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 你要这一切也没有用,父皇病重,他大限将至。”赢蔚霜到此, 赢慕寒停止了笑声,瞪大了眼睛, 他伸长脖子问:“父皇真的要死了?”
“是, 过不了几天了。”
赢慕寒又哭了起来, 疯疯癫癫的,望着他:“好,真好, 你终于是大赢的天子了,你做到了,三哥, 我佩服你, 你比我强, 我看了你。”
赢蔚霜:“不,父皇可能要将皇位交给赢飞雪。”
“噢”赢慕寒哭声骤听,冷静地,“没想到, 到头来是那个傻子。我不信, 我才不信。”
赢蔚霜:“你错了, 在整个大赢,赢飞雪才是最可怕的人, 你一开始就错了。四弟, 就算你将我败,最终,你也败不了他, 你想象不到,赢飞雪是什么样的人。”
赢慕寒兀自摇头:“你在骗我吧,三哥,赢飞雪?一个毫无所为的傻瓜。”
“所以我,你更没有脑子。这些话了也没用。慕寒,在这地府里,我知道你很孤独,也很无聊,所以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我真的很期待?”
“人带来了吗?”赢蔚霜喊了一声。
不一会,两个随从押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赢慕寒一眼就看出,是慕谷,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好的,苍白的肌肤沾染着鲜血,女人不该看的部位也袒露在外面。
慕谷被随从推到地上,她似乎受了巨大的伤害,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
只要仔细看,仍然是那个美如天仙的女子。
赢慕寒看到此刻的她,和当初第一眼见到的“灵狐”一样,依然是触动他的心的。
在整个大赢,他不曾想有一个寄托心思的人,也不曾想有一个倾诉衷肠的人,而慕谷,恰巧充当了这个角色。
不是慕谷的身体征服了他,而是慕谷的心,她有一颗热切的心,好像永不熄灭,永远在为他燃烧,也不出是不是对她有感情,但是这却是唯一令他心动的女人。
她应该很痛苦,也会恨他,赢慕寒:“三哥,你把慕谷怎么样了?”
“她是吃了些苦,但好歹还活着。”
赢慕寒乞求:“三哥,我没有求过你,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放她走,让她离开赢都城,永远都不要踏上大赢的土地。”
赢蔚霜冷笑一声:“四弟,你不是把我当傻子,慕谷是谁?她只是你的侍女吗?她为你做的一切,够死一百回了。”
赢慕寒:“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赢蔚霜:“我过,这个礼物我可以赐给你。”着抓起慕谷的头发,慕谷发出微微的□□。赢蔚霜笑着,“但是,我没要赐一个活的给你。”
“三哥,我求求你,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求求你放了慕谷。”
赢蔚霜将慕谷一推,推到了赢慕寒的身上,赢慕寒将她抱了起来:“谷儿,你受苦了。我会求三哥放你走……”
慕谷流着泪水:“殿下,我不会离开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在这里,除了等死……”
“死,我也心甘情愿。”慕谷深情地看着他,这对漂亮的狐眼,仍然还闪着光芒,那是坚定的,如玉石那般的坚定,只要这光芒没有熄灭,她仍是美的,美得令人动容。
赢慕寒痛心地抱紧了她,哭着:“没想到,我赢慕寒这一生,最亲的人是你,呜呜……”
“倒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我就成全你!”赢蔚霜冷冷地笑着,一把剑从慕谷的后背捅了进去。
赢蔚霜的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他向殿外走去,冷笑声从他嘴中发出:“失去心爱女人的滋味,哈哈哈!”
一连数日,赢飞雪日夜进龙寝觐见父皇,但是父皇已经陷入了昏迷。而一个惊天消息从陈国传来,陈帝归天了,太子若赟登位,是为新帝。
几日后的深夜,赢飞雪被俞仁礼急传到龙寝,大理寺卿孟凡星跪身:“殿下,陛下已经驾崩了!”
赢飞雪这几日都守在龙寝,没有想到他刚刚被孟凡星推回去睡了一会,父皇就没了。他趴在床前沉沉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凡星跪在旁边行礼:“陛下,先帝曾将臣叫于塌前,先帝希望臣扶陛下今登基。”
俞仁礼同跪下,捧起御旨:“陛下,先帝的遗诏在老奴手里。”
赢飞雪趴在床前一动不动地流泪,想起不久前拒绝父皇的所求——要她娶紫琴公主,他心中隐隐作痛,这辈子他没有听父皇一句话,连最后一个请求他也没有答应。
天微微亮,孟凡星拉起他:“陛下,赶紧更衣吧!”
俞仁礼已将龙袍奉在面前。
赢飞雪换了龙袍,在孟凡星和俞仁礼的陪同下,踏出了龙寝,早霞已将皇宫染亮。早朝的官员身着丧服,鱼贯入朝。
刚走至冷清的太也门,一群锦衣卫围了上来,赢飞雪认得,这是都尉府的人,武功高强,嗜杀如命。赢飞雪身后的一班兵卫和太监立即就被飞镖穿喉而亡,从龙寝出来的几十个人,立即就只剩下赢飞雪、孟凡星和俞仁礼三个人。
孟凡星厉声:“丁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认不出,这是新皇。”
丁大人干笑一声:“孟凡星,你矫诏谋反,陛下已派丁某来取汝等狗命!”
孟凡星惊诧:“什么陛下?”
丁大人:“三皇子正于大殿登基,孟大人还执迷不悟吗?”
赢飞雪心一凛,赢蔚霜竟提前一步去了大殿,他没有父皇遗诏才是真正的矫诏谋反,可如今应该不仅都尉府,想必朝中他已控制了大部分势力。
俞仁礼呵斥:“大胆丁丛,你可知道我手中是先帝的遗诏。”
丁丛冷哼一声:“老太监,你该随先帝一起去的。”他话音刚落,一支镖从他袖中飞去。
赢飞雪还来不及阻止,镖已将俞仁礼穿喉而过,俞仁礼好像有什么话想,瞪着不甘的眼睛仰面倒下。
赢飞雪痛心不已,喝道:“丁丛,你动用私刑,杀先帝的近侍?”
丁丛却甚平静:“两位,请乖乖跟我去都尉府吧,那里有不同的刑具等着你们呢!”
孟凡星挡在前面:“丁丛,你胆大妄为,你抓我不要紧,可竟敢对七皇子殿下无礼?”
丁丛:“这并非丁某之意,而是陛下的意思!两位若还反抗,下一个陪先帝去的就是孟大人了。”
赢飞雪忙:“孟大人,你先退下,赢蔚霜是冲着我来的,丁大人,我和你走,请让孟大人回大理寺吧。”
“七殿下,你以为这种事可以讨价还价!既然不从,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来人啊,把他们绑回去。”丁丛话音刚落,一群锦衣卫冲了上来。
就在此时,天空发出爆炸般的响声,烟火倾泻而下,眼前瞬间灰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呛鼻的浓烟味令人作呕。
赢飞雪拼命咳嗽着,发现自己的身体天翻地覆,旋即落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篮子里一般,他睁开火辣辣的眼睛,眼前竟然是天空,他在一个大鸟之上,不,这是一个巨大的木鸢。
再看向周边,眼前站着几个仙气的人,都是白衣长裙的女子,独独有个褐衣的驼背老妪,正对他笑。
赢飞雪心中感激,忙问:“请问你们是何人?”
老妪:“我们是幻心,我们是奉你姑姑之命来救你的。”
赢飞雪听过幻心,这是天下第二组织,可是又是哪个姑姑,他全然不知,便问:“我的哪个姑姑?”
“你父皇从来没和你提起吗?你姑姑叫赢天心。”
赢天心?赢飞雪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但她不是早就死了么,他想不明白幻心和那个死去的姑姑有什么关系。
赢飞雪忽然想起什么:“孟大人呢,她在哪里?”
老妪:“你姑姑只救你,可没救孟大人。”
赢飞雪急:“麻烦回去救孟大人!”
“离京都几十里路了,回去也没有用了。”
赢飞雪痛心不已,迎着烈风,眼角的泪随之带走。
不一会,纸鸢在一个山中降落,这山中竟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好似仙人住的一般,郁郁葱葱的风景中,许多白衣弟子犹如白鸟在殿院内习武,不过都是女弟子。
赢飞雪心情低落,孟凡星如果落在赢蔚霜手里十有八九会受酷刑,赢蔚霜一定想从她口中得到他的下落,不但孟凡星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就算现在他也不知来了何处。
赢飞雪和老妪进了宫殿,在几百弟子的目光中向内殿走去,他这时身着龙袍,引得众人侧目。
终于到了宽敞的大殿,殿上坐着一个白衣长裙的女人,脸上遮着面纱,如从远看,便是个二十多岁仙女,只是近观,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眼眶和额头,已经生出了皱纹,眼神很威严但又添一丝忧郁。
难道这就是赢天心,是他的姑姑。她怎么成为了幻心的主人?
女人开口,声音略带嘶哑:“飞雪,我是你姑姑赢天心。”
这么一,赢飞雪倒是有些亲切,因为时候姑姑是很疼他的。赢天心招手:“你过来,坐我旁边。”
赢飞雪慢慢走了过去,这段距离长不长,短不短,对于赢飞雪来,仿佛是在寻找时候的那份记忆。他坐在赢天心旁边的椅子上,唤了一声“姑姑”。
赢天心:“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还活着,当初你听得最多的应该是我已经死了,其实这十几年来我都被你父亲软禁于天牢之下。”
赢飞雪听得一沉,他不曾想这个疼他的姑姑竟然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她原本明亮的眼睛上染上了挥之不去的忧郁也就不奇怪了。
“你父亲病重之时放了我,条件是保你一命。我同意了,并非是因为这个交易,而是我心底就想救你。”
“谢谢姑姑,”赢飞雪,“你们的恩怨虽然我不清楚,但是姑姑一定受了不少苦。”
他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赢天心的手,虽然她一身白衣,仙气如比,但是那双手早已失去了少女的润泽,若隐若现的皱纹、黝黑的斑已经代替了曾经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