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过于尴尬。

    柏泠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迅速权衡完毕。

    拉上苏皎皎转身就踮脚跑回屋子里。

    让苏赫和程絮棠认为只有苏晓一个人看见, 总比被三个弟弟妹妹围观了的好。

    至于苏晓...他可能活不过今晚。

    柏泠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一炷香。

    两人在客厅呆了还没两分钟，玄关门被重新开。

    苏赫黑着张脸，鞋也没换走进客厅, 看起来十分有威慑力。

    如果去掉咬破的唇角和不羁敞开的领口，效果应该会更好。

    苏晓跟在后面, 耷拉着脑袋。

    一米九几的个头比苏赫还低上一截。

    看起来应该是已经意识到他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噗！”

    苏皎皎没憋住, 发出一声的偷笑。

    柏泠也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苏赫对待苏晓可以是暴风雨一样无情, 对两个妹妹却只剩无可奈何。

    苏晓惨兮兮地站在苏赫后边。

    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双手合十对柏泠可劲摇着。

    “咳、大哥，”柏泠提醒, “那位姐姐呢？”

    “走了。”苏赫的表情不太自然。

    苏晓在苏赫看不见的角度里疯狂wink，企图让柏泠接收信号。

    柏泠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这么晚，天都全黑了。”

    “大哥你去送送？”

    苏晓疯狂鸡啄米式点头, 朝柏泠比出两个大拇指。

    顺着柏泠的视线也看了一眼挂钟, 苏赫点点头。

    “那你们...早点休息。”

    完狠狠瞪了一眼苏晓, 示意他回来再算账。

    苏赫直接走出玄关。

    下唇被咬破的地方还有些丝丝发疼。

    之前要在弟弟妹妹们面前维持形象，现在用手指一蹭才发现有点血迹。

    大门外，程絮棠正靠在栅栏上，食指和中指间一点火光明灭。

    渺渺的烟雾把她整个人照得有些暗沉。

    像是黑夜里的红玫瑰。

    苏赫在和她相隔一米处停下：“你不是走了吗？”

    程絮棠把烟掐灭, 嘴角噙笑：“你不是来了么？”

    没再话, 苏赫解锁停在路边的车, 沉默坐进驾驶座。

    程絮棠把燃了半支的烟丢进手包，往嘴里投了颗口香糖。

    哼着轻快的曲跟了上去。

    苏家二楼阳台上, 苏皎皎看见二人坐进车里离开, 兴奋得脸通红。

    “我是不是要有大嫂啦！”

    苏晓斩金截铁：“一定得是！”

    他双手再次合十，祈祷。

    求求大哥给力点，今晚别回来了！

    求求大嫂救他一条命！

    “姐姐, ”苏皎皎拉拉旁边的柏泠，“你呢？”

    把目光从隔壁别墅收回来，柏泠点点头：“差不多吧。”

    苏赫是不喜欢一定会坚定拒绝，不给对方留任何希望的人。

    即便是重要合作伙伴也是一样，公私分明。

    一开始只是躲着就很能明问题了。

    拍拍苏皎皎和苏晓，柏泠招呼他们起来：“快点洗漱睡觉吧，明天你们不是也要去开幕典礼吗？”

    等两人都出了阳台，她才又转回去。

    刚刚她看过去的方向，隔壁别墅一楼的院里，淩白正陪着边牧玩接抛球。

    远远看见，朝她挥手。

    轻轻招了招手，柏泠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

    [柏泠：晚安。]

    ......

    第二天早上。

    苏家的饭桌上没有苏赫的身影。

    苏晓探头探脑半天，确认大哥不在后，终于走进餐厅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感谢大嫂救我狗命。”

    “什么呢！”苏老爷子顺起一边的拐杖就在他腿上敲下去，“什么狗不狗的！好好话！”

    苏晓被敲得嗷嗷叫：“我错了我错了！”

    苏皎皎幸灾乐祸。

    柏泠摸摸旁边啃水蜜桃的苏遒脑瓜，教育他别听。

    苏赫早上已经给她发过消息。

    “苏忆”画展的开幕式在上午十点，他直接赶过去，让柏泠和苏皎皎她们坐苏家的车。

    从苏赫的语气听不出来太多，但心情应该不算差。

    几个哥哥姐姐全部都要出门，连每天都在家呆着的苏晓也要走。

    已经习惯了随时都有哥哥姐姐一起的苏遒，瞬间就眼泪汪汪。

    但画展为了防止意外损坏，禁止十岁以下的儿童进入。

    柏泠只好摸摸他的脑瓜，承诺会早点回来。

    “丝二点！”苏遒用漏风的牙齿努力发音。

    “太早了，至少得下午呢。”

    “丝二点半！”

    “下午四点好不好？四点前肯定到家。”

    苏遒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丝二到丝三，丝三到丝四...”

    “四个时！”苏晓看得着急，帮他算好，“你吃完午饭之后四个时！”

    四个数，在五个手指头以内就可以数完。

    苏遒认真思考了一会，觉得是个可以接受的数字，像个大人一样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上车前往“苏忆”画展开展的场馆。

    柏泠和苏皎皎坐后排，苏晓坐副驾。

    柏泠半阖着眼休息，想着画展开幕时记者访问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以及对应的回答。

    苏皎皎和苏晓闲着无聊，又开始拌嘴。

    “你们学校是不是要倒闭了？怎么还不开学！”

    苏晓倔强地把头从副驾驶上往后排靠：“你别乱！那是全球顶尖的音乐学院！”

    “那你怎么还不走！天天在家烦死了。”

    苏晓和这个妹从就不对付，吵架吵不过，架不能。

    只能一边憋屈，一边苍白无力地解释：“没有...下周就要走了。”

    “这么快？”柏泠睁开眼问他，“爸妈知道吗？”

    苏晓靠回座椅：“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学期，回去之后再呆几个月就毕业回国了。”

    突然知道苏晓要回丹麦好几个月，车厢里安静下来。

    连苏皎皎也不话了。

    一直等车驶进场馆边的停车场，几人也没再多聊两句。

    苏家选择的场馆在市区靠南边，周围有一处植物园，大型少年宫还有C市的历史博物馆。

    人流量很大，艺术氛围也还可以。

    在停车场口，远远就能看见一堆又一堆人挤在前边。

    早就候着的安保人员围上来，簇拥着柏泠三人往场馆大门走。

    苏家过去几十年里，虽然是豪门，但一向低调。

    企业和产品出名，但除了圈内相关外，并没什么人了解苏家人。

    一切改变的源点还是从去年付芷柔陷害柏泠抄袭事件，一场连环热搜开始。

    再到绘画获奖赌约胜利，皎皎爱心基金会创办。

    圈外大众逐渐对这个与一般印象中不同的豪门加以关注，连苏家集体送柏泠上学都可以上一把热搜。

    轰动全国的离山福利院案件更是把几家豪门推上舆论顶端，几经波折后真正落得清名美誉的也只有苏家。

    从豪门圈，金融圈到普罗大众，“苏忆”画展项目又跨到了艺术圈。

    这次赶来的新闻媒体，除了界内几家，还有不少有名的大媒体。

    采访台下方乌压压的一片，全部都是记者和摄影。

    闪光灯和快门声层层叠叠，都在抓紧这个难得可以采访到话题中心柏泠的机会。

    “听‘苏忆’项目最初是由您提议，请问您的出发点是什么？”

    “网上有不少对您在画作筛选资格方面的质疑，请问您怎么看？”

    “之前离山福利院案件对您是否有什么影响，您和案件另一相关人士付芷柔付女士以前的矛盾是否也与此有关？”

    ......

    所有媒体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有的甚至和“苏忆”画展没什么关系。

    苏皎皎和苏晓在台侧，看媒体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苏晓搬了个凳子坐下和苏皎皎咬耳朵：“问案件的媒体不能赶出去吗，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

    “他们要热度，”苏皎皎不屑一顾，“你之前没回国的时候，姐姐去参加绘画比赛颁奖典礼，问题得到姐姐回复的媒体和记者，靠着那段视频不知道赚了多少！”

    “我靠，那是哪家媒体，连感情问题都要问？什么时候结束啊！”

    苏皎皎往嘴里塞了颗糖，悠哉悠哉地。

    “一共半时，这才十分钟。”

    给苏晓塞了个棒棒糖，她示意他看台上。

    “你急什么，看姐姐。”

    苏晓听苏皎皎的建议，把目光从台下的媒体处挪到台上的柏泠。

    采访台是棕红色的木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没被挡住的上半身。

    白色收腰圆领礼服，简洁大方。

    稍作收束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五官清丽，每一个角度都挑不出错，随便抓拍也有大片的成效。

    柏泠的长相苏晓也看过近半年，但还是偶尔会觉得惊艳。

    但他明白苏皎皎让他看的不是这个。

    因为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并不是出尘绝色的容貌。

    而是那份永远自信，永远淡然，永远有目标并且坚定不移的信念与气质。

    就像现在在台上，媒体问再多刁钻尖刻的问题，也是如此。

    那份信念和气质像一层无形的光环。

    让人心定。

    苏晓把手上的棒棒糖拆开，扯掉糖纸塞进嘴里，安静地等待采访时间倒计时。

    在剩下的时间里，柏泠依然游刃有余。

    采访顺利结束。

    下一个步骤是剪彩仪式。

    苏晓把嗦干净的棒棒糖杆握在手心，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皎皎，”他扯过苏皎皎的胳膊，嘱咐，“等大哥走了，你再微信告诉我啊！”

    苏皎皎没搭理他，盯着剪彩台。

    苏晓急得额头冒汗：“皎皎、皎皎你就帮哥这一回！被大哥逮住我就没命了！”

    苏皎皎好像了几个字，但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有些听不太清。

    “什么？”苏晓凑过去听。

    “...他怎么在上面。”

    他？他是谁？

    苏晓冒着被苏赫发现的危险，挺直腰板，利用身高优势瞬间看清台上情况。

    “卧槽？淩白怎么在上边？”

    “不是，我们家出大哥当代表，那边出忆青社的大boss吗？”

    台上站着的淩白和苏赫还有几个负责人站在长长的红绸边，按照流程剪断，仪式结束——

    “苏忆”画展项目正式开幕。

    苏晓和苏皎皎猫在角落，百思不得其解。

    柏泠绕了一圈才找到这两人。

    “你俩蹲蘑菇呢？”

    “姐姐，你刚刚看见了吗！淩白在台上！”

    柏泠沉默两秒。

    她也没想到淩白的来画展居然是这个方式，她还以为只是来看画的...

    “看见了，他是忆青社那边的。”

    苏皎皎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结果看姐姐反应，又好像只是路边捡到一毛钱。

    “哦...难怪他能住咱家隔壁。”

    柏泠牵过苏皎皎的手：“走吧，趁离开展还有一点时间，去看画。”

    苏皎皎被姐姐一牵，瞬间把刚刚的疑虑全部抛到脑后，开开心心跟着。

    蹲着的苏晓起身也想跟上。

    “二哥。”柏泠叫住他。

    苏晓眨了眨眼，有点迷茫。

    “大哥他在场馆二楼里侧的202休息室等你。”

    “......”

    目送苏晓僵硬离开后，柏泠就牵着苏皎皎往主展室走。

    本来是想按正常流程参观，但是因为之前闹得挺大的“走后门”事件，等过会儿正式开放，来看37号作品《颠覆》的人肯定特别多。

    不如趁着现在人少过去看看。

    “哎——”

    经过一个副展室时，苏皎皎的脚步突然停住，连带牵着她的柏泠也停了下来。

    “姐姐，那个是《颠覆》吧？”苏皎皎的语气中带点犹疑。

    编号13的一间副展室正在她们的右边，属于比较偏僻的一间。

    从她们路过的这个角度，勉强可以瞥见一点两边墙上的画作。

    一边墙上挂着幅让人眼前一亮的，满是特殊创新的着色和笔法的画作。

    是她和苏皎皎反复看过，研习多遍的《颠覆》。

    几步走进去，柏泠看着这幅明显不该被列在13号副展室的画，给负责人电话。

    不到一分钟，负责人就气喘吁吁地赶到。

    柏泠指着墙上的画作，问他：“这幅画为什么在13号副展室？”

    负责人哪知道一幅画而已，居然能惊动最上边的大姐来询问。

    又不敢撒谎，他只好实话：“是综合各方面因素给出的排序。”

    柏泠抿唇，显而易见地不满：“13号和14号是最差的两个副展室，即便不考虑我的主展室提议，根据其他所有评委的意见，也至少在前五个展室。”

    “我要知道原因。”

    负责人咬着嘴上的死皮，去给修改排位的人电话询问。

    半晌，他才面带尴尬地和柏泠解释：“因为之前网上关于走后门的舆论，为了降低影响，下面部门就改挪到了这边。”

    “改回去。”柏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36分钟正式开展，改回去。”

    负责人面露难色。

    柏泠目光从花梨木画框、精致的铭牌和被私自修改排名的原画上扫过，把相关人员记到本本上。

    “没有任何舆论能影响到艺术真正的价值。”

    “从古至今都是。”

    负责人心下明白这是没得商量了，只好鞠了一躬一溜烟跑走。

    柏泠和苏皎皎站在旁边，看着工作人员把画和铭牌卸下又装回应有的位置。

    确认其他画作排名都没有被私自修改之后，她们才离开。

    身后的13号副展室里。

    一直站在角落戴着口罩，没有被别人注意到的魏青正愣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眼圈红红。

    半晌，他往上拉了拉口罩，低着头往主展馆走。

    灰色卫衣前襟上出现几个深色的湿痕。

    ......

    已经提前在网上看过一遍数字版画作，但看原画还是有新的感悟。

    中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几人才在三点前紧赶慢赶把画看完。

    最后终于遵守了与苏遒包子的承诺，在四点前赶回苏家。

    晚上。

    苏皎皎摊在沙发上梳理今天看画展的新笔记。

    看见锻炼回来的柏泠，她摇了摇笔记本：“姐姐，明天有空帮我讲讲画吗？”

    虽然是询问，但她也就是知会一声。

    柏泠除了去参加比赛和比赛交流那几次，周末向来都有空。

    “明天不行，后天吧。”

    嗯？！

    苏皎皎竖起雷达。

    柏泠拿毛巾擦了擦汗：“明天我要出门。”

    完她就上楼了。

    苏皎皎没等到姐姐的后续解释。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她隐约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劲。

    第二天早上看见姐姐的时候那点感觉就更明显了。

    一向穿衣都是以舒适为主的姐姐，居然穿了一条牛仔裙！

    还是吊带露肩荷叶边的牛仔裙！

    裙摆下的腿笔直，配着白色的平底皮鞋。

    仔细看，头发虽然是随意披着的但明显是刚洗过不久，还能闻见淡淡的迷迭香。

    在窗口看见大门边的淩白后，她心底的猜想终于得到验证。

    苏皎皎瘪着嘴，把头埋进沙发靠枕里，心里有种不出的难过。

    苏晓一边拿药油揉着昨天被大哥抽的地方，一边：“总是有那么一天的嘛。”

    “哼...”苏皎皎还是不开心，“以后姐姐就不是我们家的了...”

    “你往好的地方想，”苏晓安慰她，“以后就算结婚了柏泠也就在隔壁，你还是每天都能见。”

    “......”

    苏皎皎涌到一半的眼泪又收了回去。

    好像是哦。

    突然就没那么难过了。

    ......

    今天去的游乐园和上次苏皎皎生日时的是同一个。

    但到了之后，柏泠差点没认出来。

    装饰换了不少，在游乐园里走来走去互动的卡通人物也多了一些，还能看见一只醒目的蓝色哆啦A梦。

    “是主题联动活动。”淩白和她解释。

    一片阴影遮在上方，挡住五月中旬已经逐渐变得炽热的阳光。

    柏泠转头看向旁边。

    淩白刚刚撑开一把遮阳伞，在伞下笑着问她。

    “想去哪玩？”

    柏泠环视周围，然后想到一件事：“你的病好了？”

    虽然她已经接收到愈意传输失败的提示，但是如果他那边没有确认，很多项目还是不能玩的。

    “好了。”淩白唇角又上扬了一点，“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一起。”

    游乐园里是四处穿梭的人群。

    各处游乐项目传来不一样的喧闹，漂流的水声，卡通音乐声，欢笑声...还有惊呼声。

    柏泠看向正前方。

    “那个吧。”

    形状仿古，带着旗桅的海盗船正在空中，像钟摆一样来回。

    伴随着人群有节奏的喊叫。

    “去玩那个吧。”

    这次，他不用再只是站在下方，捧着奶茶等待她。

    淩白撑着伞，伞下的阴凉浇在少女身上。

    两人往前走，之间只虚虚隔着一拳的距离，偶尔衣袖擦过。

    在周边所有欢乐里，他们也有一份独立无二的。

    正被藏在的，跃动的心跳里。

    寄存好物品，两人坐上海盗船。

    周围多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全都牵着手。

    “我们要不要也牵着？”

    淩白正帮忙压下安全杆，就听见柏泠这么问。

    “我可能会害怕。”她继续补充。

    淩白点点头，左手覆上柏泠握在扶栏上的右手。

    紧紧地，带点微凉的湿意。

    设施启动，海盗船一点一点增大摆动的幅度。

    他一开始还有余力去注意旁边的少女神情，担心她会不舒服。

    等幅度逐渐增大到四十五度时，他就只顾得上自己了。

    因为心脏原因，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刺激性项目体验。

    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在空中愈演愈烈，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

    闭上眼，他听不见耳边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

    除了失重感，无限放大的只有左手里的温热。

    海盗船慢慢停止。

    淩白从存物柜中取出遮阳伞，转身看见在外面等候的柏泠。

    她面色如常，正从贩手中接过两支冰淇淋。

    完全看不出有一丝害怕的迹象。

    看向抓着伞柄还有些微发颤的手指，他垂着眼睫，低低笑出声。

    他何其有幸。

    ......

    玩过一次海盗船之后，两人就转去别的轻松项目。

    虽然买了全套VIP不需要排队，但主题游乐园本身各个项目间距离就不短。

    从漂流到空中转椅，从碰碰车到室内5D电影。

    几个项目结束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上回和苏家人一起来带的是私厨。

    这次和淩白来，她什么安排也没有，淩白也没有做安排。

    两人坐在道路边的长椅上，一人手持一个游乐园内的特色热狗，看着乐园中心的城堡，还有不远处和人群互动的卡通人物。

    被热狗里的腊肠噎了一下，柏泠拍拍胸脯。

    一只手伸到面前。

    手里握着一杯豆乳奶茶。

    接过奶茶喝了一口，她才好奇地问：“你从哪买的？我刚刚一路都没看见。”

    淩白收回手：“等会路过了指给你看。”

    吃完热狗，柏泠舒服地喝着奶茶。

    一时间也不太想动。

    “啊对，”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剪彩的事情，“你的身份是要保密的吗？”

    淩白摇摇头：“对你家人不用。外人暂时还是要保密，等宋家倒了就能公开。”

    “宋家要倒？”柏泠有点惊讶。

    宋家虽然最近一年在走下坡路，但也还是C市第一豪门，怎么倒就要倒了。

    “宋家和魏家做了个交易，用几乎七成现金流盘下一块地。那块地表面看起来稳赚不赔，但是动不了。”

    淩白顿了一下，把柏泠手上的热狗包装纸接过后再继续解释。

    “外公认识的一个教授透露的消息，底下可能有大型古墓。”

    “宋家在B市没什么透根透底的关系，什么都不清楚。”

    柏泠吸了一口奶茶。

    对“狗咬狗，一嘴毛”这句俗语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把午餐的包装纸收好，淩白站起身。

    “我扔个垃圾，顺便去趟洗手间。”

    柏泠把旁边的遮阳伞递给他。

    “不用，不远。”

    淩白跑着消失在道路一边的拐角处。

    吸着奶茶，她放松地倚靠在长椅上。

    这一处道路可能算是游乐园边缘位置，经过的人不多，但又能看见各处热闹。

    晴空里少有的几朵云都是一团团的。

    聚在一起，像是时候常吃的棉花糖。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

    柏泠看着天空，偷偷给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歇息过的大脑放个假。

    就今天，不去想那些任务和未来的计划。

    拾起左手边的游览地图，她算着下一处去哪。

    海盗船这类强刺激性的去一次就行了，淩白上午的反应不太好。

    这个又比较适合晚上暗了之后去...

    把所有的项目看过一遍，柏泠挑了几个，决定等他回来了再。

    抚了抚牛仔裙的下摆，她从长椅上站起来，往另一头张望。

    没有看见想看见的，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拿出手机给周围的景象拍照。

    手机镜头定格在天空，城堡，还有不远处拥抱的两个卡通人物上。

    调了一会间距，柏泠摁下拍照键。

    就在她摁下去的同时，一张纸挡在了镜头前。

    拍下的照片模糊。

    柏泠蹙了下眉，看向一边的罪魁祸首。

    是一只大头几乎与身体等高，咧嘴大笑的蓝胖子。

    正用它圆滚滚的两只手夹着纸张，想要递给她。

    传单吗？

    柏泠接过纸张，垂眸往上看去。

    只是一眼，她的心跳就漏掉半拍。

    带着一股强烈的，几乎是确认的预示感，她看向身前的玩偶。

    它正用与大头不相符的短短手臂，费力摘下头套。

    头套下，淩白站在玩偶服里，额发被汗水湿，面色一点潮红。

    嘴唇也被闷得有些发白。

    但眼里却是明亮得，比初夏的阳光还要闪耀。

    见柏泠看他。

    淩白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稚气的，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笑。

    “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坦诚这件事。”

    “只能试试选择这天。”

    柏泠手上纸张的文字在光下显得有些淡，但第一行还是可以看清。

    [您的生日：5.16]

    夏风从云端路过，吹过城堡尖顶，又飘到两人中间，轻轻翻折纸页。

    整个繁华世界里，他只认真看着对面少女的眼睛。

    眼眸低垂，长睫斜斜倾出一个温柔的角度。

    纯黑瞳孔里满满盛着柏泠的影子。

    因为紧张，一向清越的声音有些发涩，变得低哑。

    “没有秘密了。”

    “能不能允许我，成为你的哆啦A梦？”

    作者有话要：　　哆啦A梦的梗请见22章（就是调查表+理想型那个）

    PS：发现很多忘记情节的宝贝，给个翻译：哆啦A梦=理想型

    两天多没睡了，盹盹去补个觉，今晚更新可能会迟到（捂脸）

    那个，厚着脸皮卖萌滚，想求一个作收，作者专栏收藏~（星星眼）

    要是能看看接档文的预收就更美滋滋了（再次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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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所有追文和评论的宝贝们！爱大家！

    谢谢沉默紫苏，做个咸鱼不好吗（好昂*18，hhh可能会单独写个番外）的地雷！

    谢谢大梅（谢谢宝贝！啵啵~），辣鸡大衣封我号（苏晓：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杰西卡?（正文不会多写配角感情线，大哥是因为有文案中的梗所以稍微写了一点~），我的神明（苏晓：骄傲脸！）的营养液！

    感谢在2020-08-18 23:59:22~2020-08-19 11:5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天使：紫苏柳染 4个；做个咸鱼不好吗 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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