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血手印
金色的阳光如漫过原野的溪流顺着森林里茂密起伏的树冠流淌下来,为碧绿的树叶镶上一层薄薄的金边。
初夏时分的阳光已然有些燥热,停留在树干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刺耳的声音在林中往复回荡,更使人心中烦躁。
“啊——累死我了!!!”
白朵朵的嚎叫声在茂密的森林里炸响,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树梢上的鸟雀。
走在前面的太一闻声回头看向了落后一大截的白朵朵,拍赞道:“原来是狮吼功大佬,佩服!佩服!”
“你要去灵云观偷归云道长的金丹,”白朵朵指着自己背上那一大箩筐的烧鸡,十分不满地抱怨:“你带这么多鸡做什么?”
“带这么多鸡当然是拿来吃的,”太一抱着双臂侧头看她:“还有,本大爷用得着去偷吗?我这是正大光明地去抢!”
“好,就算你要带这么多鸡,”白朵朵点点头,指着变成一条蛇盘在他肩膀上的大宝:“灵云观离你的山洞这么远,你怎么不让大宝载着我们去?”
太一理所应当地道:“当然是多运动运动锻炼身体啰。”
白朵朵毫不客气地怼道:“你要真想运动你怎么不自己背你这一箩筐的烧鸡?”
“当然是帮助你锻炼身体啦,你看你这么瘦,正需要多加锻炼,”太一着转身就继续往前走去:“你快点儿的,再啰啰嗦嗦的大爷我可不等你了!”
呵,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把欺负人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她一把把背篓卸下来扔到地上,顺势就往泥巴路上一坐,冲着前面太一的背影扬了扬:“你爱咋咋地,我不走了!”
“这就走不动了?”太一折返回来,抱着双臂弯下身子看她,口中不屑地嗤了一声:“人类的身体还真是孱弱啊!”
他强迫她背着这一大箩筐沉甸甸的烧鸡顶着大太阳走了这么久山路,到头来没得到一句感谢反而还她孱弱!!!
白朵朵心头的怒火噌地就窜上了头,她捏紧拳头一拳就直冲着太一的脸上挥了过去:“那就让你尝尝孱弱的人类的拳头!”
她这一拳来得极其突然,他一时不曾防备,
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拳风已经刮到他耳畔了。
他幽深的瞳孔凝视着她的眼睛,侧头一偏就轻易躲过了她一拳,再抬一抓,她还未看清他的动作,那只捏着拳头的就已经被他捏在了掌中。
她心中大惊,连忙抽,他紧紧地捏着她的腕不让她得逞,紧抿的唇角忽而勾出一抹戏谑的笑:“你这几日,活干得少了,脾气倒还长了不少!”
他掌中使力,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被他强大的拉力带起来,顺着惯性直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额头撞在他结实而紧致的胸膛上,痛得她忍不住摸了摸额头:“哇啊,好硬!”
“硬?”他咬着这个字,一丝轻薄的笑从他的唇间溢出,他微微眯起眼,她肤如凝脂的脖颈上还残留着他之前留下的咬痕,伤疤已经脱落,却留下了淡淡的红印子,他暧昧的眼神落在那伤痕上,像是炽热的火焰荡着一层层浪涌的热气漫上来:“我身上还有更硬的地方。”
大宝一听,立马领会了太一话里的内涵,它冲着白朵朵挑眉笑道:“朵朵姑娘,你知道是哪里吗?”
着,他俩便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脸上的笑容逐渐猥琐起来
“你们两个,”白朵朵额角挂下三条黑线,她打断了太一和大宝之间的眉来眼去:“我可是听得懂的!”
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白朵朵就常听到那些男孩子们聚在一起偷偷荤话,耳濡目染下她也学到了不少。
“太一大爷!”大宝一听白朵朵的话,立马就不淡定了:“她听得懂!”
“哟,看不出来,你懂得还不少嘛。”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脸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涨得通红,他忍不住伸去触碰她发热的脸蛋。
“这么烫,”他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她凝脂雪玉般的肌肤,感受着那细腻而温热的触感,他微微弓着背,额头几乎要抵到她的,她抬起眼看他,只觉得他好高好高,将她眼前的光线全部遮挡了,只在她身上落下一片阴影,将她牢牢笼罩在他的方寸之间,这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令她喘不过气,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出的话下流无比:“不过——比起我那个地方,还不够烫!
”
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对她耍流氓!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白朵朵蹙起眉头,挥挡开了他的,她仰头凝视着他,一句话没,可漆黑而清亮的眸子里却蕴着一丝怒色。
他吊儿郎当惯了,对待女人习惯性地就是一派流里流气的作风,以他野蛮凶悍的行事风格和超强的战斗力,白朵朵毫不怀疑,太一要是生在她那个时代,绝对会刷新校霸史,成为最野的那一个!
可她不是他身边那些妖娆多姿、风情万种的女妖精,她希望他能对她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就走到前面去了。
大宝惊叹,太一大爷竟然被女人拒绝了!
而且这个女人还对他怒了!
白朵朵的怒气太一全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也明白她是为什么生气,可他仿佛浑不在意,他的目光只在她负气离去的背影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便俯身拿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背篓背上,转头就继续和大宝荤段子去了。
大宝斜着眼睛看着那边蹲在花丛里拔着草的白朵朵,悄悄凑近太一耳边:“太一大爷,朵朵姑娘生气了。”
太一看都不看白朵朵一眼,嘴角一撇道:“她生气了关我什么事?”
大宝好心提醒:“你不去哄哄?”
太一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去哄?”
“啊这”大宝斟酌着,很诚实地道:“我看你挺喜欢她的,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我靠!”太一一把把大宝从肩膀上扯下来,像扯橡皮筋一样把大宝拿捏在里扯长又压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太一大爷你饶了我吧,”大宝被太一薅得眼冒金星,连连求饶:“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好吧。”
太一停下问道:“你错在哪儿了?”
大宝捂着脑袋,心翼翼开口道:“我看你挺喜欢调戏朵朵姑娘的,就以为”
太一听罢,好气又好笑道:“老子对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可是,”大宝心翼翼地瞧着太一:“其他女人都是主动投怀送抱过来的,这朵朵姑娘可是您自个儿去主动招惹的。”
“我那是太无聊了拿她解闷而已,再了,”太一背着背篓歪歪斜斜地
站在那儿看向了前方不远处蹲在草丛里的白朵朵,摸着下巴微笑道:“有这么个美人天天在跟前晃悠,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去逗弄一下。”
大宝听不下去了:“大爷您这话得,又不是朵朵姑娘想天天在您面前晃悠,那还不是因为您把她囚在身边的缘故。”
“你、今、天、话、有、点、多!”
太一捏紧了拳头,下一秒,大宝的头顶就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包!
白朵朵蹲在草丛里画着圈圈在心里把太一咒骂了一通,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她抬头就看见面前的草丛里开着一朵淡紫色的花。
那朵花的花茎很长,五片菱形的花瓣张开,迎着徐徐的微风轻轻摇曳,看上去很是漂亮,她心中一动,伸就要去摘那朵花。
她的刚刚碰到花茎,就看到花朵后面的草丛里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大得吓人。
“哇啊,妖怪啊!!!”
白朵朵惊呼着从原地跳起来,一溜烟躲到了太一背后。
“你见过我这么可爱的妖怪吗?”
一道稚气未脱的声音含着怒气从草丛那边传来,白朵朵从太一背后探出脑袋看过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草丛里气得跳脚。
那男孩束着高高的发髻,皮肤白嫩,脸儿圆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煞是可爱。
“原来是个人类的孩子,”白朵朵从太一背后走出来,上前捏了捏男孩粉嫩的脸蛋:“真是可爱!”
“不要叫我孩子!”男孩一掌拍掉白朵朵的,一本正经地抱着臂道:“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既然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太一嗤笑着,冲着男孩刚刚藏身的草丛扬了扬下巴:“那你刚刚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做什么?”
“我本来是要去灵云观的,结果突然在路上看到了你这只妖怪,”男孩指着太一道:“为了避免被邪恶的妖怪抓回去吃掉,智的我马上就躲到了草丛里,女人,你是个人类吧?”
白朵朵点了点头,微笑道:“叫姐姐。”
男孩嫌弃地看着白朵朵:“那你怎么会和这只妖怪混在一起?”
“妖怪怎么了?
”大宝不高兴了:“妖怪吃你家大米了?”
男孩瞪着太一和大宝:“妖怪都是些吃人的坏蛋!”
“虽然确实有很多妖怪以人类为食,”白朵朵蹲下身,将搭在男孩肩膀上温和道:“可妖怪里还是有很多善良的妖怪啊,它们与人为善,有些甚至愿意为了保护无辜的人类而与邪恶的妖怪为敌。”
大宝听罢白朵朵的话,感动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朵朵姑娘”
“不过——”白朵朵指向了太一,毫不客气地道:“我的善良的妖怪里不包括他,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什么呢,”太一呲着牙,扬起拳头威胁道:“你这个臭女人!”
白朵朵藐了他一眼,抬高了下巴,不屑地别开脸:“你这个臭男人!”
太一额角挂下一颗冷汗,这个女人,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你刚刚你要去灵云观,”太一干脆不去惹她,转而看向了男孩,他一脚踏在面前一块石头上,臂搭在腿上倾身上前:“怎么,你也是冲着金丹去的?”
“我对金丹那种俗物不感兴趣,”男孩带着傲视一切的口吻道:“我是去灵云观找我哥哥长奇的。”
白朵朵和太一对视一眼,问道:“你哥哥在灵云观?”
“嗯,”男孩点了点头:“桑奇和哥哥自幼丧父,是娘把我们兄弟俩一拉扯大的,后来娘病倒了,再也无法下地干活,哥哥很喜欢读书,本来想考取功名进城主府当差,但这世道,各种妖魔鬼怪横行,降妖除魔比读书更容易赚到钱,所以哥哥就放弃读书转而去灵云观拜师归云道长学习法术,以期学成之后回到家乡降妖除魔,赚钱补贴家用,以往每个月的十五号,哥哥都会往家里寄一封家书,可是这个月的十五号——”
白朵朵猜道:“这个月的十五号你哥哥没有寄信回来?”
“不是的,”桑奇摇摇头,皱紧了眉头:“哥哥的信是寄回来了,不过这次寄回来的信很奇怪。”
桑奇抬头看了看白朵朵,又看了看太一:“以往哥哥的家书上都会写近一个月的生活琐事,可是这次,哥哥的信上什么也没有,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竟然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白朵朵抬头看了一眼太一,太一却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的树上闭目养神,对桑奇的家事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起那封奇怪的家书,桑奇的面色就变得惨白,他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白朵朵:“诡异的是,这封信上虽然一个字都没写,但信纸右下角却摁着一个血印!娘看了那封信后,彻夜难眠,本来她是想亲自去灵云观看看的,但无奈她下身瘫痪下不了床,就只能我跑这一趟,去灵云观看看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