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旌没回来，谢家的年过得也是冷冷清清。

    吃了年夜饭，放了些烟花，二姨太太便带着谢蓁回去了。

    青偃和顾兰兮着话，管家急匆匆地跑过来，是谢旌来电话了。青偃还没反应过来，顾兰兮已经拉着她走了。

    顾兰兮和谢旌了几句，无非是让他多注意身体之类的，随后便将电话递给了青偃：“你们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青偃接过电话，一时竟不知道什么好。

    谢旌在那边笑了笑：“今天吃两顿年夜饭，没撑着吧？”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带几分戏谑意味，她以前不觉的，此刻才发现，其实谢旌的声音很好听，清清朗朗，像他的人一样。

    似乎没听到回应，谢旌在那边又了一句：“怎么了，撑得不出话来了？”

    青偃拿着话筒的慢慢收紧，一字一句地：“谢旌，我很想你。”

    以前觉得她有自己就够了，高兴的时候，她替自己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她哄自己高兴。活着不容易，但红尘万丈，人间喧嚣，总得热热闹闹地活，不是吗？

    可自谢旌离开后，她才逐渐觉得，没有他在身边，外面的世界再热闹也与她无关。她的喜怒哀乐，因为有谢旌在，才是鲜活的，他不在，那些高兴与不高兴，单薄如雪，落到湿漉漉的地上，便化成了水，寡淡无味。

    电话那边也安静了下来，许久，谢旌才开口，声音已没了刚才的戏谑：“青偃，我很快就回来了。”

    青偃回：“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谢旌柔声道：“等我回家过元宵，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灯。”

    青偃点了点头，才想起他在电话那边看不到，便：“嗯，听今年还请了好几个戏班和杂耍班，到时候江城会很热闹。”

    谢旌在那边低声道：“青偃——”

    “什么？”青偃问他。

    谢旌：“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电话那边传来“吱吱”的声音，信号变差了。

    青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恢复，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谢旌”“谢旌”，可那边却再也没声音传来。

    她放下电话，才忽然想起，她连一句“新年快乐”都没来得及跟他，内心不禁怅然。

    刚站起来想走，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青偃一把抓起，脱口而出：“谢旌！”

    那边却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男音：“是傅青偃傅姐吗？”

    青偃一愣，回道：“是我，哪位？”

    电话那边：“我是裴航，光启同学摔了腿，现在在江城医院，他给了我你的电话。”

    “好，我马上过来。”青偃眉心一蹙，起身就往外走。

    *

    到了江城医院，问过护士，青偃便赶到了病房，医生正在给五加皮包扎。

    青偃问了伤情，医生骨折了，得住院一短时间好好休养。

    五加皮可怜兮兮地看着青偃：“老大，我晚饭还没吃呢，好饿啊——”

    青偃还能怎么呢，只能拜托裴航：“裴先生，劳烦你帮忙先照顾下，我去买点吃的。”

    五加皮插了一嘴：“那你多买点，裴先生也还没吃呢”

    青偃无语，只能跟孙子似的赔笑：“裴先生，真对不住了，我这就出去买吃的。”又警告五加皮：“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准再出什么幺蛾子。”

    除夕夜，店都早早关门去吃团圆饭了。青偃只能往酒楼跑，幸好还能买到吃多点，便拎着两篮子吃食回来。

    病房是双人间，剩下一张床是空的。青偃稍微收拾了下，将它当成了饭桌，把菜都搁上面了。

    “天冷，菜凉得快，你们将就吃吧。”青偃颇对裴航。

    五加皮吃得很欢，裴航吃了半碗米饭，夹了几筷子菜便放下了。

    五加皮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对裴航：“裴先生，你次（吃）啊——”

    裴航微笑道：“我吃饱了。”

    青偃看了他一眼，吃这么点就饱了，难怪这么瘦。

    等五加皮吃得打嗝，青偃才：“那你就在医院住几天吧。三餐我给你安排好了，到点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五加皮看了看自己夹着木板的脚，只能认命：“好吧。”

    青偃趁五加皮吃饭的时候，已经和医生了请他们照顾五加皮的事。医生是认识青偃的，自然一口应下。

    五加皮又：“老大，住院很无聊的啊，你明天去趟学校，把我的书啊作业本什么都拿来吧。”

    “嗯。”青偃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养了个儿子，自己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送裴先生回去。”青偃偏过头来：“裴先生，走吧。”

    裴航客气道：“麻烦傅姐了。”

    青偃：“哪里的话，是我们麻烦裴先生了。”

    两人上了车，青偃驱车前往江城学校。谁知车开到一半，竟然抛锚了。

    青偃开车还行，让她修车，她就束无策了。关键还要死不死的，车就停在一片田地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青偃有些尴尬，歉意地看着裴航：“车坏了，好像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裴航倒也没什么，只道：“那就走吧。”

    除夕深夜，寒风刺骨的天气，黑魆魆的野外，对青偃来这倒没什么，就不知道裴航有没有问题了。

    虽然至今她都觉得裴航古怪，不过经过几次相处，对他的敌意倒是消了大半。一来是感觉，他对她没有恶意，她感觉得得出；二来是能力，他无缚鸡之力，她制得住他。

    “傅姐，你是哪里人？”路上就他们两人，冷冷清清的，裴航开口问青偃。

    青偃：“我在平城出生，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就辗转来到江城。”

    裴航笑道：“那巧了，我也是平城人，我们还是老乡呢。平城的吃不错，我很喜欢吃豌豆黄和驴打滚。”

    青偃顿觉裴航亲切不少：“我也喜欢吃豌豆黄和驴打滚。”时候除了蛋糕和巧克力，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两种吃了，又道：“来了江南这边后，吃的都是苏式糕点，倒是再也没吃过这几道吃了。”

    裴航：“前些日子我找到一家店，店家也是平城人，做平城的吃食十分地道，你要喜欢吃豌豆黄和驴打滚，我把地址给你。”

    青偃回：“好啊，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