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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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鹤轩拉过张氏的手腕,将那串佛珠撸了下来。张氏丝毫不敢反抗,只是微微撇着头,眼睛看向地板,在他接近的时候瑟缩了一下。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慕鹤轩得到佛珠,满意地走了。

    而此时,平城的大街巷却悄然流传着一个法。这个法不出五日,将会经由走南闯北的货郎之口,传遍整个大兴,包括上京,这个王朝的脏腑。

    慕鹤轩走出院子,来到一处径。他依稀记得,这是他儿时最喜欢来的地方。如今景物依旧,人已非。

    径的深处是一处佛堂,据是自己的母亲生前最经常呆的地方。

    他突然萌生了去看一看的想法。

    于是他信步就往尽头走去,踏上杂草丛生的台阶,他推开虚掩的门,迎面而来就是一阵灰尘,他用手挥了挥,驱散眼前的浓灰走了进去。

    佛堂里就是最正常的摆设,一张香案,一尊佛祖,一个香炉,正中的地上摆放着一块灰扑扑的蒲团。

    慕鹤轩眨眨眼,仿佛看到了蒲团上跪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的两道柳眉紧紧蹙起,眼含忧郁,嘴巴一张一合地正向佛祖述着什么。

    而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怀有身孕。

    慕鹤轩的心突然间紧紧揪成一团,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正要抚摸她,却突然空间扭转了下,一切的景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脸上凉凉的,收回手一摸,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泪来。

    母妃……你想告诉我什么吗?他在心底问。

    当然没有回答。

    突然,他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令他受到了启发。他弯下腰去掀开蒲团,却发现蒲团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

    因为年代久远,纸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慕鹤轩拿起来仔细辨认,却也只认出了其中几个字,“仪妃”、“我儿”、“不死”……

    结合前面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他便很容易知道,这里的还是灵魂转换的事。

    看来是有人一直在契而不舍地想要找出让他不死不灭的方法,不惜牺牲所有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之前虽然撞破了暗帝在做那种交易,可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知情者而已,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

    从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是魏炎均和他身边所谓的国师。毕竟自古以来,国家的最高掌权者,追求“长生不死”的,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根据他掌握的讯息来看,魏炎均同时还在服食丹药。

    如果他真的在策划这个事,那么他有必要“双管齐下”吗?

    他也排除了。那难道是慕准?

    慕鹤轩还待再思量,却听到门外有一道恭敬平板的声音响起,“属下慕白,有事要汇报。”

    “进来吧。”他不会问慕白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属下无所不能。

    慕白推门进来,单膝跪下,口中回道:“已按照主上的吩咐,将‘冤死的平城王是自化为厉鬼服身穆白羽回来复仇’的故事散发出去。并找了戏班子排演这出剧目,待两日后,亲自送他们进京。”

    “你做得好。白啊,你上京那两位,看到我为他们准备的这出大戏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惊喜吗?”

    “……”不出意料并没有回答。

    慕鹤轩又接着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惊喜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周多了。

    这时,上京已经逐渐流言四起了,连宫里的魏炎均都略有耳闻,更别在宫外的慕准了。

    巧合的是,慕准听这个“流言”的时候,正身在五年前慕鹤轩进京当质子时居住的“慕府”。

    虽然只过去一年,可是这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鬼宅”了。没有人愿意提及,更没有人愿意接近。

    其实慕鹤轩和当时的很多官员都是被冤枉的,京城的人有八九成都知道。可是那又怎样呢?这可是上京,皇城脚下。每年冤死的人数不胜数。早已激不起一丝波澜。

    谁身上没有背着几条人命呢?

    而这天,慕准却觉得天凉透了,心也凉透了。

    明明现在的天气热得不正常啊……

    他努力甩掉心里的恐慌,唤来车夫,准备进宫。

    今晚皇宫设宴,要再次大肆封赏包括自己在内的一系列有功之臣。而对自己来,最重要的是,国师会在今晚献上他新炼制的丹药。只要魏炎均服用了它,也就离他的大限不远了。

    酉时一刻,紫宸殿。

    魏炎均端坐在正中龙椅上,俯视着群臣百态,觉得无比满足。

    自从国师给他灌输了“万元归一”的概念以后,他就觉得自己不愧是千古一帝。

    他志得意满地举杯,“众卿家不必客气。”

    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酒至半酣,慕准给国师使了个眼色,国师会意,算站起身来献上丹药。不料却有另一个脸生的官员站起来道:“陛下万安。眼下气氛正好,微臣特地从城外请来了大兴四大戏班子之一的李家班,为陛下助兴。不知陛下可否召见他们?”

    魏炎均一听请戏班子来唱戏,兴致很高,当即就同意了。

    过了一会,就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胡琴声,大臣们都努力伸长脖子往外观望。毕竟这个时候,戏曲还没有真正流传开来,就连魏炎均本人都没有看过几次。

    又过了一阵,进来两个长袍广袖的人,咿咿呀呀不知道唱些什么。随后一幕大戏正式开始。

    这个曲目看来是新编的,名字叫做“巫蛊祸”。戏的开场就是刑场的摆设,一个身穿白色囚服,背上插着一块木板的男子笔直地跪在场地正中。

    他开口,曲调悲凉,述着他的冤屈和天道的不公。

    “苍天啊——你睁开眼,可曾看得眼前奸人肆虐?天道啊——你如此不公!”

    随后便是一声令下,行刑官上前,咔嚓一声,人头落地。鲜血飞溅,正落在跟前皇帝的御案上。

    这时天也变了,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却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