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探杀
早在战国时期,诸侯国之间普遍施行着郡县制度,秦始皇二十六年以后,划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因为涉及到边境之地的安全,所以郡守多为能征善战的武将,郡守这位地方最高的行政长官权利非常的大,大的超乎想象。
天高皇帝远,在这远离京都之地,除了始皇帝,郡守基本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包括朝廷之中权势滔天的三公。
本以为会是人头落地的场景,可几个人交代的速度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直接把城阳郡给卖了,而且卖的如此彻底,城阳一卖,该郡的郡守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打探皇帝的消息成为地方官员不可言的举止,彼此间看破不破,一般都会默认这件事情,如今这层纸被人无情的捅开,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让人不寒而栗。
堂堂天子的行踪岂是探查就探查,怀有这种想法之人要么有不臣之心,要么就是未雨绸缪,城阳郡守究竟是何居心,犹未可知?
三天的时间,镇子里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几乎出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兵马,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必然有相应的预兆,之前皇帝的遇刺就是最好的解释。
让道士和少年没有想到的是,吴畏花费精力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抓到的居然不是刺客背后之人,不免有些失望。
一个无足轻重的探子,杀鸡焉用牛刀。
枪打出头鸟,如何对待这四只出头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大家都在期待,期待吴畏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大多数人觉得他们活不过一个时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此多数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喂,臭道士,你我们会死吗?”
这是江沐辰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一次徐良回答的极其敷衍,气的少年打人,但是未能如愿,这一次也是无聊顺口一问。
道士反倒一脸真诚的拍了拍少年略显稚嫩的肩膀,微微笑着道:“放心吧,这次我们俩绝对不会死。”
徐良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的如此笃定,黝黑的眸子从对方刀削一般的脸上划过,坚毅的神情读出的只有神秘
,目前还无法解释这种神秘后面究竟藏着什么不足为他人道之的事情。
“切!”
匆匆一瞥质疑他的少年,不动声色侧过身去,靠在对方耳边悄声道:“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面,我们不但不会死,就算是死,我也会拼命保全你的。”
江沐辰愣住了,这话听的有些感动,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自己在道士心中有这样重要的地位,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刚刚萌生的好感就被一句气死人的话打破。
“毕竟,你握长生经。”
一盆凉水急泼而下,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张口闭口就是长生经,难道人的性命还不如一本破经书重要,少年的心中极为不忿,恨不得用沙包大的拳头敲死这个不会讲话的臭道士,长生经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夕阳的笼罩之下,街道荒芜一人,天边的光明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夜幕开始降临在这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镇,属于夜晚的狂欢即将拉开序幕。
“四位,识时务者为俊杰,恭喜你们,可以暂时不用死了。”
讲话的人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可是听的人大脑里面如灌重铅,本该如释重负,可是几个人脸上的表情略显苦涩,不知道思考了什么,久而久之变的异常扭曲。
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查出了四个城阳郡的探子,对于这样的结果,吴畏是非常不满意的,他想要得到的远不止于此。
回到刺客的供状上,刺客策划弑君之人就隐藏在镇子里面,茫茫镇甸,找一个隐藏极深的操纵者谈何容易。
接下来就该到秦始皇留下的神秘文字,状上用朱笔批写的乃是一“探”字,第一眼看到此字吴畏就如同醍醐灌顶,耗时三天,在百姓当中做做样子以后回归到了主题,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并非危言耸听。
正当思虑是否照搬此方法继续审问,清脆且缓和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转眼间,一个太监走到了吴畏身边,在他耳边嘟嘟囔囔的了什么便离开。
黑脸将军喜上眉梢:“各位,吴某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诸位”,传始皇帝陛下口谕:“密探多数乃被奸人蛊惑,朕有好生之德,凡在一个时辰之内主动交代
者,皆无罪,荣华富贵共享之。”
这道旨意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十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吴畏深知,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要等几个破局的人,曹操曹操到。
几个执行者从外面抬进来几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琳琅满目的金银财宝,看的人眼花缭乱,江沐辰目不转睛的看着,被后面的徐良推了一把。
“沐辰兄我可要提醒你一下,我们不是探子,你可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江沐辰嘴角微微一撇:“放心吧,我才不会被所谓的糖衣炮弹所诱惑呢,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有些好奇而已”。
悄悄摸着胸口长长呼了一口气:“也许它将来给我的财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做人啊,眼光还是要放的长远一些。”
徐良哭笑不得,本来是教育别人的,结果反而被教育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的一点也没有错,糖衣炮弹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有意者跃跃欲试。
“我是探子,来自胶东,专察始皇帝遇刺一事”
有人带头主动交代,众目睽睽之下,那人从管事的那里领到了一笔不菲的金银财宝,悠哉悠哉的从大门离开,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的眼都红了。
“诸位密探,财宝有限,先到先得哦!”
吴畏的这把火刚好烧到他们的心头,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大家别急,人人都有份,还有没有密探要主动交代,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有人争先恐后的交代,有人依旧犹豫不决,也有人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江沐辰和徐良二人出现在了吴畏的视线当中,恰逢少年回首,两个人四目相对,吴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人群排着长队,每个前去领取财宝的人都会自报家门,自始至终分配财物之人都不会问其他的问题,探子们拿了财宝以后一刻也不会停留。
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的正常,不存在什么猫腻,有一个地方江沐辰感觉非常的奇怪,箱子看起来那么重,这帮抬箱子的人依旧甲不离身,剑不离。
名字被一一记录了下来,名字后面就是他们的东家
,吴畏默默关注着花名册,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册子上面。
“站住!”
吴畏一身杀意的走向刚刚取走财宝的男人,对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直直往出口进发,数十个执行者挡住了他的去路。
“嘿,臭道士,我们有好戏看了!”
铁血的执行者断了唯一的出路,男人停了下来,把一袋子的财宝朝后面丢了出去,漫天金色的雨顷刻间落下,谱写出一曲动人心魄的旋律。
“战士,为什么不多拿一点呢?”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身上散发出滔天的战意,只有经历过火和血的考验,才会有这样的气势。
“无畏将军,神往已久,久违了。”
黑脸拱了拱:“看你这样子也是征战沙场之人,为何要刺杀我皇?”
他的脸骤然变得狰狞,吴畏的话到了他的痛处:“我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士兵,我只为我的国家而战。”
“唉,又是一个复仇的六国后人”,江沐辰嘟囔道。
徐良不悦一瞥:“我再一遍,乡佐是被冤枉的,他是我们大秦的子民,不是什么六国余孽。”
少年摆了摆指:“不不不,他是炮灰,你们大秦不要的炮灰。”
江沐辰的话让道士无力反驳,四周的执行者朝男人围了上去,男人亮出了他的武器,两把削铁如泥的袖中剑。
“杀!”
吴畏如夔牛一般凶悍,嘶吼着冲了出去,尖锐的吼叫声如同雷鸣,伴有日月都自惭形秽的光芒。
中三尺长剑饮的是热血,喜欢杀人之前的风声鹤唳,和他的名字一样,一往直前,无所畏惧,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留下的是光芒中盛开妖艳的花。
“投降吧,我荐你入我执行者!”
男人冷冽一笑:“听上去还不错,下辈子再吧。”
“唉”
像这样的男人都是有自己的信仰,征服得了他的**,征服不了他的内心。
“兄弟们,他受伤了,一举铲除祸患,冲啊!”
咆哮声震天动地,一个个执行者越过傲然屹立的吴畏,一下子就把渺的男人给淹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个人的力量是非常的渺的,终究双拳难敌四,新伤盖着旧伤,他依旧在苦苦坚持着。
很显然,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男人一步步的败退,一次次被打趴下,一次次又艰难的站起来,在这过程当中没有一个执行者选择偷袭,像战士一样同这位勇士正面战斗到底。
他每一步都在后退,每一步都在流血,每一步都在消耗战力,伴随着血液的流失,生命即将走向凋零。
男人无力的坐在墙角,眼神涣散,身上布满了大大的伤痕,身陷囹圄,没有放弃生的希望,依旧坚韧不拔。
袖中剑刃杀到发卷,臂颤抖到握不住剑,以坚强的意志流尽了生命的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