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A+A-

    第12 章

    这里就像是个刚经历一场大屠杀用来放置尸体的巨大尸坑。

    堆挤着的尸体,叠放着,或是缺胳膊断腿的,或是没有脑袋的,横七竖八地将区的路道挤得水泄不通。

    沈恪恪捂了捂鼻子,轻手轻脚地踩着众尸体之间的空隙走着,胃里翻腾得厉害。

    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可以是她变为丧尸以来的第一次了,她似乎能感觉得到,这里有什么她无法面对的危险正像一只盘缩在角落里的毒蛇正吐着舌头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谢希时抿着嘴乖乖趴在她身上,一句话也不,就连呼吸都浅了些许。

    沈恪恪背着他,仍旧健步如飞,跨过这些尸体嘴边的时候,她竟隐隐有些发寒,就是下一秒那尸体就会爬起来咬了她腿肚子一口一般。

    索性她家离这里很近了,沈恪恪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抗拒回去。

    她害怕回到家也只能看见父母的尸体,或者是,父母压根就不在家,而是成了这堆尸体中的一个。

    她红着眼圈摇摇头,再也不敢想下去了,抬头间已经看到了自己家租住的那栋公寓楼。

    一楼的总大门是敞大开的,准确来是破碎的,不只是被人敲碎还是被丧尸弄碎的玻璃渣碎了一地,玻璃渣在地上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而剩余的一片还玩好的透明的玻璃上面布满着的是脏兮兮的脚印和血印。

    浓重的死亡气息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裹住了她,困得人透不过气来。

    沈恪恪撑了下有些眩晕的脑袋,举步迈了进去,鞋底踏过玻璃渣的声响在这个毫无生气的地方击起了些许震动。

    她家在三楼,一路楼道直上,踏过的血迹似是都能汇成一条溪了。

    阳光透过楼道口的窗户照射进来,莫名地让人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没有什么丧尸,也没尸体,只有粘稠鲜艳的血迹孤零零地由上往下淌着,顺着长长地血溪再往上,等到终于来到二楼时,一双运动鞋也像是刚从红色油漆里面走了一遭似的。

    二楼左侧一户人家的门口坐躺着一个尸体,也不知是因为转化成丧尸太慢而被咬坏了脑部死透了的人尸,还是被剧烈攻击而大脑死亡的丧尸。

    总之,它的脑子已经空了一大半,里面白色的脑浆混着红色的褐色的液体,从破裂的脑袋中流出来,流了一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心吃多了孩子制造出来的呕吐物,还带着浓浓的恶臭味。

    沈恪恪上楼的时候下意识还看了一眼那尸体后面开着的大门里面,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自昨天起就一直没拉开过窗帘。

    她轻声道:“害怕么?”

    谢希时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既然他都不害怕,她也没必要再害怕了。

    既然不害怕,那就继续走下去。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心里恐惧多深,他们终究是要闷声不吭地走下去的。

    三楼的过道上也有个尸体,她脚上皮肉已经全已怪异地蜕落,腐烂僵硬的身形丝毫也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出这是个女性尸体。

    只是,更诡异的是,她身上没有什么撞击,除了脱落的皮肉外,脑部包括脚上都没能找出一星半点的致命伤。

    沈恪恪看到她的时候险些被惊得从楼梯上掉了下去,因为她是站立在沈恪恪家门口,着保持着砸门的姿势的,但又像是在砸们的时候被人用了“葵花点穴手”般,保持着那个姿势,半分没动。

    沈恪恪家的防盗门被丧尸从外面砸得硬是凹了一大部分进去,也不知道这个丧尸撞着撞着,保持了这个姿势已经多久了,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若不是它诡异地被定住,这个门必定是撑不过半分钟的。

    门会被丧尸砸,里面肯定是有活人的,若是门被砸开了,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个不幸中的万幸,她的心也兴奋地狂跳了数下。

    ——即使她已经没了心跳。

    沈恪恪将那丧尸一把揪起,从家门口扒拉开来,而后长着长长指甲的白腻皮肤的右手拿着钥匙插进了锁洞。

    顿了一下,沈恪恪忐忑地低下头去问谢希时:“我脸上的妆真的没问题吗?看不出来么?”

    谢希时想也不想就答道:“放心吧,正常着呢!”

    最起码肤色是完全没了问题,青灰色的皮肤被些化妆品修修弄弄看起来完全没了半分丧尸模样。

    沈恪恪放下心来,随着“咔擦” 的声响,手掌搭上了门把,轴动着开推开房门,房间里面的情形也就显露出来了。

    沈恪恪她妈向来没有青天白日拉上窗帘的习惯,照她的法就是,好好的房间干嘛非得弄得阴森森的。

    所以一推开门,迎接着他们的就是满室的阳光。

    沈恪恪轻着声音心翼翼试探地问了声:“妈......妈妈?”

    半晌无人回应,她往里面走的脚步就此终止了。

    谢希时看她一眼,脸凝重得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看了一下手表,举步向一个房间跑了过去。

    沈恪恪想也没想就跟着他的脚步追了过去,这才发现谢希时要去的房间正是她家的厨房,而一路慢慢变浓的血腥味似乎也在解释着谢希时为何会第一个冲进这里。

    厨房沿路的墙上被一个个血色的手印布满了,看到手印的第一眼就能让人自动脑补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或丧尸扶着墙缓缓地朝着厨房走去,看高度正像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

    地上被或大或的血滴溅满,已经干了的浓稠血滴在地上轻易拼凑出了一场“雪地梅花多多开”。

    越靠近厨房,恶臭味和血腥味就越发刺激着人的嗅觉。

    谢希时奔跑的身影在到了厨房的时候停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数步,撞到了随着赶来的沈恪恪身上,身子又是一个趔趄。

    沈恪恪没来得及躲开那厨房中的场景也是一个震惊,面上惊骇到无法自抑。

    厨房的正中央躺着一个女孩瘦腐烂的尸体,但那又似乎不能称呼为尸体了。

    因为,那是尸泥。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像是都被分解了,脑袋,四肢,身体都是没有连接在一起的,然后似是又被人又耐心地照着原本的样子拼凑在了一起。

    脖子一下倒还好,顶多是被重物砸烂了,碎了骨头,而脖子以上的头部则完全是肉泥了,甚至连牙齿都是找不到原来位置,零零散散地嵌在肉泥上的,而之所以这么一坨大肉圆子还能被认出是脑袋,则完全是它的位置明的了。

    能下手这么疯狂残忍的人,不是变态杀人狂就是精神失常。

    沈恪恪觉得自己能坚持着看下去,也完全是离精神失常不远了。

    她只能,所幸,这个身形娇的尸体不可能是自己的母亲的。

    正想着,突地就听到一声“哐啷”的重物落地声响,正欲呕吐的一人一尸转过头顺着声源望了过去,看到十几米外处的卧室里面走出一个蹒跚着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污血,衣衫褴缕的,神色还有些异常,眼珠子是正常的黑色,只是里面透露出的都是不正常的神经兮兮。

    她一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沈恪恪,就咧着嘴巴笑的极为开心:“恪恪......恪恪回来啦?”

    沈恪恪动动嘴唇,半晌不敢走上前去,身子却像抖筛糠似的颤抖着。

    妇女嗔怪地看她一眼:“傻愣着干嘛,快去洗手,等你爸爸回来咱们就开饭了。”

    ——她疯了。

    沈恪恪仍旧不敢挪动半步,阵阵揪疼缠绕在已经不属于活人的心脏里面,疼得她呼吸都不敢了。

    “妈……妈……”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捂着嘴巴失声痛哭了出来,绝望又自责。

    沈母一见女儿哭了,神色立马就变了,她紧张兮兮地:“乖宝,别哭了,叫那些怪物听到可就麻烦了,它们可是会吃人的。”

    着,她步伐不稳地撑着墙壁,缓缓移到了沈恪恪面前,疼惜地摸摸她的脸蛋:“我乖宝饿了吧,快擦掉眼泪,我做好了午饭,就等你们了。”

    沈恪恪死命地摇头,难受到不能自已。

    沈母不高兴地瞪她一眼:“扫兴,再哭就罚你洗碗。”

    完她就扶着墙壁缓缓走向了厨房。

    沈恪恪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精神异常,也不敢去拦她,只捂着脸,哭着窝在地板上,看着母亲进了厨房,五分钟后托着一个大大的盘子兴冲冲地又挪了出来。

    盘子里面装的是一堆尸泥,均匀混着白色的脑浆,像是经过搅拌,如同普通人家吃的普通凉拌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