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每一个我和你(2)
自从进入办公室生活,这样下班后和同事或者上司喝一杯,已经成为惯例。
东京的夜景在各类影视作品里总被赋予各种含义,可对于居住在此地长期观看的人,再绚烂的夜色也没有太多感想能够发表。
降谷跟着前面的上司开居酒屋的帘子,坐进喧闹又温馨的深夜食堂。
“今天真的麻烦降谷你了,一定得请你喝一杯。”
上司是调任部门后的新上司,五十多岁从现场做上来的男人,这辈子最高的职位也仅限于此,所以对于即将接替自己位置,此后的仕途想来也一帆风顺的降谷很是热络。
虽然有部分功利心,上司对自己过去身为职业组还是去现场潜伏的经历多有赞叹,在自己调任后给了很多帮助和认可也是事实,因此降谷并不吝啬对上司的善意予以回应。
“这是我分内的事,您到这份上会让我感到惭愧。”
店家上来两大扎泡沫丰富的啤酒,上司爽快的一口气喝下半杯,这才挑起今天真正想的话题。
“降谷今年已经三十五六了吧,不考虑成家的事情?”
前几天见到上司妻子,在她进行试探性问话时,已经对这场对话有心理准备的降谷从容的一笑。
“现在的人结婚都偏晚,我个人来也更想把精力放在事业上。”
这些年来,出于为他算的、长辈认可降谷的人品想将女儿托福给他的,各种情况降谷都能熟练的应对,不管对方从什么方面进攻,都能把话题扯开。
要为什么做到这步都不肯结婚,真的纯粹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整洁条理的家里,独属于一个人空间,想想会被别人入侵,降谷心里就会升起淡淡的不耐。
“会出这种话,证明降谷你还不是个成熟的男人。”
上司喝过酒,脸上浮现红晕,志得意满的摇头。
“男人,还是得有个家,家里有个老婆,念叨着你,记挂着你,有时候觉得很烦,但怎么能没有呢。还有孩子,一堆孩子今天喊着‘爸爸,我要这个’‘爸爸,快帮我看看这个’,这种感觉才是人生。”
降谷想起上司家里那位彪悍的妻子,还有从大到,二十多岁到五六岁的孩子们,真心实意的替他感到头大,敬谢不敏的回话。
“我的话还是算了,可能真的如您所,还达不到能成为您这样成熟男人的境地。”
话音未落,食堂另一边传来惊慌的女声。
“那边的先生——!请快躲开。”
上司年事已高,依旧宝刀未老,眼角闪过寒光,潇洒的一个起身,降谷这才看到他庞大身躯所遮挡住的情形。
一个分量不轻的清酒瓶着转朝他飞过来,正中了降谷先生的脑门。
今天,稍微有点倒霉。
失去意识前的降谷先生由衷的想。
意识重新聚拢,是身体从上到下在接受弹跳攻击的时刻。
“爸爸还不起床!好奇怪。”
“汪汪!”
“爸爸!起床!爸爸!起床!”
从胸口到腿部,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三个肉球当做跳跳床踩在脚底下,因为哈罗曾经这么踩在自己身上过,所以降谷可以描述出这种感受。
“你们三个快下来!爸爸凌两点多才回家,还没睡多久呢!”
降谷怀疑自己在做梦,或是陷入一段奇怪的臆想。
他从床上直起身,孩和狗欢呼着从降谷身上滚落。
“对不起,我刚刚在做饭,没想到这两个鬼自己醒了,摸到你这边来。”
话的女人用皮筋把头发松松的拢在脑后,用一个儿童发卡夹住额边的碎发。
“妈妈,你又偷拿我的发夹!还是我最喜欢的草莓!”
刚才遭到训斥的两人一狗本来乖乖的回到地上,偷眼瞧降谷和女人的对话,穿着粉色连体睡衣的姑娘看到女人头上的发夹,发现新大陆一样跳起来。
“对不起,奈奈,妈妈刚才没注意随便拿的。”女人用手试试床头水壶的水温,才倒了一杯递给降谷。“奈奈这么喜欢的话,再去帮妈妈拿一个发卡,这个就还给奈奈。”
女孩拍拍狗,一人一犬神气的蹬蹬蹬的跑出去。
降谷今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大脑停摆,他不敢去接女人手里的水,谨慎的向后退退。
“谢谢,不过,请问您是?”
会理直气壮的问出这句话是有原因的,不管是自己眼睛所见的身体部分,还是略微体会就能感受到的身体的力量,降谷能百分百确定这是自己的身体。
女人一愣,表情傻住了。
“我是?这是什么新情趣?”
她把水杯放下,明显用力很大力去戳降谷,让他看看还在床边看着父母的男孩。
“我真的服了你,悠还在看着呢。”
她看看卧室的表。
“现在也快九点了,不想睡的话起来做些咖啡和他们两个的果汁牛奶,我听到面包机的提示音响了。”
女人很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径直出了门,只留下降谷一个人跟男孩大眼对眼。
“爸爸,感觉很奇怪。”
名叫悠的男孩继承了女人白皙的肤色,可茶金色的头发,雾蓝色的眼睛,整个脸型活脱脱就是时候的自己,降谷实在无法欺骗自己跟他没关系。
“嗯?哪里奇怪?”
总之先换上衣服,降谷自信能套出一个孩的话,接下来利用信息可以让其他人看不出端倪,然后尽快调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悠看着降谷从衣柜里挑衣服,慢吞吞的。
“爸爸今天轮休日,可不可以送我去上学。”
降谷穿上衬衫,不置可否。
“这个你现在问妈妈好吗?爸爸马上就出去。”
真的用‘爸爸’来自称了,时年三十五岁未婚的降谷先生有些牙酸。
男孩出去后,他掩上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开始检查室内的东西。
最后翻出了很明显是一家四口的户籍证明,白纸黑字写着‘降谷零’‘降谷花梨’‘降谷奈奈’‘降谷悠’,且不看到这些东西第一时间降谷受到的冲击,这下总算知道女人的名字了。
这家主人的习惯很好,把重要的文件都放在一起,跟户籍资料在一起的还有孩子的幼稚园入园证明,降谷找到在床尾充电的手机,还好是指纹解锁,顺利的查到幼稚园的地址。
这才从屋内走出来,名叫花梨的女人已经做好了早饭,和两个孩子一起坐在餐桌旁。
“妈妈。”悠看见降谷,才想起刚才的问题。“今天可不可以让爸爸送我们两个上学。”
奈奈一听这个问题,也把脑袋从盛果汁的杯子上抬起。
“想让爸爸送!爸爸都一个月没有送我们上学了,我们班的美美,爸爸这个月送她上学了十几天呢!”
花梨(虽然有点抱歉,但降谷只能在心里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把咬下一角的三明治放下,考虑了几秒,两个孩子都紧张的屏息看他。
“爸爸轮休,也已经被你们两个坏蛋闹起床了,可以。”
在悠和奈奈欢呼前,花梨一拍桌子,又补充。
“但是下次再也不能因为这个闹的爸爸睡不好觉,不然妈妈给爸爸灌安眠药也会让他继续睡。”
灌安眠药.....降谷零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花梨享受孩子们爱戴的欢呼时,降谷默默回到卧室配套的洗漱间,想了片刻,还是找出一个新刷头换上完成洗漱。
这次走出去,三个人都没了踪影,降谷猜测是花梨给孩子们回房间换上幼稚园制服,刚才一直没看清真容的大狗趴在阳光底下吃早饭,看到他友好的‘汪’了声招呼。
降谷努力分辨着熟悉的原因,如果把这只狗的头上女式的皮筋去掉,再把头部的毛发剪成身体部分一样的长度。
“哈罗?”
大狗虽然奇怪男主人怎么突然呼唤自己,还是放下食物跑过来。
真的是哈罗,降谷在这一刻,才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什么整蛊游戏,考虑自己跑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身上这种荒谬的现实。
手机上有日历,所处的年份时间,就是自己跟上司喝酒的那一天。
联系人,备忘录,还有只有自己能知道的储存信息的一些网络位置,降谷大致确认了这位降谷的工作情况也和自己差不多。
“零,悠和奈奈穿好制服了。”
花梨拿着两个帽子,带着两个孩子从楼上走下来。
原来两个孩子的房间在二楼,降谷心想。
“爸爸给我扎头发。”
奈奈跑过来扑在哈罗身上,哈罗摆出让女孩更舒服的姿势跟她玩耍。
降谷接过奈奈花里胡哨的头绳,努力回忆自己掌握的技术里有没有适合幼儿园女孩的发型。
“就梳前几天我给零你看的那款,当时零就已经会了,我也要梳。”
花梨抱起儿子放在零所坐的沙发上,跑回卧室也拿出一个皮筋,顺带还有几把看上去功效就不一的梳子。
降谷冷静的看着一大一两位女性对他期待的注视,缓缓放下花梨塞进他怀里的东西。
“对不起,花梨,我好像忘了些东西,脑子很混乱。”
他虚弱的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今天早上起来头就很痛,当时连你的名字都忘了,刚才又突然想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还忘记多少东西。”
花梨震惊的和他对视,完后也虚弱的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零,你是认真的吗?家里房贷的事情你也忘记了吗?欠款上亿元的事呢?现在我们是能失忆的状态吗你清醒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个世界的降谷零(假设自己是真的跑到另一个降谷零身体里)跟自己的区别好像只有多了老婆和两个孩子。
“我不知道,不过别担心,这些都很好解决。”
降谷心里不解又惋惜这位降谷零的不争气,想着要不要赶快写几段程序卖出去,先安慰这位面露愁容的女人。
“你们爸爸真的什么都忘了。”
接受到安慰的花梨褪去愁容抬头,惊叹的对儿子女儿。
悠正经的点点头。
“我刚才就觉得爸爸很奇怪。”
意思是没什么贷款或者欠债了,降谷收回心里对这位降谷的riss,开始同情他有这么一位老婆。
“那我们要一起给爸爸治病,今天是不是就不上课了。”
两个孩子期待的看向花梨,花梨沉思片刻。
“妈妈带爸爸去看医生就好,也不能让这样的爸爸送你们去上学,妈妈先去请假,然后我们两个一起送你们上学,直接带爸爸去看医生。”
悠和奈奈本来听还要上课有点沮丧,听到花梨两个人一起送他们上学,马上把沮丧抛在脑后。
降谷就这样坐在一边看花梨给奈奈绑上辫子,又随意给自己梳梳头发就准备出门。
这个家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降谷带着两个孩子走在花梨后面,车库里有自己熟悉的rx7,另一辆应该就是花梨的车。
“爸爸,你的头很痛吗?”
他带着奈奈和悠坐在后座,女孩凑上来抱住他问。
降谷本身对孩子这种奇妙的物种没有恶意,只是不能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有孩子。
“我没事,奈奈不要担心。”
他柔声安慰这个看起来只有一点点的女孩,坐在另一边的悠也悄悄扯住他的衣角。
降谷把两个孩子一起抱进怀里,轻轻拍他们的后背,从后视镜里注意到,花梨看着他们微微而笑。
据是相熟的朋友,所以不必挂号,直接约到检查。
降谷零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情况,面对毫无异常的检查结果并不惊讶。
“单纯从身体角度来讲,你的丈夫可是看不出一点问题。”
据是花梨学长的,名为忍足的医生推推眼镜。
“但是脑部的玄妙,目前能探知的情况都很少,这种情况考虑是心因性的,也不能乱开药,降谷本身也懂这方面的知识,你自己来看的话,想不想吃些药?”
对自己有这种程度的了解,看来这位忍足医生的确跟这里的降谷零相熟。
降谷婉拒了花梨对于开药的要求,毕竟出问题的的确不是身体方面。
出医院时,花梨生气了,故意走在他前面在车库里脚步跺的很重。
看着她因为赌气摇晃的发尾,降谷突然觉得,也不是很同情这个世界的降谷零了。
有电话在花梨的手机上,她停下脚步去接。
“我没事,是零出了点事情,别比赛的事情了,我忙完这几天去请长期假。”
电话那头可能在追问,花梨叹着气看了无辜的看着她的降谷一眼。
“自己忘了很多东西,检查也没事,还不肯吃药,起来进藤后援会是不是有人在东京医学会?我回头问问他能不能搭条线。”
挂上电话,花梨风风火火的想降谷的手。
“刚才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我联系上另一位心理老师,不堵车的话现在赶过去刚刚好。”
降谷反射性的躲开,看到花梨愣住的表情又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颇为艰难的开口,身为丈夫躲避妻子的牵手,不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但降谷出于对这个世界降谷的尊重,也不能跟他的妻子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花梨收回手,继续向车的方向走去。
“你生病了,所以原谅你。”
到车上,降谷听着花梨又电话给自己母亲,拜托她下午派人接孩子去她哪里,原因被花梨含糊过去。
大名鼎鼎的心理医生也没能从谈话中给出什么建议。
“降谷先生还是没对我敞开心扉,在心理治疗中,相信自己的医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你能做到再来约谈吧。”
从诊疗室出来,天色已经黑了,降谷坐上车提醒花梨。
“中午在忍足医生那边吃的也不多,你还是吃点东西在回家比较好。”
花梨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瞥了降谷一眼。
“谁跟你我们回家?”
降谷疑惑的皱眉,不太懂她的意思。
“我在你跟医生谈话时拿到两张别人转的机票,回家拿了护照,我们去机场,东京脑科权威的医院排号太满,我查到美国明尼苏达州有个私立脑科权威的医院,高价就能插队检查治疗。”
出于工作方面的考虑,自己也不是能随便出国的状况,降谷当即想要回绝。
“我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没必要跑.......”
花梨猛地急刹车,断降谷后面拒绝的话,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以便能转身看着降谷。
“身体不是已经变成这样,还要我相信你没事吗?是不是一直都在这样勉强自己。”
看着这个世界降谷的妻子眼泪眼朦胧的脸,降谷突然有些羡慕他。
明明想出声安慰她,无可抵挡的困意突然席卷而来,彻底陷入黑暗前,降谷看着自己的手伸向前座的女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降谷,降谷。’
‘先生,你还好吗。’
朦朦胧胧的呼唤来自天边,降谷从失重感中惊醒。
“终于醒了,我就我们降谷的身体素质,用不着叫救护车!”
上司很明显带着醉意,看到降谷醒了就开始哈哈大笑。
带着贝雷帽的女人见他醒后就对他保持深鞠躬的姿势。
“真的很抱歉,刚才跟朋友没有注意身边的状况,撞到了服务员姐,害的您被砸到。”
外套应该是因为撒上酒水被脱掉,头发上盖着毛巾还有淡淡的清酒味道,一向喜洁的降谷不太能接受自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外面。
“别放在心上。”安慰下这个诚恳的女人,降谷算现在就跟上司告别回家。“你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女人心翼翼的抬脸,很声的问他。
“真的没事吗?我带你去做检查好不好。”
看到这位女性容颜时,刚才荒谬的梦跟现实重叠了。
“好像.....有事。”不理会女人因为他飞快改变的辞呆住,降谷拿下头上的毛巾。“今天太晚了,要不然先留个电话,我明天联络你?”
女人会意的点点头。
“我去拿纸写好给您。”
看着她飞快跑开的背影,降谷定定神,对再次沉浸在啤酒魅力里的上司缓缓的。
“果然,我也是时候成长为像您一样成熟的男人了。”
“啊?什么?”上司迷迷糊糊的应声。“成熟好,男人就该成家立业。”
望着按着贝雷帽拿着纸片跑过来的女人,降谷发现上司刚才还让他只想应付的话,现在格外顺耳。
“这是我的号码,先生随时可以来找我。”
降谷接过纸条,站起来垂眼看这个脸蛋红扑扑的女人。
“好的,请问,我该怎么备注你呢?”
女人抚平因为运动起伏的呼吸,这才不好意思的回答他。
“我叫久保,久保花梨。”
作者有话要: 我啊,宝贝们,昨天没有人夸我6千也就算了,居然还点菜,为了你们的番外阅读体验我还不好拆开,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本来要趁番外时间码下篇文的存稿,结果现在每天写的比正文字数还多,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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