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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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元音到底还是没有去,她被路遥和马力一同送回了皇宫。

    殷予另外调了一拨人马前去使馆, 将里外里围了个遍, 更是下令决不允许里面有一只蚊子飞出来,然后才去了医治那佃农的医馆。

    他到了的时候薛子期正拧着眉头在一张药方上删删减减。

    “薛大人大才, 杏林橘井皆有所通。”殷予不冷不热地了一句, 不待薛子期开口便问, “伤患呢?”

    薛子期略微抬头, 见殷予身后并未跟着魏元音,轻笑一声:“公主殿下回宫了?也好。”

    他捏起药方稍稍吹了吹, 墨迹略干之后送到了抓药伙计的手里。

    殷予连多看一眼都不曾, 直接坐到了一边:“薛大人可是和伤患有仇?”

    “如今命在旦夕,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薛子期擦了擦手, 捏着一张纸递到殷予跟前,“摄政王可见过此人?”

    这是一张画像,画上之人蒙面劲装, 只留一双眼睛精光毕露, 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也不过就是寥寥几笔, 竟让薛子期绘的栩栩如生。

    殷予略略思索,最后只是摇头:“不曾。”

    仅仅两个字,却让众人的思路陷入了僵局。他们原本以为这次的案子是西秦使臣贼喊捉贼, 可若这人没在西秦队伍里,又该何处去寻。

    “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 却不难看出是西秦人。”薛子期看着画沉吟了片刻,“我朝与西秦虽有冲突, 却不曾影响商户往来,若与西秦使臣无关,只能彻查在盛安经商的西秦人了。”

    但是这样无疑会加剧矛盾,不定躲在暗处的人就等着呢。

    殷予虽然挂心魏元音的安危,但在她安全的情况下并不想多加理会薛子期,只是冷淡地否决了彻查。

    薛子期定定看了一会儿,又摸出来一沓画纸,却是在农庄时审讯所得的画像,林林总总让他画出来十余张,把每张都同那一双眼睛做对比,又晒出来四张,具是面部特征相似。

    殷予捏过了画像仔细看,登时眉头一皱。

    “摄政王认识?”薛子期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有所盘算。

    “不认识。”殷予不咸不淡回道,“只是没个确定,如何通缉。”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还是殷予忽然勾了下唇角:“薛大人本就富商出身,家底产业遍布大昭,应当不会连一两个西秦人都找不到。”

    薛子期的面色僵了僵。

    他为了会试,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又怎么会用薛家的人脉,可是如果不走官路又似乎只有这一条办法可行。

    他看着画像略略呆了一下。

    盛安有皇商,比薛家产业人脉还要厉害,他不信殷予调遣不动,也不过就是为了给他添堵。也罢,他卷了画像勾起笑容。

    “既然摄政王都如此了,子期莫敢不从。”

    殷予也不回应,直接走了出去,准备前往使馆会一会那些使臣。他偏不信,那几个人就会一无所知。

    西秦的使馆位于东市,距皇城不远。从老远看,殷予便见使馆前头分外热闹,除了他派去的官兵,便是一群身着短的练家子,两方对峙,险些就要闹起来。

    他沉着脸走了过去。

    徐府。

    徐茵茵心惊肉跳地听爹爹和大哥起摄政王命人将西秦使馆给围了,免不得开口。

    “待他们回去,西秦王岂不是要大怒。”

    徐清和瞥了一眼妹妹。

    这些事情他本不该当着她的面和爹,可自从她拿了一封信回来后,爹便觉得总该教她些东西,也好整天万事不通平白惹了祸事回来,所以这次便没有刻意避开她。

    此时她开了口,自然也要答。

    “摄政王从不做无准备之事,不定是西秦五王子的案子有了进展,若真有干系,只怕西秦王大怒也和大昭没有什么关系了。”

    徐茵茵听了,顿时一惊:“这是一桩悬案,阿音才干涉了几天这就有进展了?”

    “我有好友在兵部,听闻祁安公主回宫之后便命人去兵部查阅武器流向。”这话徐清和却是对徐岩的,父子二人常常探讨局势。

    徐文正值壮年,官至宰辅已是不错,除了家族荫庇便是审时度势,目光了得。三月前便断言祁安公主得罪不得,让儿子劝独女与其交好。

    如今得了消息,更是不能懈怠,沉思了片刻才看向女儿:“这些时日你不要进宫了,祁安公主忙碌,你也不曾帮上什么忙,莫要添乱就好。”

    他知道魏元音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足智多谋的殷瑶,往日自家女儿在其身边笑笑还好,现在往人家身边绕却徒增厌烦。

    徐茵茵被这样训斥的口吻吓得眼圈一红,最后结结巴巴道:“可是……爹你就不想知道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她被那信吓得魂儿都没了,后来她爹却不要管,不知真伪的信还是忘掉的好。

    可是怎么可能忘掉。

    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朝纲震一震,不定魏元音就不会在盛安继续待着了。

    听到徐茵茵提起那封信,徐岩黑了脸:“不是叫你忘记吗!一个姑娘家家,整日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还是你也想落得苏家姐那般田地。”

    男人不该在私底下评论别家姑娘,可徐岩是长辈,拿苏碧举例教训自家女儿也是迫不得已。

    “真该让你娘好好管束你了。”他心中一阵浮躁。

    徐茵茵被吓了一跳。

    她自然不想像苏碧一样,苏碧很快就要和西秦使臣一起去遥远之地了,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心里嘲笑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微妙,就连苏碧都要走了。

    徐清和见妹妹表情不对,叹气之后又是安慰:“徐家没指望你做什么,只要你不再惹事就好,其余的不要管。”

    爹爹和大哥都这样苦口婆心,却是断定她会惹事的。

    心中愤懑,不由有想起来了魏元音。为什么性格分明类似,她做事便那么顺利,就算是参与进了这样大的一个案子,也获得了百般信任,没有人觉得她能惹事。

    可想起来了信上的内容,她心中也不免有怜悯。就算魏元音事事顺利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无所知。

    回了自己房中,她翻了两页书还道:“若是知道那信是谁送给她的就好了,便十分可信。”

    这样一想,手里捏着的书本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心里只惦念着一星半点的可能性,却不知道就算查出来那封信的由来对她又能有什么用处。

    兴许就是觉得只要了解的魏元音多了一点,便能再近一点,捏住了半截的短尾巴心里就有些底气,也不至于再同她相处的时候莫名其妙只做一个拥护者,却半点融不进那两个人的圈子。

    如此想了,扭头便问身旁的侍女:“那天你可看见给祁安公主送东西的是哪一位。”

    这位侍女恰恰就是那日的石榴,因为恰逢伺候了徐茵茵生病,徐茵茵也愈发看重这个侍女,当成心腹一般日日带在身边。

    石榴细细想了一下:“不曾,奴婢记得当日只有公主殿下的两个侍女陪在她身侧,其他人……倒是没有注意。”

    徐茵茵叹口气:“那可就难了。”

    “也不难。”石榴迟疑了一下,开口,“月老庙前卖红绳或是符箓的都是周边道观里道士或是四周的村民,这些人进进出出想必又看到的,可要去问问?”

    徐茵茵迟疑了一下:“问。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心莫要让大哥知道了。”

    可从盛安到西山要有一日,自己平白出去个侍女不回来也不好,于是又补充道:“实在不行便托你家中信得过的人去看看,莫要是我要查探的。”

    石榴应下了差事便急忙出去。

    徐茵茵也彻底看不下书,来回翻了两下都觉得无趣,干脆想着再去书房找大哥换一本游记来。之前听魏元音和殷瑶二人讨论《昌东游注》十分有趣。

    才又回到书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宫里可有音信?”

    宫里?徐茵茵顿时驻足,莫非是堂姑那里有了什么事情。心里的念头冒出,按捺不住好奇心,她仔细竖着耳朵听起来。

    “还不曾。”这是大哥的回话。

    “太后暂时压住了广纳后妃这件事。如今皇后娘娘独得恩宠,该早日诞下麟儿才能让太后满意。”

    徐茵茵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堂姑生孩子为什么太后催的这样急。可想要早抱孙子又为何要压下那些广纳后妃的声音。

    “儿子听闻,自从摄政王和祁安公主的婚事定下,太后娘娘那边似乎有所芥蒂……”徐清和的声音缓和有力,“所以茵茵和祁安公主那边……”

    “无妨,如果信上的内容真的是真的,祁安公主反而会成为我们最有力的一步棋。”徐岩开口,“太后现在迫切想要架空摄政王的权力。只要未来太子母姓为徐,那我徐家,就暂且当她那一把刀。”

    徐茵茵听闻,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地更加猛烈。

    她以前从来都没听过这些。

    魏元音也没有告诉她,太后的态度已经变了。

    更没有想到,太后竟然舍了林家要拉拢徐家。未来的太子是什么分量,未来的一国之君,先帝遗诏很明确,摄政王只存在于陛下还没有子嗣的时候 ,一旦有了子嗣便要卸任,到时虽仍需辅政,但只要太子能单独处理政事,便会彻底被抛开。

    而如果这位太子流有徐家的血……徐茵茵面上掠过难言的兴奋。其余的一些讯息便被她忽略掉了。

    她悄悄的,悄悄的,慢慢退开,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书房门前。

    作者有话要:

    徐茵茵:感觉自己要上天了!!!!

    殷予:宝宝送你升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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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梨子这两天实在是有点忙,来不及码字~

    本来想请假和大家声,又不知道啥时候能恢复更新,咳

    这是今天第一更,么么哒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