分钟过去,珍珠片循环中的桃核原本坚实厚重的外壳,似乎被磨去了一些交错复杂的天然纹理。

    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

    桃核磨成了表层光滑的椭圆珠子,珍珠片形成的圆环亦有所缩,片与片之间的距离相对第一次的灵气试验拉近了许多。

    看久了分外无聊,瓦兰开始打坐。

    就在瓦兰隐隐触及任脉一端之时,啵的一声响,犹如在耳边炸开,瓦兰被惊醒,那一点若有似无的灵感瞬间远去。

    瓦兰定神一扫,原是桃核的外壳破了,露出内里几呈乳白色的浓郁灵气团。

    再仔细观察,灵气团中似乎有一块玉白的“桃仁”,本就不大,比指甲盖还要上一点,在灵气团中若隐若现,很难看得分明。

    珍珠片肯定是要一层层剥削这团灵气的,所以瓦兰也不急

    ,只管耐心等着“核”完全露面的那一刻。

    又是一圈圈地在珍珠片的环中游走,这一次瓦兰看得分明,桃核在与上一枚珍珠片还未彻底分离,又与即将相见的下一枚有所勾连之时,在片与片之间,形成了一道细细的灵线。

    瓦兰抬想要触碰,然而桃核溜得太迅速,灵线只非常短暂地存在了一刹那。

    当再有灵线出现时,瓦兰提前做好了准备,其势如疾风骤雨,眨眼不到的时间内,食指正正点中了这道灵线。

    这一刻,许久未有动静的吊坠陡然升温,滚烫得几乎令瓦兰的胸口脱掉一层皮。

    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令瓦兰从灵线上收回。

    掀开领口一看,脱皮不过是错觉,然而这块从带到大的水滴型孔雀石,几乎有一半陷入了瓦兰的胸腔。

    !!!

    瓦兰从未想过会有直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惊悚场面的一天。

    跟着青铜灯做梦的那些日子,无论多么惨烈的事发生,对于看不见的瞎子而言,都只是身有所感而已。

    等候多时的珍珠片纷纷失去了支撑似的往海沟更深处下落,至瓦兰垂悬的脚尖处化为海中泡沫消散开去。

    视觉上的剧烈冲击直叫瓦兰愣在当场,未能及时察觉珍珠片的变化。

    孔雀石吊坠的“肚子”融进了瓦兰的胸腔,水滴头的一端上还保留着钻孔,黑色的挂绳兀自安然无恙地穿过钻孔,搭在瓷白的肩颈皮肤之上,黑白分明。

    “”

    这是拉力赛还是怎么,要么就全吞了,要么就乖乖留在外头,只进去一半不嗪等着吓人么。

    还有这挂绳,现在更不好取下来了。

    别看挂绳黑不溜秋平凡不起眼,然而听嬷嬷,这是用黑龙的龙皮搓出来的,凑到眼前仔细看的话,能看见细细一根黑绳上有着极为微的鳞状平面。

    所以挂绳结实无比,偏偏没有接口,如果不能从脑袋上套出来,就不用想着能用普通刀割断了,而且这龙皮绳还防火。

    再魔幻一点的话,还能抵御魔法(同样来自嬷嬷语)。

    瓦兰轻轻扯了扯挂绳,只见绳子晃了晃,吊坠则卡在胸口纹丝不动。

    上再加了点劲儿,挂绳都绷直了,被开了口子的胸口却半点不疼。

    “完了,这要是拔的时候能感到疼,明是实体卡在这儿,还有弄出来的会,这下子疼都不疼,别是由实转虚了吧?!”

    修士修行之中相当看重的灵台、丹田之类,实体解剖是找寻不到的。

    为了能良好接受这些概念,并对之有确切的感知,再运用于实践当中,肖景同的做法是,将一切分为虚实两面看待。

    经络穴位为实,也是看得见的“表”,灵台丹田为虚,则是肉眼无法察觉的“里”。

    表里共存,但相互之间的联系有一定的单向性。

    伤害人身(表),可以相应地破坏修为(里),然骨肉陨灭,仅仅靠着神识也或有一线生,譬如简朝烟如今的状态。

    努力修行,填充气海,进而也会作用于人身,淬炼血肉。

    瓦兰现在正怀疑,这块半卡着孔雀石化实为虚,所以才失去了身体上的触感。

    惊讶过后,才想起来用能够探“虚”的神识扫视其上。

    瓦兰自己的魂火是特别的苍白色,此时在神识扫视的范围中,正有一点浓郁的翠绿在靠近。

    翠绿触碰到的魂火有所退让,竟留出了一个狭的通道来。

    “虚”之眼看见的不是平面,而有着全方位3d立体视角。

    瓦兰的神识沿着这条通道一直看到了魂火内里,一块半弧形的乳白碎块悬于其中。

    一头光滑圆润,一头高低崎岖。

    几乎就在一瞬间,瓦兰对这块深藏魂火之中的,从未见过的碎块有了莫名的熟悉感。

    “我去去就回,你且好生呆着,别跑太远!”

    温和的男声在脑海中回响,瓦兰怔怔的,莫名确定这话是给他听的,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话的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对他的。

    只在这句话后,心里油然生升起一股,我偏要对着干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