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月, 清城已经入了初冬，夜晚的温度降下来很多，刚走出大门, 季灵鹿的头发便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乱了几分, 顾聿牵着她的手放到大衣口袋里，又给她拢了拢外衣。

    上了车，等季灵鹿坐好，顾聿不动声色地向她提了一次回翠湖明珠，季灵鹿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话，但看得出是拒绝的意思，于是顾聿便也没再多，作罢了。

    “你怎么还不走？”

    季灵鹿刷卡开房间门, 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顾聿, 刚才她被他一被牵着上来, 顾聿的手很暖, 季灵鹿被握得很舒服，于是想着让他送自己上楼也不是不可以，没想到, 她现在都要进屋了，顾聿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难不成他要用“不留我喝杯水”这样的借口, 以为她会再放他进去一次？

    天真。不可能。

    狗男人想都不要想。

    顾聿看着她一时没话，一直到过了几秒才用指尖敲了敲门框，对她：“我住在你隔壁的房间。”

    他完用眼神示意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季灵鹿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拿掉空房标志的套房。

    “……”

    这一整层就只有这两间套房，分明下午回来的时候旁边还是空的, 也不知道顾聿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行吧。”季灵鹿懒得管他，收回视线，撇了他一眼，没再多，施施然径直进了屋。

    利落关门，顾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季灵鹿听见顾聿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在门后停了一会儿。

    就听他在最后一句话好了。季灵鹿想。

    她等了两分钟，才重新开门，拉出了一条门缝。

    顾聿还站在门外，站姿都没有变过，看见她，勾唇笑了一下。

    季灵鹿只将脑袋露出了门外，咳了两声，勉强矜持地问：“你还有什么……”

    顾聿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老婆，晚安。”

    -

    一觉睡到天亮。

    季灵鹿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服务生送来早餐。

    季灵鹿大概猜到了是谁干的，不过还是了一句：“我没让送餐。”

    “是的，”对方，“是隔壁套房的先生特意让厨房为您做的。”

    季灵鹿怀疑：“这都可以？你们随便就听他的？”

    “因为那位先生是您的丈夫……”

    对方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疑惑。

    宇菲的高级会员客户，身份自然不用多应该，而且那位顾先生看起来气质也不是普通人，应该不屑于谎，不过……面前的女人，也确实有足够让任何人放下面子试图接近的美貌。

    想到这里，服务生也看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我们疏忽了，扰到您万分抱歉……”

    “没事，”季灵鹿断她的话，含糊道：“他确实跟我……有点关系，我随便问问而已，把东西放下吧。”

    “好的。”服务生：“您慢用。”

    “……对了，顾先生让转告你，”

    季灵鹿喝了口粥，闻言抬头。

    服务生停在门边，微笑了下，将顾聿亲自写下食谱交给厨师长之后淡然留下的“让她听话，好好吃饭”，一字不落如实相告，之后才礼貌离开。

    —

    中午季灵鹿去了店里，这段时间店里推出了冬日限定活动，挺忙的，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事情也多，所以除了晚上睡觉以及到老宅看顾墨的时间意外，大多都是待在“一只灵鹿”。

    这期间顾聿来过几次。

    像是第一次见面过后那段时间一样，男人西装革履地在店里靠窗的角落坐着，客人很多，但是他占据一隅，便有种无端与其他人隔绝开来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视线。

    只是有时候会从一堆公事里抬头，下意识地去寻找某个身影，若是找到了，眼里便会浮现出一瞬很浅的笑意，让人觉得他似乎因此放松了一些，不过若是没有看到，就会发现他的眉头总会无意识微蹙，一直到视线寻到那个身影为止。

    男人气质出众，长相俊美，自然引起了来往不少人的注意，季灵鹿甚至看到好几次有女顾客试图上前搭讪的场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太重，加上一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处理的事情上的样子，让人不敢再轻易靠近。

    不过也有大胆的，直接上前去问的。

    比如现在。

    季灵鹿刚才后厨出来，就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先生你好......”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大学生的样子，一脸迷恋又害羞地停在顾聿桌边。

    季灵鹿眯了眯眼，一旁的经理迅速察言观色，冲店员招了招手，又用眼神无声地示意了下。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很快便有店员走上去，礼貌地对那个女生了句什么，女生面露些许遗憾，不过还是转身走了。

    整个过程顾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季灵鹿有些好奇，问经理：“他跟她了什么？”

    经理微笑道：“大概是这位先生是我们店长的丈夫吧。”

    季灵鹿：“......”

    可真有你们的。

    季灵鹿想了想：“怎么不干脆直接在那张桌子上旁边标上‘店长老公专属’呢？”

    经理诚恳问：“需要吗？我立刻让人——”

    “......不用！我开玩笑的。”季灵鹿赶紧制止。

    她来到顾聿桌钱，抬指敲了敲桌面。

    “你不去公司，整天过来干嘛？”季灵鹿狐疑道：“该不是公司要破产了？”

    “放心吧，”顾聿抬头看她，微不可察弯了下唇：“养得起你。”

    季灵鹿皮笑肉不笑：“我有的是钱，自己养得起自己，谢谢。”

    顾聿抬了下眉，看着她没话。

    季灵鹿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不太耐烦地：“所以你每天来这里做什么，招花惹草的，净添乱，觉得我不够忙啊？”

    顾聿闻言，像是觉得好笑，眼里多了一些笑意：“可是老婆，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这么敢我走，是不是不合适？”

    他着没忍住勾唇笑了一下，看着季灵鹿，慢悠悠地：“还是，你吃醋了？”

    “......你想得倒美。”季灵鹿从位置上起身，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随便你好了，不过不要影响到别人。”

    ——凭借美色。

    她完，然后冷漠走开了。

    顾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

    翌日下午。

    季灵鹿在老宅吃过饭又陪顾墨睡了个午觉之后离开，回到店里，今天周末，这会儿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季灵鹿照例先到后厨查视了一圈，然后签了经理交给她的几个订单，刚走到前厅，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顾聿。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手边放着一束白玫瑰花。

    季灵鹿愣了一下。

    顾聿的那个位置原本是她的，抬眼便可以一览整个店里的情况，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窗里倾洒进来，温暖而舒适，但窗外垂落着茂盛的常春藤，刚好遮住多余的光线，不至于晃眼。

    她猜到了那束花可能是要送给自己的，但不太明白顾聿的意思，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身后的经理，她缓缓走过去。

    她没算停，心里想着要是她猜错了，顾聿没有叫住她就算了，本来她也没有很期待......

    最多就有那么一点点。

    谁让他没事带了束花啊......

    两米、一米、一步......

    手腕一热，是顾聿抓住了她的手。

    季灵鹿嘴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她稳了稳心神，收好表情之后垂眼看向顾聿，装作若无其事：“做什么？”

    顾聿握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两秒之后。

    “我的咖啡没了，”他带着不明显地笑意，若有似无地顺着季灵鹿的视线撇了一眼手边的白玫瑰，然后缓缓开口：“能帮我添一杯么？”

    季灵鹿：“......”

    狗男人你死了。

    季灵鹿用力扯回手，面无表情地弯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来到柜台：“上次速溶的还有没有？来一杯。”

    员工心地看了一眼她身后，一眼就捕捉到了顾聿正看着这边的目光，她差点一抖，迅速收回视线，回答：“已经没有了。”

    完犹豫了下，问：“要现在去买吗？”

    “算了。”季灵鹿呼了口气，自己拿上杯子，到后厨亲自泡了一杯。

    放到顾聿桌上，季灵鹿没好气地转身要走。

    没等她有所动作，顾聿再次伸手拉住了她。

    这会儿店里人很多，每桌的客人都在低声交谈着，两个人太过出众，就这么两分钟，很自然地吸引到了大家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顾聿在这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将桌上的花送给了季灵鹿。

    他：“我可以追你吗，季姐？”

    声音不大，但足够身边的人听见，不少客人低低地惊呼，又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话重复，很快传到了大家耳里。

    一些女生面露失望，不过显然更多人愿意表示祝福，笑着看季灵鹿的反应。

    季灵鹿看了眼四周，脸顿时肉眼可见地红了一个度，来不及出什么，抱着花匆匆逃离了一众视线。

    顾聿无声地笑了一下。

    过了两天，季灵鹿从经理那里听，那天顾聿当众送给她花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传出去了似的，来过的客人都知道了最近常来的那位英俊先生，在追这家店的老板。

    也有一些老顾客知道，那位先生就是店长的丈夫。

    所以顾聿再来时，几乎没有人再试图他的主意了。

    季灵鹿听后不以为意地随口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实则心里忍不住腹诽：好有心机一男的。

    不过总的来表现不错。

    她宽容大度，再原谅他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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