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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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很危险,我得给你放哨!从现在起,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刚才担心微会死,差点哭出来。咕咕青觉得十分丢脸,立刻拿出老大鸽罩弟的姿态来,准备糊弄过去。

    她偷偷歪头,看那个人类似乎还在琢磨她的意思,并没有注意什么。

    所以,她这是萌混过关了吧?

    没几分钟,咕咕青开始播报:“警告!有高级不明玩家正在靠近。对方的突出属性是‘变态’,三围分别是”

    “可以了。知道是谁。”微打断她。他既不想知道阿弥的三围,也不想听咕咕青报这个数。

    拱门果然映出一个人影。

    向来风骚的阿弥,脸色少见地严肃。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美青年摇头。“什么都没有。储藏室没有任何外力打开的痕迹,也没有人移动过。”

    “不可能!”咕咕青立刻喊道,虽然在阿弥听来就是一串咕咕咕。咕咕青十分清楚,虽然“钟楼意志”意图不轨,但那段录像遵守着的共同编码,并没有作伪。

    可她没法和微和阿弥证明这一点。要证明这一点,就等于暴露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傻鸟,安静。”阿弥有些倦怠地揉了揉额头。“但我发现了非常罕见的,时空叠压的痕迹。”

    “时空叠压?”微反问。“不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是的。”阿弥神色凝重。“这可能是比‘钟楼’拥有了主体意识更难以预测的变化。既然是超越时空的叠压,那么出现任何景象,都不足为奇。”

    包括本已“消失”的老舒,再度出现。

    白鸽仍然忧心忡忡。在场没有人能理解她所看见的诡异。就算是不同时间线的老舒,为何会如行尸走肉一般平移?

    “傻鸟,看来你是真关心老舒。”精神紧绷的阿弥,也被这只沙雕咕咕的离奇行为逗乐了。“看在同担的份上,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我对他的所有了解,就是我并不了解他。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傻鸟。你并不知道自己找寻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家伙。”

    ***

    阿弥走后,咕咕青将钟楼的变故告诉玩家微。

    当然,隐藏了它们之间对话的那一段。

    “也就是,即便降临派成功了,也不过是顺了钟楼的意?为什么,不能直接把钟楼轰掉?”

    鉴于刚才金属人要摸咕咕青的行为,玩家微的语气十分恐怖。

    “这钟楼好歹是直属于系统的,你别乱来!”咕咕青叉腰。

    他们尚未讨论完,就收到了系统的晋升仪式通告。

    玩家微晋升顶级刻钟位阶的事,算是游戏系统划时代的大事。而在系统和现实阻断之后,这就从游戏变成了真正的大事。

    玩家微对此并无所谓,但咕咕青蹬着圆眼睛,十分ptd。

    “不好,这是系统的阴谋!我给你放哨,你也心点。”

    在玩家微“一切从简”的要求下,晋升仪式只在钟楼广场简单举行。

    钟楼广场是游戏的核心,可以投射到游戏的各个不同的位面。公告之后,就是饮神酒的情节。

    “等等!”咕咕青十分警惕地盯着凭空出现的酒杯。“故弄玄虚,十分可疑。你别动,我给你试试毒。”

    “”玩家微还没来得及吐槽,咕咕青就从他肩头跳到腕上,低头从酒杯里啜了一口。

    “噫,好难喝。人类真是奇怪。”咕咕青分析了一会儿成分,觉得头越来越晕

    只见白鸽摇摇晃晃,口齿不清起来。“未发现明显毒害成分警报,表面行为模式解除,信息处理紊乱”

    “你怎么了?”咕咕青的反常,倒是令青年紧张起来。

    “迂回模式解除开始纠察”咕咕青晃了一会儿,甩了甩头。“我一切运行正常。”然后她滴溜溜打量了一会儿他。“玩家微,你好像有点紧张?是因为这个辣鸡仪式吗?”

    “不是。”玩家微早被她的咕言咕语搞得接受力奇高。“这个仪式又不重要。”

    “没错,辣鸡系统搞流量罢了。”咕咕青哼哼了一声。

    玩家微此时,也抑制不住地想,为什么咕咕青为什么还是一只咕咕皮肤?

    方才她显然受惊了。“钟楼”要抓她还是其次,她在担心他的安危,却不敢出来。只能这样神经兮兮地给他放哨。

    实话,他不想咕咕青劳神,但想到咕咕青是在为他劳神,他有觉得有一种膨胀的满足。

    毕竟是连褒义词都不会用的玩家微,可能就没有“情窦”这种东西。他的一切行为皆是自然而然。所以此刻,他忍不住地想。

    如果,此刻的咕咕青是人的身体,那么在她惊惧的时候他就可以安慰,在孤独的时候可以相拥。即使一切如常,他也可以握住她的他不必担心太过用力,而捏碎了鸟脆弱的的翅膀。

    虽然,他确实有这样不可言明的暗念。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而且在这念头之下,还有更深,更躁动的想法。他也不明白是什么

    “咕咕?”咕咕青歪头,“监测到你的体温升高,请提交你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这下轮到他回答了。

    “我不相信。”咕咕青又跳上他肩头。和以往不同,喝醉的咕咕青更加胆大放肆。她伸头就去贴微的脸颊,贴到一半发现位置不对,又懒洋洋地往上拱了拱,非常亲昵地,把微半边脸给蹭了个遍。

    玩家微:

    “你的体温又升高了!”咕咕青拍打翅膀,非常笃定地判断,“辣鸡仪式果然有问题!”

    咕咕青完,醺醺然转身。白鸽从肩膀跳下来,开始蹭玩家微的腕。柔软温暖的绒毛,有一下没一下地,令人不出地痒。

    “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咕咕青乐呵呵地,“我只是在观察人类而已。根据数据库,人类敏♂感的地方被刺激,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哦!”

    玩家微:

    然鹅咕咕青没蹭几下,就像断电一样原地歪倒。玩家微查看了所有面板数据,确认她只是醉酒睡着,才勉强放心。

    之后的仪式上,玩家微一直用托着咕咕青,胳膊一动不动。仿佛晋升的不是他,而是咕咕青。或者是他俩在举办什么特殊仪式

    当然,这个场景是同步传送给所有位面玩家的。

    围观玩家:这tm是积分榜砍分第一的大佬微?我记得大佬微根本不和人打交道,甚至不让人近身的!

    围观玩家:可是看这个沙雕哦,在他身上蹦来蹦去,大佬微一点排斥反应没有,还经常换姿势免得它蹦歪!

    围观玩家:沙雕睡着以后,大佬微的胳膊就没动过,怕把她吵醒吧我滴乖乖,衣不如新,人不如咕,人不如咕啊!

    精神紧绷的咕咕青,睡了很长一觉。

    梦中有什么人走了,走在她前面,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可她停不下来。那个声音渐渐就远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她感到一种编译不出的难过。她不想那个人重蹈自己的覆辙,想喊那人停下,可是此时她才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实体。

    难过到达顶点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温暖将她围拢了,非常安心的温暖包裹着她。她可以停下来,稍作歇息。

    这样踏实的温暖,就像人类记录中存在的、她从未见过的阳光。

    不再去想那些可怕和遗憾的事情,不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想起游戏公测之前,老舒和她交谈的角落;她想起每晚都可以回去的那个窝。不论她飞了多远,多么疲惫,都可以找到一个温暖的收容。

    她想起不久之前,和玩家微上升位面而和玩家薇薇告别的时候。

    他们都知道,咕咕青是有求必应的。所以薇薇当时很不甘心。

    “如果是我先向你请求呢,你是不是会和我走?”

    白鸽拍打了一下翅膀。

    “抱歉,我没有运算过这个结果。我只是觉得或许他,是这里最需要我的人。”白鸽在阳光下,羽毛仿佛透明。“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他已经非常非常强大了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

    直到什么呢?

    仪式结束,众玩家散去,咕咕青仍没有醒来。剩下阿弥在一边咂舌。

    “阿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玩家微难得正式地提出了交涉?

    “什么?你别想再问我要什么变态系统。”阿弥十分警惕。“我要回家敷面膜了。”

    “不是。”玩家微指着咕咕青,问道,“你是高阶的刻钟玩家,能不能给她恢复人形皮肤?”

    残阳半坠。

    阿弥看着神色认真的玩家微,忍不住露出些许玩味。

    作为内部人员,他自然一早就看到了咕咕青的翅膀上印有编号——这是老舒做的习惯。可是他还想好好活着看戏吃瓜,并不想简单地戳破。

    “人形?给她?”阿弥负着,意味深长地。“你为什么认为,人形就是最好呢?万一她挺喜欢做一只鸽子呢?”

    玩家微愣了片刻。“她时常,自己的原型比咕咕厉害。我以为她是想恢复的。”然后他真挚地坦白道。“主要是,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阿弥:???怎么回事,突然狗粮淋头??

    阿弥抽出随身携带的、老舒制作的睡眠眼罩,一边蹭一边喊叫。“老舒啊,你看看,你不在,抛下我孤单一个人啊,风华绝代的阿弥啊,竟然也有被变态狗粮糊满脸的时候!”

    叮!阿弥中的眼罩跳动起来,发出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莫挨老子。都提醒过几百遍了,我的型号是‘睡眠’眼罩!请让我在一边休眠,k?

    玩家微:???原来一个睡眠眼罩,需要睡眠的是眼罩,而不是人吗?

    眼罩环视四周,对准了玩家微:伙计,你刚才讲的剧情我很喜欢,还有更多吗?给磕磕,靴靴

    ***

    它翻了个身,沉沉地醒来。

    黄昏已经到来。

    玩家微静坐在石阶上,一只托着她,另一只在翻书。

    时光静谧。

    咕咕青睁开眼,鼓了鼓腮,却不太想挪窝。

    “玩家微?”她立即意识到他一直保持着刚才托着她的姿势,估计很久没动,胳膊要麻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感谢,就在他胳膊上踩了踩,当做按摩。“你喜欢读书吗?”

    “还行。也没有特别喜欢。”

    一阵风吹来。她刚做了一个温暖的梦,想要些什么,但那些念头似乎随着遗忘的情节消失了。

    “那么你呢?”玩家微秉持着礼尚往来的精神。“你想要什么吗?”

    “我?”咕咕青倒是认真搜索了一下,“你真的想知道?”

    “是。”

    咕咕青还带着醉酒的坦诚。“伟大的我呀,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的。就很想去‘外面’看看。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外面’。”

    “恩。”风吹过了书的另一页,但青年并没有翻回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