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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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时间是上午九点。

    地点是花园路,菊花区,铁柱楼,第三层。

    沈母已经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在这期间,她一直瘫坐在卧室的地上,听着公寓外面透过两道防盗门传来的各种声响,吓到半步都不敢挪动。

    恪恪她爸的电话是昨天下午来的,那时她刚从楼下的王奶奶那里拉八卦顺便不温不火地掐架完毕志得意满地回家。

    刚迈进门准备去买瓶酱油,电话就响了。

    电话里孩子她爸的声音抖得厉害,似是颤抖到不能再颤抖,带着浓重的惧意:“快......快关门,谁敲也别开。”

    沈父一直都是家里的天,也是她的仰仗和依靠,只是她从来都不会觉得,终有一日,天也会害怕。

    沈母一拍大腿,心知这下的确是出了大事了,莫不是哪处的杀人犯奔到他们这个地方来寻求刺激了?

    活了大半辈子也只见过杀鸡的沈母这下也慌了,她用脑袋夹着电话奔去将敞开的防盗门关上,却在关门的一瞬间听到了一声几乎要将整个区那么多楼房的房顶都要掀掉的尖叫。

    她关门的动作就这么停止住了,畏头畏脑地伸长了脖子去观望对面人家的动静。

    沈父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声响,他气急败坏地道:“老婆子,你在哪里?快回家把门关起来听懂了没有。”

    沈母狐疑地又看了一眼,对着电话嘀咕道:“完蛋了,难不成还真跑我们区里面来了?”

    着,突地见对面那门被人“唰啦”一下开,而后随着哐啷的重物落地声响,一个哭叫着的女孩“啪嗒啪嗒”地从对门迅速朝她奔了过来。

    沈母被女孩撞了个满怀,整个人被挤进了房间里面,而那女孩刚一进门,就“砰”地一声尖叫着将沈母家的防盗门大力关上。

    而后她转过身来的脸却将仍旧满头雾水的沈母吓了一跳。

    女孩脸上的皮肤似是被浸泡过而后又用工具撕开了一般,鲜血混着褪了皮的翻卷脸肉,从右侧脸颊一直延伸到鼻梁,看起来能活活让人将一年前吃的番茄炒鸡蛋吐出来。

    沈母猛的被她一惊,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我滴天哪,你家里钻了耗子么?”

    而罪魁祸首却似是犹不自知,并且浑然不觉有多痛,她靠在门上,似是确定了外面的那个什么东西无法冲进来后才“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阿姨......哇......我妈妈要吃我......”

    沈母被她这一句话惊得剩下的魂魄也都全丢了,又见她脸上似乎的确像是被人生生地咬去了肉,不免信了八分,她这才想起脑袋夹住的手机,慌忙抓起来:“喂喂,孩子他爸,出大事儿了,林她疯了,瞧瞧都将她程澄咬成什么样了......”

    而电话那头却迟迟未传来回应,沈母提啦着手机,安慰了好一会儿可怜的孩子,将信将疑下也不敢去开门,只踮起了脚尖,凑到了猫眼那儿去看对面的情况。

    对面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仍旧是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什么人在,有风吹来,吹地挂在对面门口的风铃铮铮作响。

    沈母量了好久,也没发现出什么不对劲来。

    她揩揩眼睛,刚想转过身去安慰可怜的程澄,突然就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她睁大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猫眼。

    视线扫到连接两家大门的过道时停住了,那原本雪白的瓷砖地板被模模糊糊的脚印染成了红色......血色的脚印,拖拉着,行了一路,一直到了她家门口,在她视线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了。

    程澄的伤口是不在脚上的,而且是穿了鞋子的,那地上的血色脚印分明是一个光着脚的人踩出来......

    沈母心里“咯噔”一下,嗓子动了动,刚想什么,却突地听到“哐啷”一下的撞门声,她一直贴近着的防盗门的整个门身剧烈震动了一下,伴随着粗重的一声低吼,猫眼里不期而然地出现了一只惨白惨白的眼睛。

    那是一只不带任何感情,只让人觉得充满了饥的怪物眼睛。

    沈母尖叫一声:“哎哟我滴妈娘啊!”着吓得连退了三四步,转身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身体,她慌乱地道,“程……程澄……外面那……是你妈么?”

    没有人回应她,而程澄的哭喊似乎早已在沈母没有察觉的时候停下了。

    沈母惊惧地去望她,却发现那刚刚还哭得惨绝人寰的姑娘,现在也变得更为惨绝人寰了。

    而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眼睛也变成了白色,惨白惨白的,像是久置的尸体腐烂后空留的骨头的颜色。

    程澄转了转浑白的眼珠,咧着嘴,露出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稍长的獠牙惨白一笑。

    沈母一颗心脏都整个地提到了嗓子眼,嘴里被眼前的可怖景象惊到想要发出一声尖叫,却又因干涩的嗓子被悉数又堵了回去。

    脑中还没回应过来,动作就先一步在那程澄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的时候将手中的手提电话一把塞进了她的嘴巴。

    = =

    还算坚硬的手提电话一进程澄嘴里就被卡住,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巴。

    程澄低低地从嗓子里发出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嘴巴被手提电话卡得不能动弹,稍长獠牙更是因为比其他牙齿锋利些许而深入了手提电话中,彻底将手提电话钉在了自己嘴中。

    沈母吓软了的身子这才得了空闲,她拔起腿就往厨房跑,半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直接取了挂在厨房墙壁上的菜刀,双手握紧菜刀,以防御的姿态对准着门外。

    下一秒,程澄就卡着手提电话摇摇晃晃地扶着厨房门步了进来,脚上的血色皮肉和全身的青灰色在厨房微亮的暗黄色灯光里泛出诡异的色彩。

    沈母战战兢兢地捧着刀,口中念念有词,在程澄靠近自己的时候,对准着她之前被咬掉了一半的脸部一把劈了下去。

    长期浸水切菜的刀,即使是切肉都得花很大力气,这下却想要一举剖开一人半个头颅又谈何容易?

    久用而钝的菜刀径直切入了一半,就因沈母的力气供应不足而停住了,程澄因口里的手提电话而一直张着嘴,口里缓缓溢出浑浊腥臭的灰褐色液体,那液体划过半空落在地上,眨眼就腐蚀了覆盖着的地板。

    程澄嘶吼着,利爪划破空气直抓向她,脸部因切入了菜刀而变得越大狰狞,而灰褐色的血液也从裂开的皮肉里面渗出,触到菜刀的时候发出“刺啦”的声响。

    沈母完全没料到会未一举得胜,在利爪袭来的时候慌忙松了手中拽着的菜刀,任由它肉痛地横在怪物脸中,而后抓起筷子架上的锅铲慌不择路地用尖锐的一脚插入了程澄的眼眶和眼珠之间。

    稍一用力,浑白的眼珠就被锅铲挑着,从眼眶里脱落,蹦跳着溅了出去。

    沈母捂着嘴巴惊呼一声,手里锅铲应声而落,正巧砸到了那滚落的眼珠上。

    可怜的丧尸险些被她玩坏,沈母瞪大眼睛又在身后摸索一阵,抄起一个平底锅重重击上程澄脸中横着的菜刀上。

    程澄猝不及防,不光菜刀又多插入了几厘米,身子还被重击砸得后退了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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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入A市时,太阳已经升入了半空,明晃晃的日光刺激得人眼睛生疼。

    而这里的灾难程度明显要比平安市严重上数倍。

    而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公路上杂乱的废弃车辆,和多到数不清的尸体,

    车子不过光开进了两里路就彻底开不下去了,面前的瘫痪交通完完全全把他们的去路挡住了。

    沈恪恪对这里的古怪现象深有感同,她将谢希时抱紧,推开车门,踏上了这个她生于生于斯长于斯,现下却满目疮痍触目血流成河的诡异城市。

    之前也没有听过某个城市先发生病毒的消息,但是为什么几乎同时发生并且距离也不算远的A市同平安市差距会这么大呢?

    似乎,这么一路走过,连个丧尸都不曾看到过,眼睛里充斥的都是马路上堆挤着的或翻或横的各式车子,以及路面上布满着的混着鲜红血迹的汽油。

    就像是刚拍完恐怖片的片场。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活人么?

    而后两个人都在万分沉重的气氛里失了再话的兴趣,周围除了踏过车辆废墟的声音外,唯一清晰可闻的便是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响。

    半秒后,沈恪恪才恍如初醒般,她难以忍受地低喘了一声,而后抱着怀里的谢希时飞奔了起来,擦肩而过的凄凉夏风刺得她脸颊生疼。

    这是整个城市都不复存在化为了死城还是怎么了?

    她爸呢,她妈呢?

    沈恪恪不顾一切的飞跑着,胸膛里的心跳速度竟似是隐隐盖住了耳旁呼呼作响的风声,她脚下的速度快到似乎都不再是自己的了,两侧的风景迅速往后倒退。

    作者有话要:  ╮(╯▽╰)╭觉得写得太烂,所以大修了一下,有点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