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拍卖会的会场外的车位上停满了豪车,莫深四人下车的瞬间,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是没有一个人贸然凑到他们跟前来搭讪，楚明哲的气场之盛堪称压倒性,这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所独有的特征。只需要淡淡的扫一眼,普通人便会自觉的望而却步。

    楚明哲理所应当的走在最前方,他的冷漠令他显得目中无人，所有人都自觉的给他让开路。

    莫深故意落后一步想走最后图个清静。他对拍卖会并不感兴趣,虽然记忆已经不清晰,但他隐约记得在自己的世界他参加的各类型的拍卖会不下百场，即使是黑市的拍卖也凑过热闹。什么珍奇异宝基本看得七七八八。两个世界科技差距不大,拍卖品应该也没什么新奇玩意。

    不过霍齐阳不给他这个清净会,也延后一步与他并肩而行，勾人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深子,今晚你有预算吗？”

    “大哥给我的钱只够我舒坦的生活,额外想买什么不太可能，所以今晚我不准备拍下任何东西。只是跟着楚少长长见识而已。”莫深摊做出无奈表情。

    “如果你有想要的,我可以送给你哦”

    “多少价格都可以？”

    “不上亿就行，上亿我会被家里的老古板们揪着耳朵骂的。”霍齐阳作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在逗笑莫深后也跟着一道笑了起来，桃花眼漾着清浅温柔,直把周围跟着自己父亲母亲一道来的少女们看得倒吸一口气。

    纪文博听见后面笑闹的动静，回过头去看他们。莫深注意到他的转头，冲他微微一笑。纪文博似乎被这个微笑烫到了，又匆匆回过头去,往日清冷贵公子的耳尖染上一点红，显出一点人气。

    拍卖会场铺着大片热烈的红色地毯，大厅顶端巨大璀璨的水晶灯垂吊下来，将整个大厅照得富丽堂皇。

    这场拍卖会是地上拍卖会，放眼望去尽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楚明哲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为了给拍卖行的老板，楚家的合作伙伴撑场子。

    大厅里摆放了一排长桌，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饮料和一些填肚子的餐点，大厅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侍者们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灵活穿行，不时为客人们添酒。

    即使身居高位，但有些应酬楚明哲还是必须亲自上阵。反正不管他的态度不管有多么冷淡恶劣，别人总能不断找出话题聊下去。

    趁着他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霍齐阳拉着莫深给他使了个眼神，莫深心领神会，两个人忍着笑悄悄的后退融入人群之中，楚明哲一回头就发现背后人不见了，望向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纪文博，两个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太子爷，晚上好。”

    来人举着酒杯向楚明哲示意，嘴边噙着淡淡的笑，一身银灰色西装，宽肩窄腰的身材将剪裁妥贴的西装衬得极为好看。他的五官单拎出来并不算突出，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儒雅男人的魅力。即使是面对楚明哲，气势也并没有落下风。

    “宋医生，晚上好。”楚明哲冷淡的回应道，他微微举了举中的酒杯，这份回应也变相证明对方的地位并不低。

    “跟在您身边的那位少爷是谁？”宋亦明问。

    楚明哲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莫深正在餐桌旁跟霍齐阳着什么。两个黑脑袋一高一低凑在一起，从背影上都能判断他们的关系极为亲密。霍齐阳为他取来了一块鹅肝寿司，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莫深咬了一口后，整张脸都亮了，冲霍齐阳点了点头。

    “那是莫家的二子，莫深。怎么？宋医生感兴趣？”

    “有一点。”宋亦明点点头。

    “宋医生，”楚明哲侧头看向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其他猫狗随你怎么玩，但是对世家的人出的话，后果自负。据我所知，莫家的家主莫尚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蠢货。”

    “太子爷，您多虑了。”宋亦明笑笑，离开前，“今晚的罗曼尼康帝还不错，太子爷好像一口都还没尝过呢。”

    楚明哲抿了口红酒，入口的佳酿醇而不涩，从味蕾上滑过带来些许甜味，即使是喝惯好酒的喉舌也没什么挑剔的地方。只是目光扫过莫深和霍齐阳的时候，美酒还是被细细品出一丝涩意。

    “文博，老四对那个少爷的态度殷勤得有些不正常。”

    没有如预料中得到回音，楚明哲讶异的去看身边的男人。纪文博显得心不在焉，浅灰色的瞳孔里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明哲也懒得去重复一遍自己的话，将杯子里的红酒一口饮尽，又让男侍者为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现在就已经有预感，那个少爷绝对是个烦。

    拍卖会快开始前，莫深去了趟厕所。

    在返回拍卖大厅的时候，他被人叫住。回过头去，是个陌生的男人。西装笔挺，儒雅而成熟。

    视线交缠的那一刻莫深怔了怔，对方那一瞬间的火热几乎令莫深以为自己会被烧起错觉，不过定神细看，对方却又如同最初时波澜不惊。

    “莫少爷，您好，我叫宋亦明，受楚先生抬爱，目前是楚家的私人医生。”

    宋亦明冲他伸出，他的瞳色是罕见的琥珀色，这种瞳色因为多见于狼而又被称为狼眼。尽管已经竭力掩饰，但是莫深还是有一瞬间生出一种奇妙的感知——

    他被这个男人当成了猎物。

    莫深握上男人的，对方的握起来有些刺，和自己这具养尊处优的身体不同：“作为楚家的私人医生，宋医生过分年轻。”

    在彼此松开的时候，对方的食指故意曲起划过他的掌心轻轻的划了一下，就像是在**。不过他们面上没有一点异样，似乎仅仅是在寒暄。

    宋亦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向他递了过去。名片的纸张摸起来感很好，上面印有凹凸不平极细的金色暗纹，正面印着宋亦明的名字，右下角有一串地址。

    “这是我的诊所的位置，我想您会感兴趣的。”

    莫深匆匆的瞥了一眼，并不接，“我不常生病，莫家也有医生，可能要辜负你的期待了。”

    他并不想和这个危险的男人虚与委蛇，被惦记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抱歉，告辞。”

    宋亦明并没有阻止，只是意味深长的:“少爷，我是医生，我知道您是病人。我可以治愈您。”

    莫深停下本欲离开的动作，侧身望向宋亦明，神色转冷，声音依旧温和如初：“宋医生在什么？”

    “字面意思，少爷。”他递名片的依旧悬在空中，似乎他不收就不会缩回去，丝毫不感到尴尬。

    “莫深，拍卖会快开始了。”觉得他太磨蹭前来寻找他的纪文博催促的声音在他们不远处响起，看着两个人，眉头再次拧起。

    莫深伸接过名片，但却一眼也不看便放进了口袋之中，“我会再联系你的，宋医生。”

    “我等候着您的光临。”

    见莫深走到自己跟前，纪文博一边引着他去他们的包间，一边压低声音：“那个宋医生，名声不太好。”

    莫深问：“比如？”

    “他原先是混黑的，性||癖好也比较危险。我接触不到那个圈子，但最好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我知道了，谢谢。”

    他想伸去触碰对方以表谢谢，然而对方却在意识到他的动作后身体一僵，飞快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莫深的直接扑了个空。

    纪文博眼神晦涩，没看他：“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接近我。”

    “没关系。”莫深并不介意，收回，与他保持半米的距离，跟着他一同返回了楚明哲所在的包房。

    楚明哲的包房位置自然是最佳景观地，可以将底下拍卖场一览无余。叫价也不用自己举牌喊数，只需要按动边的加码器即可，在大屏幕和每个包房的屏幕上会实时显示。既保护了客人的**，也避免了恶意竞争。

    他们的房间有4个人，拍卖行的老板担心照顾怠慢，便派了4个风格各异或少女或御姐的服务员。但楚明哲嫌她们一个个徒有其表，占地又碍事，一个不剩的全都赶了出去。

    底下拍卖逐渐如火如荼，美女拍卖师的声音极具煽动性，但是对于楚明哲包房的4个人而言，他们什么都不缺，自然只觉得在看你争我夺的无聊戏码。

    霍齐阳甚至都没看，他几乎瘫在柔软的椅子里，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的大腿上，以接地那只腿为支撑点转着椅子玩。在看了会儿天花板后，他突然又起身，将转椅往莫深坐在的方向一拉，满脸好奇：“深子，你有没有过那种一直想实现的愿望？“

    “有啊。“莫深想了想。

    “是什么？“霍齐阳瞬间兴奋起来。

    “我的愿望就是做个纨绔子弟，让我哥养我一辈子。”

    他得那么理直气壮，纪文博一口茶没咽下去，卡在喉咙管里，拼命咳嗽，白皙的脸皮呛成粉红色，看起来好不可怜。

    “当真？”楚明哲挑眉问。他是所有人中最清楚莫家实际情况的人，自然知道作为楚家下属的莫尚有多么尽心竭力和优秀。某种程度上，出这种即使是最废物的公子哥都不敢也不会出来的不上进言论的莫深，毫无疑问是莫尚光辉形象上的拖累。

    但由莫深嘴里出来，偏偏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且具有服力，好像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比真金还真。”莫深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他还真的这么想过，在没出那车祸和遇见熵之前，他甚至认为自己的人生将永远朝着这个轨迹走下去。

    “那如果你大哥未来不会养你，你怎么办？”被呛了茶纪文博努力平息着喉咙里传来的痒意和难受，镜片背后的丹凤眼水润润的，但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假如，换别的人养你呢？”

    “更换饲主吗？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啊。”莫深叹了口气，陷入深思。

    “深子，你真是语出惊人啊。”霍齐阳以捂脸，深深叹了口气。

    哪儿有豪门大少爷把自己比作宠物的，还有把哥哥当饲主什么的，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但是，光看莫深的神色，他知道对方是真心不觉得自己的认知有什么问题，这就更令人觉得无奈了。

    很快，莫深就得出了结论：“如果我哥抛弃我的话，我当然会考虑。”

    随即又立刻否认，“但是我知道他不会的，因为他是我的大哥啊。”

    那些用于自我保护和伪装的情绪都尽数褪去，袒露出最柔软最脆弱的内里。毫不掩饰的、全心全意的信赖，令人绝对相信对他而言，世界只有两类人，莫尚自成一类，而其他人被分作一类。

    一石激起千层浪，而投下石头的人却丝毫不知。

    莫深在拍卖会的中途就离场了，他已经不习惯熬夜，对拍卖会也没什么兴趣，干脆决定回家早点休息。

    跟楚明哲打了招呼，又婉拒了霍齐阳想要送他的想法，莫深打出租车回了自己的栋别墅。站在门前准备用指纹开锁的时，远远听见不知道哪家传来几声狗吠，在空荡荡的夜里引起了些微回响。

    别墅里没有人，秦姨每天6:00来，晚上9:30离开。在进门的时候，莫深按亮了目所能及的所有灯让房子显得不那么空。

    从浴室冲了热水澡出来后，莫深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张宋亦明递给他的名片。

    宋亦明，2岁，混血，中没有对这位医生有过多的描述，是个工具人一般的存在，只知道他在a国的黑道中混得风生水起，进过监狱，医术了得，但行事作风狠辣又睚眦必报，所以树敌无数。因为偶然间救了中枪的楚承峻一命，所以借着楚家的势力从a国到更安定的c国避难。

    名片上有淡淡的熏香气息，是典雅而质朴的檀木香。莫深把玩着那张名片，直到头发不再滴水过后，按照名片上的号码用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传来一声温雅的“您好，我是宋亦明”。

    “宋医生，我是莫深。”

    “少爷，您的电话比我预计的要快很多。”

    “我想明天来就诊，我想你应该方便吧？”

    宋亦明有些迟疑，他低头望了眼跪在脚边的的少年。少年蒙着黑色的眼罩，双被铐紧紧铐在背后。白皙的身体上交错着一道道绯色鞭痕，看起来情||色异常。居高临下望去，能够清晰看见少年一节节的脊柱骨节，他跪伏的姿态柔顺得像无害的羊羔。

    为了不让那头的少爷听见异样的声音，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宋亦明立刻扯下一段黑色胶带封住少年花瓣一样柔嫩的唇。

    “看上去你好像有约了，宋医生。”

    宋亦明听出他的不悦，低低的笑了两声：“我才迟疑了不到5秒而已，您的耐心太少了，少爷，忍耐可是一种美德呢。”

    “我想，医生会纵容我的吧？毕竟我是‘病人’啊。”

    用肩膀和脸夹住，宋亦明一边往上带橡胶套，一边温柔的:“是的，我的行程为了您随时可以推迟取消，明天您想几点钟光临？”

    “十点。”

    “好，期待明天与您的会面。”

    宋亦明挂断电话，将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取下脚边少年的眼罩。戴着橡胶套的指轻轻挑起少年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他。少年的轮廓是欧洲人的轮廓，秀美迷人，眼罩底下的眼眸色泽如同蓝灰的衰败玫瑰，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升起来要占为己有的念头。

    他凝望着温顺的少年，思绪却飞回了拍卖会场上见到莫家少爷的时刻。

    在与莫深目光接触的那一刻，即使知道对方并没有看到自己，但过电般的美妙快感立刻在神经末梢间层层传递。宋亦明几乎立刻陷入狂喜之中，连带灵魂都涌起阵阵战栗。

    这个人也是个病人，他几乎一眼就确信无疑。

    要为什么这么笃定，大概类似于杀天生就知道挑选什么样的受害者的可怕直觉。

    莫家的少爷，仅仅看外表只觉得俊美而干净，似乎只是个涉世不深的青年，但那份干净并不是纯洁无暇的洁白，而是像无影无形的风一样带着飒飒的凉意。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融入人群之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世界，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精致的眉眼在目光流转时候才泄露几分薄凉和冷漠。

    莫深是个病人，只是隐藏得很好，好到普通人不仅不会觉得他是病人，甚至还会被那份用于伪装的温柔迷惑，伸出去向他索求注定不会有回音的爱意。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青年是他等待已久的那种猎物，他绝对不能放过，为此也必须拿出更多的耐心去等待对方为他打开全身心绽放热情。他几乎都能想象出那一刻——一定会像含苞的花朵颤颤巍巍的绽开一样美不胜收。

    他压抑着躁动和兴奋，力图用最平常一面的话，在结束和莫深的交谈后便离开拍卖会开车回了自己的别墅，匆匆的进入了地下室在另一只动物身上发泄。

    少年灰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满眼信赖和迷恋。暗无天日的生活令宋亦明的身影成为了唯一的光，即使是被给予的痛苦也可以扭曲成为甜蜜。长期学兽的跪伏姿态已经令他快忘记如何使用双腿走路，宋亦明为他准备了两个膝垫避免他的膝盖受损程度加剧，这不值一提的恩惠是少年在绵长绝望中的丝丝甜蜜。

    宋亦明放开，回身去打开不远处的术箱。房间最里头还有一个原本用于关大型藏獒的铁笼，即使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进去也不成问题。

    宋亦明从术箱中取出一把术刀，在少年面前半蹲下。他像往日一般挠了挠少年脖颈，令少年发出猫儿般舒适的阵阵低吟。

    一会儿后，他：“乖孩子，抱歉。我遇见了更合心意的猎物。为了能全心全意引诱他，所以只能先处理掉你了。”

    他的话语恳切而温柔，像情人间的爱语呢喃。听懂弦外之音的少年微微一怔，猛地抬头看向他，意识到他是认真的过后眼眶立刻飙出眼泪。在这一瞬间，男人魔鬼般的行径再心中全盘复苏，他恐惧的拼命摇头，祈求能得到一丝怜悯。嘴巴因为胶带的缘故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金属铐在挣扎拉扯中发出刺耳的“喀拉喀拉”动静。

    蓝灰色的视膜上映出窄窄的术刀刀刃在地下室冷光照射下的微弱寒芒。温热的鲜血从脖颈间的割口喷溅而出，其中的两三点溅到宋亦明的脸上，就像那张儒雅的脸庞开出了妖冶的红梅，恍若鬼魅。少年的恐惧的表情在定格后渐渐松弛。瞳孔逐渐涣散，随着渐渐变冷的体温变得黯淡无光。

    宋亦明用水冲洗掉附着眼球表面的血污后，仔细的用棉花将眼球上的水渍擦干，然后温柔的放入装有福尔马林的玻璃罐中。

    “死的果然还是差了一些。”他看着液体中漂浮的一对圆球叹息道。

    30分钟后，做好了善后工作的宋亦明再次环顾了一圈地下室，确定地下室最后一丝血腥味也尽数散去后伸关上了灯。墙面上挂着的各色皮革和金属制的刑具浸润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次被光临。

    作者有话要：　　谢谢时雪的地雷x2榴弹x

    也谢谢之前投雷和灌溉的伙伴啦，我弄不明白晋江新的一键感谢功能，一直没能感谢上（捂脸）

    已经打算以后动添加了

    虚拟空间莫深身体非常健康，所以不是病弱，但定位确实是‘病人’

    谢谢大家的留言，如无加更，下周周五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