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也没什么不同啊！”刘杏轻笑，“谢老，您不知道吗？――女人若只依靠男人保护，总有一会被牺牲的！”

    “可是”谢让有些懂了，但仍皱眉。

    “没什么可是的，谢老，您若真帮我，就继续将户银之事查下去，无论皇上怎么，您只要抓住陈家不放就校宫中的事，我会处理得非常完美的。”刘杏放轻声音，又交代了

    “是，皇后娘娘。”谢让恭敬地回答，正要告退，却被刘杏叫住。

    “谢老知道皇上到底要宣政厅拟了什么旨意吗？”

    谢让一笑：“娘娘，宣政厅是掌管皇后诏命之所，懿旨未下，臣又怎么知道呢？”

    刘杏点头，笑意深了些。

    “您回吧！”

    谢让离开长和宫，不禁摇头，心中思忖：“文肃皇后吗？唉！倒真有几分像，不过，能想到这些，娘娘就比文肃皇后聪明了！”

    随即，他抛开这些，想着该如何处理户银案才能达到刘杏要的效果。

    文肃皇后赵氏，出身南华赵氏，大陈皇朝明宗皇帝的结发妻子，明宗承泰元年立为皇后，与明宗育有三男二女，明宗一生未再纳女子，承泰三年起，南华赵氏开始掌握朝廷大权，引起朝臣不满，但明宗因皇后之故，未予处置，承泰十二年，与古曼开战，大将军赵同临阵退缩，致大陈军队死伤惨重，宁王，德王，骠骑大将军战死伏胜关，朝中舆论哗然，明宗下旨将赵同满门抄斩，以儆效尤，德王妃上奏，乞废后以安人心，明宗未准，承泰十二年十月初六，明宗出猎，康仁太妃以“妒忌、碍帝贤”之罪，赐皇后死药，皇后薨，明宗哀痛难逾，承泰十三年正月十一驾崩于昭信殿。

    德晋太后一直是个贤惠的女子，自从做了太后，她就不曾插后宫的事务，更不曾干涉皇帝的决定，只是在庆恩宫里享受着皇太后应有的尊荣，偶尔动用一下对皇帝的影响力，也正是因此，她与皇帝才能维持和睦的母子关系，所以，她尽管知道长和宫的事，却一直沉默，即使是刘杏或皇帝每给她请安，她也不曾提过一句。

    宫廷中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沉默，当然，并非每一个都是如此。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出面才行啊！”贞贵妃泣不成声，“陛下要废了我的贵妃之位啊！您一定要劝阻陛下啊！”

    那一声声的哀求让德晋太后皱紧了眉头，庆恩宫一向清静，这会儿，她还真有点受不了那噪音，尽管那是她的侄女。

    “行了，吵什么！”她不悦地斥责，“一大清早就跑来，吵醒哀家又不清状况，你在想什么啊！”

    “娘娘”贞贵妃有点胆怯了，“皇上让宣政厅拟旨，要降臣妾为婕妤！”

    “胡！”德晋太后冷言，“只有皇后才能让宣政厅拟旨，皇帝是个明君，怎么会随意干涉后宫的升降？你趁早给哀家回去，像这样跑到庆恩宫像什么话！没规矩！”

    “娘娘！姑妈！”贞贵妃急了，“是真的！我的消息不会有错的！这会儿，那旨意就差皇后加印了！”

    德晋太后一惊：“你窥视宣政厅的旨意？”

    贞贵妃不解地点头：“我在宣政厅有个人。”

    “胡闹！你想找死啊？”德晋太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入宫这么久，哪些事不能做你不清楚吗？

    “窥视旨意？多少宠妃因此被废、被赐死，你居然还敢做？你白背宫法、内制和后训了！”

    贞贵妃总算明白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德晋太后冷冷地继续道：“你不要把皇后当作王氏，她是宗室郡主，一出生，身份就不知比你贵重多少，掌握分寸她比你厉害！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贵妃，心思放到皇子身上，日后总有尊贵的时候。”

    贞贵妃连连应声，匆忙退出庆恩宫。

    德晋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个侄女怎么就不明白轻重缓急呢？”

    服侍多年的江尚宫道：“贵妃娘娘还年轻，见识不足也是难免。”

    “皇后不比她？”德晋太后冷斥，“她就是没心！活该被皇后拿来开刀！”

    当晚，武德皇帝召了刘杏侍寝，自然也是为了谈此事。

    “刘杏到底打算如何？”他直接问道。

    刘杏轻笑：“没什么！陛下怎么能直接授意宣政厅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武德皇帝一笑：“朕不是在帮你吗？”

    刘杏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暗忖，皇帝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将后宫的权力架空！不过，武德皇帝只是看着她，并无什么特别之举，她也只能暗暗警戒，面上也未露一分。

    “谢陛下厚爱了。”刘杏笑言，“可是，陛下，您的理由也太牵强了！自古就没有父母之罪牵连出嫁之女的。陈氏家族再如何，也不能牵连到太后与贞贵妃，这也是律法规定的。”

    武德皇帝只是听着，然后道：“你怎么想？”

    “臣妾在想贞敬皇后对容妃的处置。”刘杏淡言。

    “贞敬皇后是朕的祖母，朕还记得她总是十分严谨，那种皇后的威仪是朕再也没见过的。太后也告诉过我容妃的事。那时，容妃正倍受宠爱，可是她却派人打听宣政厅的情况，被贞敬皇后发觉后，就被贬至永巷为奴了。”武德皇帝回忆。

    “一石三鸟啊！”他笑，“树立皇后之威；警告宠妃；还废了贞贵妃――朕还真没挑错人！”

    “陛下是明君！”刘杏回应。

    武德皇帝坐到她身边，正色言道：“朕告诉你一件事，昨日礼部侍郎上奏，乞朕早立太子，以定人心。”

    “是云贵妃的人吧！刘杏很肯定。

    “是。这会儿谈储君，只对云贵妃的三皇子有利――谁让刘杏一直不见喜呢？”武德皇帝回答。

    “陛下再拖一下吧！等科举之后再定储位可以吗？”刘杏请求。

    “可以。”武德皇帝答应，但又提醒，“不过，还是那句话，朕想立三皇子，这储位，朕不会帮你的。”

    “臣妾明白。”刘杏得很淡。

    完此事，武德皇帝很轻松地与刘杏笑言：“朕记得，贞敬皇后也是出身宁王府，只是她非嫡系，对吧？”

    “是。”刘杏点头，“宁王府鲜少让女子入宫，即使入宫，也大多是旁系。”

    “也是怕树大招风吧！”武德皇帝猜测，“一般来，刘杏应该早已定下婚约才对，怎么例外呢？”

    “臣妾出生时，父王还在与兆闽大军对阵，自然无暇考虑臣妾的婚事，后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就错过了。”刘杏边思索，边回答。

    当宣政厅执事到贞贵妃的景荣宫宣读懿旨时，贞贵妃差点晕倒。――

    “贞贵妃以一品之尊，不思为表，竟违宫法，窥探旨意，本宫念及皇子，不加重罚，降为淑媛，移居明秀殿，以儆效尤。”

    德晋太后对哭诉的侄女只安慰了一句：“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贤睿宫的归属最重要。”

    贤睿宫即太子的居所，在中宫位定后，储位又成焦点，尤其是武德皇帝即位以来，一直未曾立储，理由更加充分，不过，在皇帝一句“先查户银，大考之后再议储位”之下，争执暂时平息。

    三年一次的恩科是大陈寒族学子唯一的晋身之路，武德皇帝也十分重视，尤其是主考的人选，那是一点都不马虎，与往年一样，由谢让担任主考，其余人选由谢让提出，宁王妃给刘杏请安时起此事，没别的，只到谢让的身子。

    “外祖的身子也越发的不好了，听外婆，这夜里也不睡不踏实，真不知那十几外祖能不能吃得消！”

    刘杏不好什么，只是笑着安慰：“不会有事的！谢老是主考，主要是监察、督促，不会怎样的！你安心就是！”

    “今年，齐朗表哥也要参加大考，外祖本想避嫌的，可是监察司什么不在五服之内，不必！”宁王妃想起，当笑话给刘杏听。

    刘杏想起以往的事，不禁奇怪地问：“他早该入仕了，怎么还要参加大考？”

    “齐家姨父三年前过世，齐朗表哥要守孝，所以拖到这会儿，外祖开始劝他不用参加大考，可他，那是姨父的遗愿，外祖只得依了他！”

    “是啊！时候，我们在一起读书，只有他是真的在学，我们这些人，都是打发时间的！”刘杏笑，宁王妃也笑出声，两人起以前的趣事，好不开心！

    晚上，刘杏让嫂子用完晚膳再走，一盘盘皇家美食让人眼花缭乱，宁王妃笑：“臣妾还以为上次立后时的宴席已是绝好，想不到今有开了眼界！”

    “也就是想让你尝尝鲜，不然，本宫也不传这一桌全席！”刘杏笑，招呼她随意用。

    容尚宫在刘杏身边布菜。

    “嫂子，这是新到的海鲜，本宫记得你最喜欢吃了！”刘杏招呼她，自己也正要尝一口，却马上放下筷子，掩住口鼻。

    “这么腥，能吃吗？”刘杏对容尚宫斥责，容尚宫一愣，随即跪下回答：

    “娘娘，御膳房的菜都经过尝验，奴婢们怎敢拿不洁的食物进献？”

    宁王妃奇怪地吃了一口，：“娘娘，这海鲜很正常啊！”

    刘杏皱眉，放下，却马上离席，很不舒服的样子，宁王妃与尚宫们忙跟上去，容尚宫恭敬地问：“娘娘，要不要传太医？”

    “还问什么！快传！”宁王妃扶住刘杏，大声吩咐。

    “是！”

    扶着刘杏坐下，宁王妃才问道：“娘娘是不是有喜了？”

    刘杏一愣，脸登时红了，随后：“等太医诊脉后就知道了！”

    皇后传太医是件大事，所有的妃嫔马上到长和宫问候，连太后也派了人来。

    三名老太医隔着纱帘为刘杏悬丝诊脉，好长时间还得不出结论，宁王妃有写着急了，责问：“只是诊个脉，你们还要多久才能得出结论？”

    为首太医与另两人商量了一下，才跪下回禀：“皇后娘娘是有喜了！臣等恭喜皇后娘娘！”

    一听到这个喜讯，殿内的奴才马上跪下给刘杏道喜，顿时，道喜声由内向外传遍整个长和宫，那边早有人向太后、皇上报告去了。

    江尚宫接到消息，脸色顿时难看，却也只能很无奈地、心翼翼地向德晋太后禀报，德晋太后一愣，正要翻书的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她合上书，吩咐江尚宫去长和宫祝贺。

    江尚宫一走，德晋太后的握成拳，指节有节奏地叩着书桌，低垂的目光让人完全不清楚她的情绪，殿内只有她一人，寂静的环境正适合思考，在宫中那么多年，德晋太后每逢紧要时刻都是一个人独处，直到想出一个妥贴的解决之法。

    她很清楚，本来情况对云贵妃最有利，但现在，皇后有孕，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不过，是否是大逆转就不好了，可是，无论如何，对自己的家族和刚降为淑媛的侄女都无半点助益，而且，还有无穷的阻碍。

    “这一次，哀家决不会将帝位让出的！”德晋太后自言自语道，保养得夷脸上是一种不择段的阴狠。

    当年，先帝独宠长子，德晋太后也是因抚养皇长子之故，才得以立为皇后，为了保住后位，在立储的关键时刻，她听从宁王的“建议”，主动拥立武德皇帝。

    “陛下钟爱皇长子殿下，娘娘若违圣意，臣真要为娘娘担心了，毕竟娘娘的后位可有不少出身和势力都不逊的后宫在觊觎！娘娘若失去皇上的爱护，不知”

    ――当年宁王半是劝，半是威胁的话，德晋太后永远都忘不了。

    于是，她只得上书拥立武德皇帝。

    武德皇帝却没有那么多烦恼，十分开心地到长和宫慰问刘杏。

    皇嗣繁多对皇室总是喜事，尤其武德皇帝即位以来还没有嫡子，朝臣见皇帝高兴，自然也立刻向长和宫敬贺，一时间，宫廷内外一片喜气，至于喜气背后的真心，只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