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袁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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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诚!!

    慕鹤轩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不震惊不行。饶是谁莫名其妙跑来要投诚,第一个反应是这人是个疯子,第二个反应是是不是对手派来的。

    所以,慕鹤轩一点都不相信。

    他给了美一个眼神,让它在房间周围设个隔音的结界。自己则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谁派来的?”

    “家师派来的。”

    “……”慕鹤轩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坦诚的态度反而不像是细作了。

    “令师是何方神圣?”

    “……一个臭算命的。”

    “什么?”

    “他真的是臭算命的!不对,他是天师。袁孝天的大名你听过吗?”

    “得袁师者得天下,听过。”慕鹤轩这下脸是真的变色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发抖,但他还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

    青年似乎不以为然,“世人就爱夸大其词,什么‘得袁师者得天下’,那无非是我们这脉人都可以算出谁是天生帝命罢了。我们追随未来皇帝,再辅佐他,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就成了我们辅佐谁,谁就能成为皇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民间确实有这样的法。

    这个袁氏家族是天师家族,历任家主都叫袁孝天。

    他们绝对是个传奇。

    一代代传承下来,辅佐的帝王,不上百也有几十。各个无不是贤君圣主。

    现在他们自个找上门来,这岂不是……但慕鹤轩也不是会被激动冲昏头脑的人,“你你是袁天师的徒弟,可有何凭证?”

    青年像是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圆形的罗盘,上面有繁复的花纹。

    青年托着它闭目演算一阵,睁眼道:“阁下的命数有些奇怪,分明死过一回,时隔半年之后,竟又连上了。却不知是何道理?”

    慕鹤轩在听到“死过一回”的时候,心里便是一突。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对方知道了他重生的秘密,却看到对方脸上单纯的疑惑,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也就信了大半。

    但他还不想做亏本买卖,毕竟,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如今还离得太远。他总要为魏景行争取一点当前的利益。

    “不知阁下,这次是带着怎样的诚意而来?”

    “家师与珩玦神医是多年至交。不知这样的诚意,足够吗?”

    够!太够了!

    他们可不就是要找珩玦神医吗?有了他,魏景行的病就有希望了。

    只是……

    “珩玦神医不是在云游吗?”

    “但家师可能找到他。”

    这就足够了。因为珩玦神医有个怪脾气,他不想让人找到他,别人就一定找不到他。

    “成交。初次见面,在下穆白羽。”

    “在下袁成书。”

    交涉成功,慕鹤轩让美撤掉了结界。

    袁成书上前尽职尽责地给魏景行看病。接收到慕鹤轩不信任的眼神,他笑了笑,:“其实我的真正兴趣是研究医术,虽然没有珩玦神医这么厉害,但也堪堪可以信得过的。”

    只见他伸出两指,搭在魏景行暴露在外的手腕上,不一会儿就收回去。

    “五脏虚弱,气血两亏。如果不是丹田处有一团真气护着,只怕早几年就应该无力回天了吧?”

    “真气?”慕鹤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法,以前宫里的那些太医和自家找的大夫,从来没有吐露过“真气”这个词。

    慕鹤轩毫不怀疑是因为他们把不出来。

    这该不愧是江湖人士吗?

    “那可有根治之法?”

    “这你就要问珩玦神医了,在下也只是略懂些皮毛。不过还请穆公子劝劝王爷,平日里切忌思虑过重,保持身心愉悦才是正途。”

    “我会的。那吃的方面呢?”

    “吃些温补易消化的就好。要少食多餐。”

    “好的,我明白了。多谢。”

    袁成书矜持地点了一下头,就出去在下人的引导下前往厨房配药了。

    魏景行直到傍晚时分才醒。

    他之前太累了,慕鹤轩还嫌他醒得太早。

    “饿不饿?正好刚才她们给端来了米粥,先吃点儿填填肚子,一会儿好喝药。”

    魏景行借着他的力道坐起来,半靠在软垫上。

    再由他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着。

    慕鹤轩絮絮叨叨地着他昏迷这大半天的事。

    起梧桐阿勒他们都被安排在不同的院子里;起张立虽然离得不远,但他要过来也不容易;起陈福歆来看过一回,还留下了不少名贵的药材,看来这几年没少搜刮……

    当然,着重还是谈起了袁成书的投诚。

    多数时候是慕鹤轩,魏景行默默听。一来是他刚醒精气神不好,提不起力气话;二来他很喜欢看慕鹤轩起这些事时的神采飞扬,好像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慕鹤轩了一半,也想起来袁成书的嘱托。

    “看我,总是这么粗心,你刚醒来,还是别听这些了。我看你啊,就是因为思虑过重,这身子才七劳八损的。跟你些轻松的事吧。我听到,每年这个时候,丹阳会有外地的耍猴艺人过来搭台演出,为期一个月。等你好全了,我们去看好不好?”

    “好。”

    “……”魏景行这幅纵容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正式认识的时候。彼时的他躺在床上,而他坐在床边,也是类似的对话。

    自己后来还趣过他除了“好”就不会别的了,那人也不恼,依旧是眉眼弯弯,要溺死人的眼神。

    一晃都大半年了啊……

    “阿行,除非我先离开你,否则你不准离开我。”

    “好。”

    南方的天总是多变的,下午还艳阳高照,晚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个夜晚,又不知有多少人无言枯坐到天明。

    陈福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他只点了一盏煤油灯,却将窗帘全部都拉上了。

    “你是想放权吗?”

    “不,我不想放。”

    “那你在纠结什么?”

    “魏景行是‘明主’,我能借他实现我的抱负。”

    “……”

    “同时他身体不好,我又能将权力牢牢握在手中。”

    ……真是个好算盘啊,但愿你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屋内的场景。

    房间内自始自终,只有陈福歆一个人。

    而他的面前,是一尊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