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鹿进了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慢吞吞地举着牙刷刷牙。

    她的力气并不大，但嘴唇感到轻微的刺痛, 季灵鹿疑惑了下, 凑到镜子前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肿。

    昨晚喝下不少酒，她以为是上火，于是没怎么在意。

    正要退开，视线忽然扫到了脖子的红色。

    季灵鹿顿住，重新靠近，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瞧。

    如果她记错的话，这里的痕迹范围，原本没有这么大。

    而且, 也没有这么深。

    她偏了偏头, 找到耳垂下边的那一点, 颜色很明显比之前加深了不少。

    季灵鹿刚才回忆起来的画面不多, 只记得在车上，顾聿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压下来的那个吻。

    后面的都是猜测。

    不过刚才顾聿否认之后, 便没再多想，以为他们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吻了一下。

    没想到。

    啧啧。

    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指控她想多了, 她真是高看他的自制力了。

    洗漱过后，季灵鹿来到餐厅，顾聿正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碗。

    季灵鹿几步走过去，挡到他面前，然后仰起头, 将脖子上的红色痕迹完整地展现出来。

    她的皮肤很白，从耳垂下方的脖子纤长的线条一直到白净的锁骨，浓淡斑错地粉色印在上面，看起来颇带暗示性的暧昧。

    让人不禁联想到它是如何发生的。

    顾聿的视线在上面扫过一眼，停顿几秒，然后面色平静地抬眼看她。

    眼神像是无声地问：有什么问题？

    “我不太想得起来了，”季灵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昨晚你跟我在一起吧？要不你帮我回忆一下，这些，怎么来的？”

    顾聿垂眼看着她，声线偏冷，，语气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调侃意味在里边，默了几秒之后，慢条斯理地：“不记得了？”

    “嗯，我喝醉了嘛。”季灵鹿点了点头，又怕他因此耍赖，于是补充了一句：“只还有一点印象。”

    顾聿问：“什么印象？”

    季灵鹿：“好像是被亲的。”

    “是吗。”顾聿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既然如此，”他一边，一边低头凑近：“我帮你回忆一下？”

    “……”

    季灵鹿没想到他换了套路，突然变得行动派，眼神怪吓人的，她迅速捂住脖子，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顾聿保持着倾身的动作没动，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想起来了？”

    季灵鹿：“……”

    似乎哪里不太对。

    狗男人为什么忽然这么主动了。

    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季灵鹿沉默了一会儿，奇怪地盯着他。

    顾聿虽然神色如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季灵鹿总觉得眼神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有点冷漠，看着让人莫名觉得怂。

    “看什么。”

    顾聿抬了抬下巴：“先吃饭。”

    先。

    季灵鹿注意到这个词。

    看来吃了饭之后还有事。

    “噢。”

    她乖乖地坐下，顾聿将盛好的粥推给她，然后没再多言，自顾用ipad浏览邮件。

    气氛太过安静，季灵鹿有点不习惯，于是自己也开手机刷起了微博。

    刚好昨天到的陆城的剧上了热搜，是一个剧里的名场面，好多大V都把视频截了下来，文案和评论一片撕心裂肺的，被虐得不轻。

    季灵鹿不怎么看电视剧，这会儿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将音量调，然后点开了视频。

    刚播放画面上就出现了陆城的脸，古装扮相很帅，面色阴沉凶狠，跟平时神经不在线的话痨模样差别很大，季灵鹿差点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视频只有短短的一分半钟，季灵鹿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还是有被爽到，蒋媛得没错，是有点上头，她没看过瘾，又点进话题里，想再多找几个cut来看。

    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怕顾聿觉得吵，季灵鹿特意将音量条拉到最低，才点开了视频。

    突然听到顾聿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啊，最近挺火的一个电视剧，”季灵鹿看着屏幕，一边跟他解释：“陆城哥哥你认识的吧，他是男主角。”

    顾聿默了两秒，不知道想没想起来，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陆城？”

    “就是跟我哥关系很好的那个哥哥，你们高中好像都是郁海中学的，你不记得了吗？”

    季灵鹿拿着手机，低头用勺子给自己喂了口粥，看着视频里一本正经的陆城，感觉有点奇妙，她笑了笑：“我的时候，他跟我聊天的时候就跟我过，以后要当大明星，让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等到有一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找他签名的时候，他就冷眼看着他们，然后让他们滚一边去。”

    季灵鹿到现在还记得陆城当时坐在楼梯上，完这话之后拍了下她的头，用笔在纸巾上签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名，然后塞到她怀里，仰头看着天边，：“第一个签名送给你了，等着看吧妹妹。”

    当时她年纪，哪见识过这么嚣张桀骜的人啊，觉得还挺崇拜。

    现在想起来。

    那股中二气息都快冲破宇宙了。

    想到这里季灵鹿笑起来：“他还给我签过名，我是他的第一个粉丝，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被他忽悠了好一段时间。”

    她摇了摇头，感慨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成大明星了，我回去找找那张签名还在不在，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的注意力在手机上，所以絮絮叨叨地着，也没去看顾聿的反应。

    完之后才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

    没等她反应过来。

    下一秒，男人修长的手指伸过来，直接抽走了她的手机。

    季灵鹿顺着那只手的动作抬头，愣了一下：“怎么了？”

    顾聿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屈指敲了敲桌面，面不改色道：“吃饭的时候就认真吃饭，别看些乱七八糟的。”

    ？

    这也要管？

    还有，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什么网站不可的视频。

    季灵鹿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顾聿的声音有些冷，连神色都冷然了下来，半垂着眸的眉间似乎多了几分不耐烦。

    难道是觉得她太吵了？

    季灵鹿收回手，鼓了鼓脸，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这算什么，明明以前他让她陪着工作的时候，她在书房里唱歌他都从来不介意的。

    切，气鬼。

    慢吞吞地喝完粥，季灵鹿咬了块土司。

    忽然想到什么。

    “顾聿。”她。

    顾聿抬眼。

    季灵鹿想了想，：“我们现在算是重新开始了是吧？”

    顾聿看着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可以搬回翠湖明珠了。”季灵鹿撑着脸，放在桌子下的脚不安分地去勾顾聿的腿，她引诱一样，轻声：“没有结了婚还分居的。”

    顾聿视线下垂，在桌下停了两秒，然后重新抬眼。

    他一时没话，季灵鹿以为他要拒绝，正要再劝，然而他忽然开了口：“可以。”

    他这反应让季灵鹿感到意外，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下：“你答应了啊？”

    顾聿没答，目光仍旧放在她身上。

    他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季灵鹿。”

    他的双眸是很纯的黑色，专注看人的时候目光显得很深，像是要把人映入眼底。

    “嗯？”季灵鹿被他看得忽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应了一声。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过，不管在什么时候，不可以不接电话。”

    他的嗓音很低，语气也很平静，像是在陈述，听不出什么情绪。

    季灵鹿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副熟悉的场景，一年前在酒吧喝醉，那是顾聿第一次这么生气，事后严肃地让她保证了好几次，不管发生什么事再也不会不接电话。

    她心跳一快：“你想起来了？”

    顾聿手指无意识紧了紧。

    他现在足够冷静。

    甚至有种，昨晚找不到她的那一时，产生的那股陌生但却汹涌到几乎让他恐惧的感觉，恍惚只是错觉。

    这种他从来没有过的心情，陌生，又不可忽视地从空荡的记忆深处，不受控制地挤出一席之地。

    强烈到在那一瞬间，几乎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愿回想。

    莫名地产生一种，这样的事情在之前，不会没有发生过的猜测。

    而季灵鹿的反应确实证实了，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你呢，”顾聿短暂地闭了闭眼，像是借此掩去什么情绪。

    再睁眼，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他没回答季灵鹿的问题，只是语气平缓地开口，自顾地问：“当时怎么的。”

    季灵鹿想了想。

    她当时好像是。

    —好好好，我保证，一定不会了。

    又想到昨晚挂掉的那几个电话，她顿时心虚起来，支支吾吾地复述了一遍之后，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咽了咽口水：“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

    顾聿淡淡答了一句，然后忽然：“我答应你，搬回去。”

    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也没有要追究季灵鹿不守信用这件事，季灵鹿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于是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顾聿没管，随手把消息划掉，然后点了两下屏幕，目光重新放到季灵鹿身上。

    他缓慢而认真地开口：“那你现在，把你答应过的话，再保证一次。”

    季灵鹿：“......”

    这种时候都要讨价还价。

    真是个商业鬼才。

    不过毕竟是她理亏在先，于是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季灵鹿坐直身子吸了口气，举起手作了个发誓的手势，正色道：“我，季灵鹿，保证，以后不管任何时候，再也不会不接顾聿的电话，否则，失去绝世美貌，当场变猪头。”

    完，她放下手，问：“行了吧？”

    顾聿垂了下睫，将手机移至桌面，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地点了一下。

    下一秒，季灵鹿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季灵鹿，保证，以后不管任何时候，再也不会不接顾聿的电话，否则，失去绝世美貌，当场变猪头。

    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行，“顾聿似乎这才满意，点了点头，淡然道：“挺清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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