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

    陈安收摊回家时，孙沅芷正在为凝曦补习功课。

    孙沅芷坐在窗边，偶有细风拂过她的发梢，飘逸动人，炎炎夏日，孙沅芷一双好似凝霜雪的皓腕，露在外面。

    紧身衣裙，将孙沅芷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勾魂诱魄。

    孙沅芷很美。

    是那种成熟的美。

    孙沅芷这样的可人，到杀猪的陈安这里，是屈尊降贵，毫不夸张。

    陈安一双目光，凝聚在孙沅芷身上。

    他嘴角没有哈喇子。

    因为他不是在欣赏孙沅芷的美。

    陈安是在想一件事：

    要不要将楚河的本性告诉孙沅芷？

    “孙沅芷喜欢楚河。”

    “不，是更深层次的爱。”

    “这一点，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在孙沅芷心中，楚河一定是一个英雄形象，光芒四射。”

    “可是”

    “可是楚河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是一个明明有强大的武力，却胆如鼠的人。”

    “他是一个垃圾！”

    “我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孙沅芷？”

    陈安在犹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到了中午。

    陈安还没拿定主意。

    “孙沅芷老师，您别走了，中午就在这吃吧。”

    “好的。”孙沅芷最初是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怕对方误会自己拒绝，是因为讨厌这里的脏乱，于是转而点头答应。

    “孙老师，您进屋歇着吧，做饭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事，凝曦父亲，您别跟我客气，这种活，我在家也经常做，我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孙老师，这是塑料套，您戴上。”

    “哎呀，凝曦父亲，只是择菜而已，不用这么矫情。”

    做饭期间，孙沅芷一直在一旁打下。

    厨房之中，燥热难耐，汗珠自孙沅芷娇嫩的脸庞，一滴滴滑落，她却还是在那里用心干活。

    这让陈安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让孙沅芷，知晓楚河的真面目。”

    “我不能让这么心地善良的人，被楚河所蒙蔽。”

    饭菜做好。

    陈安没在饭桌上，讲诉这件事。

    毕竟凝曦在场。

    吃完饭后，陈安将凝曦抱回了屋里。

    客厅里，只剩下陈安和孙沅芷两个人。

    “孙老师，您觉得楚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安开口。

    霎时间，孙沅芷脸就红了，如同熟透的石榴。

    她久久没有吭声。

    “孙老师，我就是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陈安看出了孙沅芷的紧张与害羞。

    “凝曦父亲，您怎么问这件事？”孙沅芷终于不再沉默。

    “只是好奇，好奇楚河在您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

    “什么样的形象？嗯”孙沅芷紧抿着嘴唇，做冥思苦想状，思索许久，才接着道：“我觉得楚河是一个温婉的人，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是一个”

    孙沅芷了一连串夸奖楚河的词，有些词汇，陈安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清楚，那是褒义词。

    “楚河是一个神！”

    “对，楚河是一个神。”

    “对于我孙沅芷而言，他就是我的神。”

    孙沅芷的话，让陈安震惊。

    他又犹豫起来。

    但看着替他收拾碗筷的孙沅芷，陈安坚定了信念。

    “孙老师，你错了，楚河根本配不上所谓的神，甚至他是人，我都觉得侮辱了人！”陈安目光灼灼。

    “陈安，请注意你的言辞！”孙沅芷停下了上的动作，直呼陈安姓名，语音冰冷。

    “孙老师，我知道您会感到气恼，但我还是要”

    陈安将在石台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孙沅芷。

    “赵歌明明有救，楚河却将他踢落石台？”

    “陈安，你一定是看错了。”

    “楚河不是那样的人！”

    “楚河是我们康坦铎沢的骄傲，他是英雄！”孙沅芷言辞铿锵有力。

    “英雄？可笑，他连”

    陈安试图继续解释，但他的话被孙沅芷打断。

    “陈安，我不清楚，楚河哪里得罪了你，但请你不要再抹黑楚河，我不喜欢！接下来，咱们两个谁都不要再话了。”

    厨房之中，陈安在洗锅。

    孙沅芷在洗碗筷。

    将碗筷清洗干净，一个个摆好，摆整齐之后，孙沅芷洗了洗，进屋拿了包，离开。

    “下午两点，我会来给凝曦补课。”

    走到门口。

    孙沅芷回头，补充一句：

    “陈安，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对你的不满，而苛责凝曦。”

    孙沅芷回到家。

    她的家，要比陈安家温馨许多。

    一回到家，她就着做一件事。

    织毛衣。

    这一件毛衣，是为楚河准备的。

    她准备，在下半年的城第一武道会上，等楚河拿第一名时，将这一件毛衣，送给楚河，亲送给楚河。

    她不希冀能得到楚河的爱，楚河太过耀眼，爱上楚河的女生不知有多少，这一点，孙沅芷很清楚。

    她只想对楚河好，仅此而已。

    很明显，陈安的话，孙沅芷一点也没听进去。

    陈安劳心费力一番，丝毫没有影响，楚河在孙沅芷心目中的形象，反而是让陈安他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

    翌日凌晨。

    陈安照理摆摊。

    这一回，他准备好了四斤上好的排骨，计划送给李婶，希望能够稍微宽慰一下李婶，受伤的心灵。

    可是左等右等，陈安等了一天，都没离开自己的摊位，甚至连去找别人聊一句闲话都没有，可也没等到李婶的到来。

    傍晚，计划落空的他，意兴阑珊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却是听到有关李婶的噩耗。

    “什么！”

    “李婶一家都被府兵处决了？”

    “为什么？”

    陈安惊声问道。

    对方回答是因为触犯了宵禁。

    夜幕降临之后，李婶还在外面。

    确切地。

    不是李婶在外面。

    是李婶的左脚在外面。

    她的右脚，已经踏进了院门。

    而她的左脚，还留在门外。

    就是因为这一原因，李婶一家被府兵处决。

    听闻这一消息，陈安只想放声大笑，嘲笑！

    其实这种事，府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一次。

    他们是在警告大家，宵禁，不是着玩的。

    是要人命的！

    三条生命，就这么消失了，人们心头对于宵禁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

    每每到了傍晚，就可以见到，人们在路上狂奔。

    他们是在回家。

    却如同是在逃命。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府兵，哈哈大笑，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陈安同样是每天回来的很早。

    他怕丢掉性命。

    命只有一条，谁不怕呢。

    可是有一天，正在屋里吃饭的陈安，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唱歌声，听声音，不是府兵的，而且声音很熟悉。

    于是陈安趴在墙头，向外看去。

    就见满脸络腮胡子的王征，借着朦胧月色，在夜幕下纵情高歌，他里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喝上一口。

    “喂，王征，你这家伙，快到我家里来！”陈安认为王征喝醉了，低声叫道。

    王征扭头，直视陈安，双眼清澈，很显然，他很清醒。

    王征微微一笑。

    他没有进陈安家。

    “陈安，你见过月光砸碎在水面上的迷幻光景吗？”

    “陈安，你尝到过，夏日夜间在树林摸蝉的乐趣吗？”

    “陈安，你在山顶，欣赏过大大的月亮吗？”

    “陈安”

    王征的这些，陈安都不曾经历过。

    因为康坦铎沢城主规定，晚上，是不允许在外面的。

    而王征所的事，都必须在晚上出去，才能做到。

    王征的事，让陈安向往。

    可有城主规定在，他陈安又能如何。

    “人生，无趣啊。”

    王征冲陈安的方向举杯，敬了陈安一杯酒。

    远处，有狰狞的府兵赶来。

    王征的命运，已然注定。

    那就是死。

    我有口，却不能我想。

    我有脚，却不能去我想去。

    我有心，却不能做我想做。

    能否问一声，我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