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八十九章 扭曲的调调
撂下话,桑榆拉着宋濂直接回了学校,路上宋濂看她脸色极度不好,心地问:“要不联系下那个节目组?平白被人倒这么一身污水,咱们也忍不了。”
“嗯。”桑榆缩在座椅里,像大火烧后的干草般没了太多精神:“刚才我被气糊涂了,要是有录音,现在就没这么麻烦。王红梅先带节奏,上一水骂我和我妈的,现在我就算出面解释,很多人可能还是信她。”
“谁惨谁有理”和“孩子是无辜的”,王红梅凭着两大制胜法宝已经坐稳了舆论的浪口,指着无数嘴巴舌头用吐沫星子把桑榆淹得不得不向她求饶。
对于王红梅的这番心思,桑榆轻叹口气,她清楚社会可比学校复杂多了。在实验室没人信的撒泼打滚,一旦超出了局限的撮人,餐桌上的阿公、阿婆可会为这剧情愤怒摔筷或者擦着眼角感慨人间心酸,线后面的键盘侠们就更加威武难挡,他们才不管真相如何,反正情绪到位,大嘴一张就是正义,指一动就成了“真理卫士”。
桑榆回到学校后在实验室忙到晚上,十点多才有时间坐在寝室里,把观察眼的采访再看一遍。无论多少次听到王红梅的话,太阳穴都会突突地膨胀跳动,粗暴发泄的语言堵在嗓子眼,桑榆觉得异常烦躁,两个想法在心里撕扯争执。
一个王红梅就是要把她拉进来,纠缠没完才能逼着她妥协,与其爆料吵架,这时候还不如索性关掉电脑不要搭理,由着那女人蹦跶,过几天没了热度,自然也就消停了。另一个声音却坚持着这事儿不能当乌龟,欺负上门还这么缩着真不像桑榆的一贯作风,要强硬咱们就刚到底,免得叫人当作可以肆意欺负的软柿子,就像某位伟人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嗡嗡”宋濂的微信发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联系节目组,顺便还吐槽了寝室里观察眼的老粉丝,常年围观别人家长里短的老三像散兵找到了主战场,跃跃欲试地大有着代替桑榆和宋濂冲锋陷阵的架势。
宋濂描述得太生动,让桑榆看着不由地都弯起嘴角,动荡的天平最终倒向了“主战派”。她连夜写了一篇长文,按照时间线,一条一条反驳王红梅的话,每点还用数字标记,有理有据得简直像篇论文。
驳斥的评论在凌晨发出去,桑榆睡前又看了一遍,压在最底下还没人点赞或者回复。桑榆不知道这条评论会有多大水花,毕竟于她最重要的是把事情真相出来讲清楚,而不是能有多少人站队。讲到底桑榆心里并不愿意把大把的精力都放在跟王红梅掰扯上,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况且最难的时候都早已经过去了,她也实在干不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镜头卖惨。
桑榆生活规律很少熬夜,这一觉醒来差点就迟到了。她早上拎着包跑到实验室,忙活了一上午,到午饭点才想起来拿出看看昨晚扔去的“石头”是砸出来了水花,还是沉到了水底捞不起来。
app打开“嗡嗡嗡”不停地震动抖得桑榆心都发麻,她定眼一瞅,好家伙!上百条私信,上千条评论,一上午的功夫简直点炸观察眼下面的评论区。
桑榆翻了翻评论与私信,有支持她的,但谩骂的更多,无脑喷子就算了,更有甚者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居然脑补了一出“早有预谋的卸磨杀驴”好戏,把凭空捏造的阴谋论得头头是道,那据理力争的嘴脸竟然让桑榆都没法怀疑这是王红梅的批皮马甲,因为那女人最擅长的不过泼妇氏无赖,应该没有这口灿莲花的精彩本事。
“那要不索性联系观察眼?”宋濂吃饭的时候对桑榆,他没提自己上午已经跟那些人吵了有好几场,只可惜单枪匹马的声音发出去,立刻就被蚂蟥一样的“正义使者”扛着“同情”这面大旗迅速攻陷。
“别搭理他们。”桑榆脸色不太好,摇了摇头,“你看到了,这些人完全不讲道理的。他们只管信他们相信的,他们要发泄情绪,就根本没有逻辑一。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会有人要跳出来支离破碎地拆开每句话,然后硬拗一个符合他们想法的真相。我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了,反正把那个平台卸载就眼不见为净。我跟我妈也打过电话,王红梅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们不搭理她就是了。”
宋濂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这话有道理归有道理,就是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怪不爽的。”
“狗咬你一口,你不能调头也咬狗一口。”桑榆轻笑着揉了揉宋濂的耳垂。
自打平台卸载后,桑榆的生活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倒是老三怪失望的,他每天依旧追着观察眼热点,但每次一想开口就被宋濂提前阻止,他和桑榆是想让这事儿自己过去,免得成天自己添堵。
很可惜,即便这样,桑榆的消停日子也就过了两天。第三天清早七点多,她收到了条谩骂的短信,接着这事儿就像雪崩一样,上午不断有陌生号码打过来或者发信息,有劈头就骂的,有来给她讲道理,甚至有更恶心地直接问她一晚上多钱。桑榆看着听着眼睛脑袋一起疼,受不了只能关,熬到中午苦笑着问宋濂她这应该就是被络暴力了吧。
“我可以写个程序帮你阻拦所有的陌生号码,但总归不过长久的办法。”宋濂看着乌烟瘴气的信息,那暴脾气几乎就要原地复发,“还是得上节目跟王红梅刚正面,不然由着她搬弄,指不定下次要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上节目能的其实也还就是我评论里写的那些。”桑榆颇是无奈,她能想法子慢慢挖坑对付陈斌、江源和谢薇,但转头要面对这么一群缺少理智的人,她还真就没有办法,因为这是桑榆从到大,头一次遇到讲理没用的场合。
“我想这还是要去找王红梅。”桑榆连着叹了几口气,“钱是绝对不会给她的,但我们应该可以商量个其他办法。我看了之前的采访,王红梅的儿子得的是胶质母细胞瘤,已经是晚期了,没有有效的药物。她要钱,就是想送儿子去日本继续治疗,但实际上,我查了查资料,就目前情况出国除了花费更多,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突破。我们药理组那边正好有个治疗脑瘤的新药准备上二期临床,我倒觉得可以试一试。”
宋濂虽然完全不懂医学,但也能想明白那套“国内治不好国外就有神仙药物”的想法有点可笑。桑成成已经到了晚期,尝试新药是个好办法,只是和王红梅几次接触下来,他心理上觉得大概率那人是不会接受的。
“你要去找她,我陪着你。”宋濂对桑榆。
“嗯,下午吧。”桑榆点头,“我请了半天假。”
事情还真就跟宋濂想的一模一样,王红梅冷笑着撇撇嘴,两叉腰:“拿我儿子的命不当命是吧?还什么新药,我看你就是想毒死成成!桑榆,你那点心思我清楚得很!我告诉你,拿五十万来,否则免谈!”
“草!你他妈还涨价!”宋濂气得骂出来。
“五十万怎么了?那是一条命!日本的专家都了,我儿子只要过去百分百能治好!”王红梅抱着胳膊,“国内那些没本事的就会赚黑心钱!”
癌症晚期百分百能治好,当肿瘤细胞是流感病毒吗?这话一听就太外行了,全世界任何一个正经医生都不敢放这种狂言。桑榆压住宋濂的胳膊,问王红梅:“谁跟你的脑瘤能痊愈?”
“了你也不知道!”王红梅不耐烦地摆摆,“你给钱就行,哪来那么多屁话!”
“人都没去,治疗费就从三十万要到五十万,出了国是不是就能百分百治愈桑成成我持保留意见,但我能肯定你的那个日本专家百分百是骗子。”桑榆看着王红梅,笑了下。
“你懂个屁!”王红梅厉声大骂,那可是目前的全部希望了,桑榆这盆冷水浇下来让她心里一冷,怒火更胜了十倍。她指抖着戳向桑榆,“你就是想我儿子死!你这个害人精!你把钱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跟你妈没完!我儿子要是活不成,就是你害死的,我就我就拉着你跳楼,给我儿子赔命!”
“又一个要拉我跳楼的。”桑榆笑着回头看向宋濂,“这次你还拉得我吗?”
“听她扯犊子!”宋濂搂住桑榆的肩膀,,“我录音了,咱们直接去警察局,就告王红梅泄露**加敲诈勒索。”
“不行!”声音从后背传来,桑榆一扭头看见是桑德民在楼梯口,他后背撑着墙,颤抖着声音:“榆,爸爸求求你,别报警!红梅也是着急,她想救成成一命,要是她被抓,成成活不了,我也活不成了!我混账,但是爸爸求求你别逼死我们一家你就先借我们五十万,以后爸爸一定还你榆,爸爸求你了你就当行善积德,行不?”
桑德民着膝盖软下来,眼看要跪在地上,被宋濂上前一步拉住胳膊。宋濂纠结地站在桑榆和桑德民之间,一时不来半句话,他浑身家当只有二十来万,桑榆要开口他能全掏出去,但剩下的就真没办法了。
“你们那日本医生就是个骗子!”桑榆阴沉着脸,坚定地,“我可以不报警,但也绝对不会给你们钱!我过有新药可以试一试,你们不愿意就算了。宋濂,咱们走!”
“你把钱给我!”王红梅吼了嗓子,忽然扑上来,她撞得桑榆向前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宋濂松开桑德民,一把抱住桑榆的腰,惊慌地把人搂紧怀里,把王红梅狠狠推开。他脸色一沉,目光发狠地瞪向那夫妻两人,:“桑榆是文明人,老子可不是!道理听不进去就换个法儿,操蛋货老子见多了!跟我这儿撒泼,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