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 狗男人现在多碰到她一下都算他赚到，季灵鹿当然不会同意，扬着下巴用“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然后高傲地走开了。

    季灵鹿洗完澡出来, 慢悠悠地踩着脚来到衣帽间，顾聿在她身后，自然地上手拿毛巾给她擦头发，又在季灵鹿艰难选择的时候为她选了一条裙子，眼光不错，跟季灵鹿算穿的一样，但她没表现出来，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好为难啊但是我已经极力掩饰过了”的表情, 问顾聿：“你确定？”

    顾聿“嗯”了一声。

    “好吧。”季灵鹿勉为其难点点头：“既然你想看我穿这条裙子, 那我就稍微满足你一下吧。”

    顾聿无声地笑了一下, 没话。

    等顾聿帮她吹好头发, 季灵鹿换好衣服又画了个精致的妆，出门已经是一个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间点整座城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上车水马龙, 路上有点堵车，好在吃饭的地方也在市中心, 离酒店很近，顾聿亲自开车来的，十五分钟后车就停在了市中心最高的商场楼外。

    季灵鹿被顾聿牵着手，搭电梯直达顶楼，本市最奢侈有名的西餐厅之一，因为地理优势, 就餐时可以轻易地将全城夜色尽收眼底。

    顶楼餐厅，烛光晚餐，玫瑰香槟还有星星。

    ——是结婚纪念日那天她原本的安排。

    季灵鹿看了顾聿一眼，感到心情好了起来，在某些方面这个男人好像一直很懂她。

    餐厅里没有其他人，季灵鹿问顾聿：“你把这里包下来了？”

    顾聿点单的空隙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季灵鹿：“感觉似乎没有必要。”

    顾聿将菜单交给服务生，不以为意地：“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老婆。”

    “......”

    窗外夜色逐渐加深，脚下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地连成一片，餐厅里悠长的钢琴曲缓缓流出，灯光映照着白玫瑰的花瓣，看起来格外美丽。

    顾聿点的菜都是季灵鹿喜欢的口味，让她忍不住破了晚饭不多食的戒，一直吃到六七分饱才放下了餐具。

    顾聿问：“吃饱了？”

    季灵鹿点头。

    服务生上来收餐，又送了柠檬水和甜点上来，季灵鹿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喂了几口，顾聿坐在对面的位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她：“少生一点气没？”

    季灵鹿向左右看了一圈，然后故作无聊地敲了敲盘子：“就这？”

    顾聿没话，只是看着她眼里多了一点明显的笑意，他将从外套里取出的盒子推向季灵鹿，停在她手边：“这个呢，还要吗？”

    季灵鹿看到那个首饰盒，愣了一下，是顾聿出差回来，他们在翠湖明珠吵架那一晚，被他留下的东西。

    开盒子，里边安静地躺着那晚她看过的那条项链。

    季灵鹿明知故问：“给我的？”

    顾聿轻描淡写：“嗯，去法国出差的时候，回来的前一天买的。”

    顾聿站起身，来到季灵鹿身后，从盒子里捡起那条专门为季灵鹿定做的项链，帮她戴到了脖子上。

    顾聿双手撑着季灵鹿的椅背，俯身凑近她耳边：“回来那天就想给你戴上了，我揣着它，帮它找了两个时主人，也没找到你。”

    “那句话不是真的对你不满，也不是真心的，只是——”顾聿停了一下，：“我当时醋疯了，没控制住。”

    “......你真的吃醋了？”季灵鹿偏头看向他：“可是那不是真的，你知道......”

    “我知道，”顾聿接过她的话，理所当然地：“可是我还是很吃醋。”

    季灵鹿：“......”

    “也是奇了，明明没有记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意得要死。”顾聿带着点自嘲般。

    接着季灵鹿听到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彷佛自自话地低语道：“你居然还敢指控我没有一见钟情。”

    季灵鹿弯起唇角，毫不掩饰眼里的得意，：“因为你太爱我了嘛。”

    顾聿不置可否，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低头看了一眼她颈间的项链，然后问：“喜欢吗？”

    季灵鹿点头：“喜欢。”

    顾聿：“那答应我一件事。”

    ？

    现在不喜欢还来得及吗？

    真是商业鬼才。

    季灵鹿费了点力气才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她仔细地观察着顾聿的脸，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什么来，然而他神色自然，看起来很无害，不像是有套路的样子。

    那他到底想干嘛？

    让她搬回去？和好？该不会是帮她洗澡......吧？

    季灵鹿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猜测，怎么想这生意对她来都是现在不能做的样子啊。

    一条项链而已，值几个钱啊。

    大不了——

    “想什么呢。”

    顾聿断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片刻她情绪的变化，顾聿似乎没忍住笑了一下，大掌捏了捏她后颈的软肉。

    季灵鹿思考了一下，其实今晚这男的表现不错，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于是道：“你。”

    “我现在把那句话从你的脑子里提取出来了，我收回，”顾聿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停下动作：“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因为它难过，好不好？”

    季灵鹿怔愣了下。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脑子里下意识浮现那晚的画面，正是因为听到这句话从他口里出来，才让她开始怀疑，面前的他到底还是不是一直深爱她的顾聿。

    后来虽然顾聿想起来了，她其实不是真的想跟顾聿置气，只是一想到他竟然那么，就委屈得忍不住，想闹，想作，想试试顾聿还会不会无条件纵容他。

    季灵鹿眨了眨眼。

    她将顾聿的手从脑袋上拉下来，握在手里，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那你以后再也不能这么了，不然我会永远记住的。”

    顾聿看得出来是心疼她的，轻声道：嗯，没有下一次。”

    顾聿坐回位置上，季灵鹿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对着手机屏幕欣赏了一下，又问顾聿：“好看吗？”

    “好看啊。”顾聿捡了颗草莓喂给她：“不好看我花钱买它做什么。”

    “.......”

    什么直男回答。

    “再给你一次机会。”季灵鹿盯着他：“我戴着好看吗？”

    顾聿立刻眼都不眨：“超级好看，天仙下凡。”

    季灵鹿：“......”

    行吧。

    顾聿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不过，”季灵鹿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顾聿眯了眯眼：“这不是你送给我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吗，居然还跟我谈条件？”

    顾聿挑了下眉：“结婚纪念日礼物？”

    季灵鹿顿了一下：“不是？”

    “温鸣跟你这么的？”顾聿指尖轻扣着茶杯，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她骗你的，想给你买就买了，没有为什么。”

    话听起来很好听。

    但是——

    所以这男的根本就没有给她准备过结婚三周年的礼物吗？

    季灵鹿心情有点复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礼物么，”顾聿看着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看起来像是才开始思考这回事。

    下一秒，他撑起身子凑向季灵鹿，四目相对，他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嘴唇相贴时发出很轻的一声响。

    季灵鹿还没反应过来时顾聿已经坐了回去，带着笑意看着她，好整以暇地问：“这个怎么样？”

    季灵鹿：“......”

    从顶楼下来，电梯到影院楼层时停了一下，有人进出，季灵鹿看见墙上的宣传广告时忽然一时兴起，拉了拉顾聿的衣服，仰头问他：“我们看场电影再回去，好不好？”

    顾聿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只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一片人：“下次再带你来看。”

    季灵鹿知道他是嫌人多，他要是带她过来肯定会事先包场，那多没意思，她撇下嘴，晃了晃顾聿的手，摇头：“不要，我现在就想看。”

    顾聿只好临时买了两张电影票。

    购买的场次在十分钟后开始，今天周末，来看电影的人很多，两人跟一群人坐在大厅里等着，季灵鹿看了眼周围，听到有个女生正在对自己男朋友不想动，让他去给自己买可乐和爆米花。

    季灵鹿收回视线。

    “顾聿，”季灵鹿喊了他一声：“给我买可乐和爆米花。”

    顾聿原本低着头置身事外似的地捏着她的手玩儿，闻言抬起头，视线准确地往她刚才看的方向扫了一眼，很快收回来。

    下一秒他看着季灵鹿，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连这都学不会？”

    季灵鹿下意识扭头看过去，许是女生的男朋友坐着没动，于是她搂住了对方的脖子，撒娇道：“求求你了......”

    顾聿带着笑意的嗓音低低响起：“这下学会了么？”

    季灵鹿：“......”

    撒娇是不可能撒娇的，脖子是不可能搂的，季灵鹿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顾聿牵着她不放，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柜台前。

    季灵鹿：“一分爆米花，一杯可乐。”

    顾聿随手从皮夹里抽了张黑卡，递过去。

    服务员刷完，看到上边显示的余额时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手抖着：“...您的卡、卡......”

    恰好准备入场，季灵鹿抱着爆米花心满意足地走了。

    服务员看着两位客人离开的背影，对身边同样被一串零冲击得目瞪口呆的另一个服务员道：“靠......你看见了吗......我刚才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扒着机器数上面多少个零......”

    因为来得晚，顾聿买到的位置在后排靠墙的位置，人很多，整个影院几乎都坐满了，季灵鹿从一排人面前经过，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位置上，心情不错得呼了口气。

    顾聿座椅中间的扶手放下来，将爆米花递给她，碰到她手上的可乐时皱了一下眉，然后径直从她手里抽走：“冰的，别喝了。”

    季灵鹿无所谓地声对他：“你记错了，不是这几天，可以喝的。”

    顾聿没有还给她的意思：“不是就可以喝了？上次谁喝了一点冰水就肚子痛，忘了？”

    “可是我想喝，没有可乐的爆米花有什么意义，”季灵鹿：“就这么一杯，没问题的。”

    顾聿看着她没话。

    “好不解风情一男的。”季灵鹿不高兴地鼓起脸，扭头将视线放到了大屏幕上：“不喝就不喝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灯光彻底暗下来，电影开始。

    季灵鹿很快把这茬抛到了脑后，她没看过这部电影的相关介绍和影评，来的时候只是看着人多，想凑凑热闹，没想到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有兴趣的，渐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顾聿不一样，他本身就不喜欢看电影，平时也没那么多时间花在这种娱乐项目上，以前在家里陪她看电影的时候，没开始多久就会睡着，跟被催眠了一样。

    季灵鹿对此已经很习惯了，她抱着爆米花盯着屏幕不放，往顾聿的位置凑过去了一些：“你要是不想看就睡觉休息吧，结束的时候我再叫你。”

    两秒后才听到顾聿低声应了声“嗯。”

    电影放至高潮，季灵鹿正看得入迷，嘴唇忽然被戳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去。

    顾聿靠着椅背，头偏向她这边，电影的画面从他的瞳孔里闪过，但似乎丝毫吸引不了他的视线。他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见季灵鹿看过来，将手里的可乐往她嘴边送了送。

    “现在可以喝了。”顾聿平静地。

    季灵鹿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没多想，一边收回视线一边乖乖张嘴咬住吸管吸了一口，气泡水把爆米花的粘腻都一扫而空，好爽好——

    季灵鹿顿了一下。

    温的？

    她又侧头看了顾聿一眼，顾聿的动作丝毫无变，似乎一直在看她？

    季灵鹿去握他的手，指尖和手心都很凉。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的掌心挠了挠，然后飞快地凑到他耳边悄悄话一样声：“恭喜你，我现在有少生一点气啦。”

    屏幕上画面消失，周围陷入一片短暂的黑暗，顾聿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一声。

    两时的电影结束。

    从放映厅里出来，季灵鹿让顾聿在门口稍等，然后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排队的人挺多，季灵鹿等了好一会儿，洗完手离开，季灵鹿刚拐出卫生间，便看到了几米外等她的顾聿。

    顾聿今天穿的是一件烟灰色的长风衣，他的个子很高，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一脸面色淡漠半靠着墙，光是站在那里，就好看得过分，像是一幅画。

    四周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他，然而顾聿只是微微低着头，双眸微垂着，一副懒得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季灵鹿脑子里的人挥着旗子跑出来警告见色起意的后果很严重，要忍住。

    她吸了口气，正要走过去。

    顾聿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女生。

    季灵鹿看见她在同伴的鼓励下鼓起勇气走到顾聿面前，了句什么，然后顾聿抬了下睫。

    不难看出是一场搭讪。

    季灵鹿顿了两秒，走近。

    听到女生不太好意思地：“......希望认识一下，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顾聿脸上表情丝纹未变，眼皮半耷着，他的眼尾是微微向下的弧度，像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很冷漠，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估计人家女生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前。

    季灵鹿停下脚步，没再靠近。

    虽然直面这种状况时会不可避免地吃醋，但看上帅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算等着顾聿处理好在过去。

    她其实也挺好奇顾聿会是什么反应的。

    “不好意思。”

    季灵鹿听到顾聿淡漠回道，是他平时处理公事时的口吻，像是面对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客户时礼节性回答。

    他完便很快收回了视线，只是在低头的刹那顿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下一秒，顾聿弯起唇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几分钟前的疏离冷意因为这个浅淡的笑意，转眼间从他身上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眼里注视着的某人的身影，以及因此而盛满的温柔宠溺。

    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散漫味道。

    连他面前的女生都因为他的变化而愣神了一下，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目光停在了季灵鹿的身上。

    季灵鹿：“......”

    季灵鹿看到几米外的顾聿直直看着自己，男人忽然被提起了一点兴趣似的，慢条斯理中透着几分慵懒，看起来与平时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大相径庭，与正经也毫不相关。

    他拖着嗓音懒懒地：“不好意思啊，家属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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