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二十，人还没来。吴若晴最先急了，她扭过头去看烧烤摊那边的宋濂，皱着眉想话，可目光一接触宋濂立刻扭过脸。什么情况！吴若晴不满地拿出，正要给宋濂发微信质问，忽然背后多了个人，他就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似的，把吴若晴吓了一哆嗦，差点摔在地上。

    那男人大约三十多岁，单眼皮塌鼻子，黄皮短头发，个子一米七上下，圆鼓鼓的肚子，脖子上绕了两圈乌黑的檀木珠子。他胳膊窝下面夹着个黑色的包，看人的眼神一股子猥琐，先盯着吴若晴的胸看了看，：“你来挺早啊？”

    吴若晴从来没被人这么**裸地看过，局促地往后退出半步，盯着那男人也看了一会才点点头：“嗯。”

    “这胸没料啊。”男人撇撇嘴角，油腻地弯起半边，“你吕哥这眼睛毒，瞧得出来你这脸就是化的，洗掉了放街上就是一抓一大把的长相，身材吧也不咋样，在我朋友哪儿估计不太行，除非吧”

    男人话了一半看着吴若晴，见她没反应，长叹一声，右食指和拇指比画了个圈，左中指在里面穿过去，：“雏儿也就值钱一次，到头能不能把男人留住全看技术，懂不懂？”

    吴若晴听到这话脸瞬间就涨得通红，肚子里得火苗一窜二十米，要不是这身痒了吧唧的化纤连衣裙提醒现在自己的角色，她刚才一脚就已经踹上去了。

    “吴若晴这二傻子在干嘛？”宋濂装着撸串儿，眼睛一刻没敢从那边两人身上挪开。好的是打开通话模式，他得听着声音判断下一步要干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是里听不到一点动静，可见吴若晴没把他的话记住。

    “别不好意思。”男人着伸去搂吴若晴的腰，“吕哥一会儿教教你，n大的学生都聪明，主动点肯定一点就通。”

    他这贴上来，恶心得吴若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快走两步想躲开，反而被人拉住胳膊。姓吕的混蛋玩意儿，掐了把吴若晴的屁股，笑：“有点肉，一会儿让吕哥教教你怎么伺候人。”

    老娘弄你祖宗十八代！吴若晴几乎要咬碎一口牙，她看了眼前面“君来”酒店的招牌，：“到里面，哥，到里面吧。”

    “换个地方玩玩。”骗子吕瞅了眼酒店，想起来附近还有一家情趣酒店，他现在对这个姑娘有了点兴趣，觉得她和之前骗到的学生妹有点不一样，玩弄起来格外能激发征服欲。

    吴若晴被骗子吕拉住胳膊，她一时慌了阵脚，这和之前的剧本不一样啊！恐惧一下子冲上头，后背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吴若晴慌张地看向烧烤摊的宋濂。

    宋濂见状也站了起来，他算算距离，现在冲上去能把人抓住的可能性虽然不太大，但至少能保住吴若晴不被欺负。

    “妹。”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了，桑榆对着楼下喊了一声。

    吴若晴听到声音立马抬起头，桑榆站在三楼窗户边探出身子朝她招。吴若晴定了定神儿，她看着桑榆，忽然间两人像是有了某种神奇的心灵感应，她猜到了桑榆的打算，于是扭头对骗子：“换地方也行，不过我要跟我同学一声。今天来的时候有点害怕，所以叫了室友陪我，她本来是想问问能不能也帮她找找门路的，不过你要换地方就算了吧。”

    还有个姑娘，骗子吕心头一动，他也抬头看过去。窗户边的女生长了一张圆润的娃娃脸，圆眼睛，圆鼻头，不上多漂亮但看着乖巧可爱，像孩儿玩的那种洋娃娃。两姑娘各有味道，把谁放开都觉得亏大发了，他收集女人的恶癖燥起来，就啥都顾不上。

    “上楼叫你同学一起吧。”骗子吕眼睛发直地，“吕哥教你俩啥叫双飞燕。”

    看着骗子上了楼，宋濂迅速从酒店另一边的楼梯冲上去，他一步跨三节楼梯，尽显了腿长的优势。趁他们上楼的功夫，桑榆朝许冠一摆了下，：“人上楼了，你等着他进来再动。”

    “我知道。”许冠一点点头，他没太多表情，但坚定的眼神，简直是为靠谱两字量身定制的。

    骗子吕上楼的时候问起来学校的情况，吴若晴只管照实，她表现得特别平淡，让人一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直到拐上三楼转角，骗子吕问：“你家里一个月收入多少？”

    这个问题宋濂没跟她对过，吴若晴也不知道这种家庭一个月能收入多少，想了下顺口：“一万。”

    “一万？”骗子吕提高些声音，他定住脚没继续跟着吴若晴往前走，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一万？”

    一万不是很少吗？吴若晴转过身看向骗子吕，见他眼里起了疑虑，想起来被三千块钱逼得抵押学生证的许冠一，瞬间便知道自己错话了，她撩下头发：“骗同学的，我惯了。两千，一个月就政府补助的两千块。”

    “哦。”骗子点了下头，感觉这次差不多。

    他给吴若晴和屋里的桑榆定了个位，觉得她俩就是纯粹的虚荣拜金女，许诺点空洞的好处就能哄上床，这种女人活该被骗被糟蹋。她们和那些三千块钱都拿不出来的特困生一样，天生的下贱低等货色，就该被他教教啥叫做人。他是坏人吗？他是骗子吗？显然不是的，骗子吕看着吴若晴的背影，觉得自己简直是行走的社会学教父！

    吴若晴打开门，站在门前，对骗子吕：“就这儿。”

    骗子吕精虫上脑警惕性大大降低，他站在门前看了眼，见屋里只有一个洋娃娃般的姑娘乖巧地坐在床上，便就放下心，大摇大摆地边往屋里走，边：“妹妹叫什么呀？”

    “雨”，桑榆一笑站起来，局促地搓着指：“吕哥，妹你认识大老板的呀？”

    骗子吕哼了一声，在没见过市面的姑娘面前，他这副老子本事通天的谱儿向来摆得极正。靠近走廊的卫生间大门开着，骗子吕走过时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本意是要瞧瞧过会儿能不能摆开战场，结果就这一眼正巧从镜子里看见了一个瘦高个儿的男人侧影。骗子吕心里瞬间一凉，多年的行骗经验让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上套了，老司翻车在阴沟里，出去简直没脸继续混圈子。

    不过好歹是身经百战的人，骗子吕快速稳下心，往门外看去，见大门没关，便佯装着摸了摸口袋：“啧没带烟，你俩等我一下。”

    到的鸭子要飞，吴若晴上前一把拦住骗子吕：“哥，你抽啥，我给你买去。”

    “是啊，吕哥，让妹帮你买吧。”桑榆笑着应和。

    骗子吕歪着嘴笑了一下，然后猛地推开吴若晴，扭头就要往外跑。许冠一见状从卫生间两步冲出来，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将人往墙上按。

    领子一下子勒得骗子吕憋住了气儿，脑袋缺氧挣扎几下崩开胸口的扣子才终于喘上来，他找回力量，挥拳头就直接打在许冠一的肋骨上。许冠一空有力气，却不是个会打架的主儿，他死压着人不松，但面对拳头却不知道怎么去防。

    吴若晴和桑榆眼里，许冠一像是单方面挨揍的，她俩急得直跺脚却不知道怎么上前去帮忙。

    “让开。”宋濂吼了一声，绕楼半圈终于跑上来，他扯着吴若晴的衣服将人一把推到门边，抬脚就踹在骗子吕的肥肚子上。

    许冠一连着也被踢翻在地，不过他很快就爬起来，钳住骗子吕的两个胳膊将人按住。宋濂回大门关上，然后又一脚踢在不断努力折腾的屁股上，踹得骗子吕往前一拱，下巴贴着脏地毯嘴角啃出一圈灰。

    “妈的！玩仙人跳！”骗子吕大声嚷嚷着叫喊，“知道老子谁吗？公安局局长我亲舅舅！”

    “是吗？亲舅舅是吧？你亲舅舅知道你个孙子是诈骗犯不？”宋濂踩着骗子吕肥厚的后背，冷笑。

    骗子吕听完这话浑身一僵，但很快又找回自信：“谁他妈诈骗犯，你想蒙谁？告诉你，你们几个兔崽子惹了老子，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厉害的？我倒想见识见识了！”吴若晴狠狠踢了骗子吕一脚，她被这男人恶心得够呛，现在正是报仇的好会。

    吴若晴两叉着蛮腰，鞋尖直戳骗子吕的屁股，边踢边骂：“还有你这垃圾敢老娘不够美！我看你这两眼珠子长着放气的！告诉你！老娘宇宙第一美！”

    桑榆跑上前捡起来骗子吕掉在地上的，打开支付宝，果然里面有许多不同账号转来的钱，都是两千三千，从月头到月末每个星期都有。

    “这么繁忙的业务，够你进去蹲一段日子了。”桑榆晃晃。

    “妈的！”骗子吕骂了一句，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桑榆他们，两方僵持了一分钟后，骗子先松了口：“开个价！”

    桑榆拿着坐到床上，笑起来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反问：“你呢？”

    “两万，最多了。”骗子吕嘬着牙花，像只落入圈套的鬣狗，这屋里的人他恨不得一口咬死一个。

    桑榆摇了摇头，没有话，只伸出三个指头。

    “三万？”骗子吕咬着牙，“行，那就三万。”

    桑榆保持着动作没动，又摇了摇头。

    “妈的！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骗子吕暴跳如雷，他刚一挣扎就被宋濂又踩回地上。

    今天看样子是碰到硬茬儿了，骗子吕的胳膊被许冠一压着根本动不了，他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缓了一会儿，态度大变，换上张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真没钱，你看看嘛，我管那些人要钱也都是两千三千的，不能跟动辄搞来十几万几十万的比，我就这些钱嘛，你们行行好。”

    “专挑特困生下，你心也是够黑的。”桑榆笑着。

    “那些人穷没见识嘛。”骗子吕着一笑，他有自己的歪道理，“也没骗几个钱，千儿八百的，就当给他们上一堂社会课。”

    “诈骗的都能干出荣耀感，你让我长见识了。”桑榆弯着嘴角摇头。

    见许冠一又使了些劲儿疼得骗子吕五官都开始拧巴后，她站起身，朝宋濂和许冠一摆摆：“这骗子的我都录下来了，你俩也别把人胳膊弄断。我刚才打过电话，现在就等警察来吧。”

    十分钟后楼下传来了警笛，骗子吕顿时脸成了酱菜色，徒劳地瞪着腿。吴若晴开了大门站在外面，看见三个警察在楼梯口一露头就连忙招。

    领头的老警察四十来岁，他一进门见到这阵仗都不知道要抓谁，扭头问吴若晴：“谁打的电话？”

    “她。”吴若晴指指屋里的桑榆。

    “怎么个情况？”老警察问。

    “抓了个诈骗犯。”“一伙儿搞仙人跳的。”宋濂和骗子吕同时开口。

    老警察看了眼扭在一起的三个男人，朝身后的伙计一挥：“都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