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赵鹤唳也去上早朝了,还没回来,轿辇在府门口等了半刻时辰后,赵池馥下了车,“大娘子应该诵完早经了,咱们先去玉竹院。”她道。
“是。”
红棠应了声,便扶着她往里走。
林氏正在院子里走两圈消遣消遣,见到赵池馥从外面走进来,还怔了下,等人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我当是看花眼了,心里头还犯嘀咕四丫头怎会突然回来,没想到还真是你回来了。”
她笑着拉过她的,与她一同入亭子坐下。
夏日里正午的日光强烈,坐在亭子里,俩人都能感受到外面传来的热意。张嬷嬷下去准备了酸梅汤,给俩人解渴用的。
“我过来找哥哥有点事,见他去上了早朝还没回来,便过来找大娘子您话,陪您解解闷儿。”
赵池馥笑笑。
“是出了什么事要过来找你哥哥?”
潜府里什么都不缺,吃穿用度这些不用赵池馥愁,林氏想不到她来找赵鹤唳所谓何事。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殿下他,他近日来被皇后娘娘打压得极重,如今皇后娘娘是连同昭王殿下来一起打压他,若是他长此以往被这么打压下去,只怕日后这朝堂上便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赵池馥担忧地道,眼神里也带着沮丧。
“是不是他之前揽下的差事太多,惹皇后娘娘眼红了?可我想不通,惹昭王殿下眼红得过去,皇后娘娘为何也要插一脚进来?”薄云烨多年前被魏良娣下药,人变得痴傻是上京官宅里人尽皆知的事,当年高桓帝也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奈何燕皇后为了让魏良娣受到惩罚,她特意集其胞弟之力,将这件事闹得浩浩荡荡的。如今薄云烨虽在宫中好好待着,但魏良娣被打入冷宫后,谁也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我也不知皇后娘娘是何意,大概是觉得让魏良娣娘娘一个人被打入冷宫还不够,还想要把殿下置于死地吧。”
赵池馥不敢将薄云烨没变痴傻的事告诉林氏,一是不想她知道太多,二是也怕被有心人听去,到时候泄露出去连累了她。
“这么来,便合理了。唉,想不到真是天意弄人,更是想不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还是皇后娘娘心头上的一根刺,她始终都没拔去。”听赵池馥这么,林氏便觉得挺意外的,都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胸宽阔,可从燕皇后身上,林氏却一点那些该有的品德都没看出来。
“就连公孙侯爷那边都帮不上忙了,所以我才斗胆来找哥哥,看他能不能帮忙,拉殿下一把。”
赵池馥将自己来太史府的目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林氏,免得怕到时候俩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你该来,早就该来找他帮帮忙了,以他的身份,还是能在皇上跟前上几句话的,就怕得罪了昭王殿下,到时候他找你二姐姐的的茬。”两边都是自己的妹夫,他帮了哪边好似都不占理。
“您的这个,我也想到了,可为了殿下,我便只能这么做了,到时候二姐姐要真是因为我受了连累,我会想法子去救她。”
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条线被分成了几段,放到了几个地方,可用力一扯,便又缠在了一起,谁想脱离谁都脱离不了。
“你能想到这份上,便也不错了。”
林氏知她考虑问题一向比赵长欢赵意宁两个丫头考虑的要周全,也放心她这么去做。
张嬷嬷将酸梅汤呈上来,见她们俩人都耷拉着一张脸,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忙开口乐呵呵地道:“来,你们喝碗酸梅汤解解渴,便什么烦心事都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林氏瞧她这副样子,举指摇摇头道:“你啊。”
张嬷嬷嘿嘿笑两声,便退到了一旁。
赵池馥笑了笑,应承道:“张嬷嬷的对,喝了这碗酸梅汤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哎,四姐对了。”
张嬷嬷站在后边,又搭了她一句腔。
林氏笑着喝下酸梅汤,心头上确实是舒适不少。
赵池馥在玉竹院里待到午后,赵鹤唳还未回来,她等得人都要打瞌睡了。林氏原本是陪着她一道等的,见她这副困意绵延的样子,忙开口道:“四丫头,要不你回春华苑里去歇一歇吧,等睡一觉起来,兴许他就回来了。”
她想了想,便也只有这样了。她站起身朝林氏颔首,便出了她的院子。
回到春华苑里,她的床榻每日都有人过来打扫,倒是也不用再收拾什么,赵池馥一趟上去,便能睡着了。她昨夜想着薄云暮的事,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才入睡得极快。
红棠在外面守着,时不时就跑去弘义楼那里看看,看赵鹤唳回来了没。
赵池馥不知道她这一觉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只发现床榻边上多了一个人,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顷刻间叫出声来,“哥哥。”她急忙坐起身子,自己头上的发簪被他给取了下来,在里拿着。
“醒了?”
他转过头来,整个人温柔地看着她。
她的睡眼还有点惺忪,声音也带着刚睡醒来的呓语声,“这个,给我吧”她指了指他上拿的发簪。
“哦,这个是我看你睡得不安稳,才拿下来的。”他伸过去,并解释道。
“嗯。”
赵池馥稍稍点头,拿过来后朝头上一绾,她乌黑顺滑的青丝便被她簪成了一个头簪。
“这样也好看。”
赵鹤唳盯着她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勾起眉眼。没想到她嫁了人,许多事情自己都会做了。
赵池馥勾勾唇角,不知该些什么,片刻后她想起来便问他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我见你睡得正熟,便不忍心把你叫醒,想让你再多睡一会。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看她这副疲惫的样子,赵鹤唳便知道她昨夜一定是没能好好睡。
“嗯,殿下他近来在朝堂上被燕皇后打压得厉害,我担心他,所以没睡好。我今日来找你,也是因为他的事来的。”看得出来,一到这件事,她的眼里是带着急切的。
“他还把朝堂上的事给你听?”很明显,赵鹤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按理来,这些都是薄云暮一个人的事,她一个女子能帮得上什么忙,又能出得了什么主意。
“你也别这么他,是我自己要问他的,他昨夜是醉酒回去的,我担心他,所以就问了一些。”
赵池馥将这事都揽到自己身上,薄云暮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她不想还要给他这些莫须有的压力。
“你就这么心疼他?”
赵鹤唳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又没少块肉,至于这么宝贝地捧着嘛。
赵池馥抿抿唇,不敢讲了,感觉自己越讲他的脸色越黑,自己是来找他帮忙的,别到时候忙都没帮上,他再将自己赶了出去。
“也对,你与他都当了大半年的夫妻了,是该心疼他。”赵鹤唳冷嗤,转过身去,自己在一旁生闷气。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赵池馥才稍稍抬起眼看他,见他耷拉着一张脸,她转了转眼珠子,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哥,我饿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睡了很长时间,不然这肚子怎么会这么快就饿了。
“饿了就回你的潜府吃饭,这儿已经不是你日日都能来讨饭吃的地儿了。”赵鹤唳收回自己的衣袖,看得出来他还是带着闷气的。
“你还真生气了啊?”
她索性坐得离他近一些,低下头去瞧清楚他的脸色。
这副失落的样子,既像是在生闷气,又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她笑了笑,“你这样跟你平时的做派真不一样。”
赵鹤唳撇过头,看她,“怎么不一样?”
“平日里你要么是清冷的,要么是温润的,唯独就没有像现在这般生闷气过,跟个孩子和谁赌气似的。”
她伸戳一下他的面庞,笑得开怀。
“你这个样子才像个孩子!”
赵鹤唳厉声驳斥她。
赵池馥没把他的斥骂声听进去,仍旧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片刻后她才止了笑,认真道:“好了,我是真的饿了,好哥哥,赶紧去叫人给我备膳食吧,再这样饿着肚子,我该变瘦了。”
赵鹤唳用力点一下她额头,“变瘦了才好。”
完,他倒是听话的起身,出去吩咐人去后厨准备膳食去了。
赵池馥从床榻上下来,三两下自己穿了鞋,蹦出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变黑了,她怔了一下,原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么?难怪她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可好不容易来一趟,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了,于是,便安安静静坐到圆桌边上,安心等丫鬟们把晚膳端上来,怎么着都得陪赵鹤唳吃顿饭,这话才好再开口。
俩人都坐在桌边等着,有一腔没一腔地搭话,终于等到晚膳端上来,赵池馥便迫不及待动筷,看来是真饿得不行了。
赵鹤唳往她碗里夹点菜,“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先吃几口再。”赵池馥回答得含糊不清的,嘴里塞满了菜。
赵鹤唳摇摇头,他自己没动筷,就看着她。
“你吃啊。”
察觉到对面投来的温热目光,赵池馥抬起头来,正对上他一双眼。
“我好久没这么看着你用晚膳了,上一次还是你未出嫁之前。”赵鹤唳声音里透着黯淡,眸光一刻都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唉,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赵池馥摆摆,煞有介事地道。
“于你来是过去了,但于我来,那是念想,我不曾忘过,更不会忘。”他得真诚袒露,让赵池馥往嘴里添菜的动作霎时间变慢下来。
“好了,咱们不聊以前的事,就哥哥你,最近除了忙于政事,可有找到什么消遣时日的好玩乐。”
一提到以前的事,赵池馥就觉得尴尬,她可不敢再多了,免得这人又出些不着三不着四的话来。
“有啊,在我的院子里钓鱼,之前给你养下的那些鱼,如今都养膘了,再不钓上来,等再晚些时候就不好吃了。”
赵鹤唳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赵池馥听了愣了愣,尔后才收起尴尬的神色道:“呃对对对,早就该钓了,再留久一些就不好熬汤了。”
赵鹤唳的滞了滞,眼尾勾出一抹笑来,她还记得,自己最喜欢吃的是清浓的鱼汤。
陪着他用完晚膳,赵池馥正要开口话,就见他站起了身,“你早点睡,今晚就不要回潜府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他完,也不等赵池馥开口,便撩起衣袍跨出门槛。
赵池馥也站起身来追上去,追到门口她张了张嘴,他却已经走出了老远,她的脸顷刻间拉下来,这都什么事啊。
她在这等了这么久,就等了个寂寞?
红棠看看她,再看看赵鹤唳离去的背影,宽慰她道:“要不姐就听大公子的,今夜先在这里歇下吧,明日您再跟大公子。”
赵池馥叹了声气,看此刻这个形势,也只能先这样了,她吩咐红棠道:“派个人回去给许嬷嬷传话,就我今夜在太史府歇一晚,若是殿下问起来,便让她同殿下一声。”
“嗯。”
红棠急忙点点头。
今夜谈不了,便只能等明日了,赵池馥收回忐忑的心,回了内屋。只是她白日里睡了太多,这会儿躺下还有点睡不着,干脆又爬起来,拿出案桌上的几本书出来翻翻。以前她不能出府之前,最爱在屋子里捧着几本戏文看,里面的故事总能让她为之动容。
看完一本时,她再往下翻翻,都是以前看过的了,便觉得没了什么新意,等把戏文再收起来时,她的摸到案桌底下还有一层夹层,是她以前常拿来装从赵鹤唳那里偷偷拿来的东西的,以前她总想恶搞他,便觉得捡了他的东西过来,没准是什么重要的,被他发现了想过来拿只能求着自己要,那时候的想法便是那般的幼稚。
她打开夹层,盯着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件都没过来找自己拿过,赵池馥无奈地笑了笑。
等将东西一点点拿开时,她看到了一张折叠着的宣纸,心下好奇,便打开来看,等完全摊开时,她整个人惊愕在案桌前。
纸上画着的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那双眼睛与薄云暮的十分相似,难怪她第一回见到薄云暮时,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如今想想,便是从赵鹤唳画的这幅画上面看到的。而且,画上男子戴的银色面具她也见过,是薄云暮从赵鹤唳那里拿回去的,是赵鹤唳送给自己的,她嫌那面具是男子戴的,便让人拿去扔了。
这一切,像是巧合,又不像是巧合。
她的心口起伏得厉害,坐在椅子上不能平复心情,她急忙站起身来。
这画既然是赵鹤唳画的,那这其中的圈圈绕绕,想必只有他才清楚了,赵池馥如此想着,紧忙将画收起来,放入绣兜里。想不到这画就这么给她搁置着,若非是这次她无意中再翻出来,恐怕她这辈子都不知晓这画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红棠走进来,见她还没睡,急忙回话道:“姐,张嬷嬷那边已经知晓您今夜要在太史府歇下了。”
“嗯。”
赵池馥点点头。
红棠见她用抵着案桌边,人一动不动站着,好奇着朝她走过去,“姐,您怎么这么站着?”等见到她额角上流下来的汗珠,她惊叫出声来,“您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发烧了?”
她伸覆上她的面额,好在不是。
“我没事,你去备些热水来给我洗洗脸就好。”她镇定地道。
听到她的声音没事,红棠便也放心了,急忙应道:“奴婢这就去。”
等她人走了,赵池馥才缓过神来,在椅子上坐下。
这件事不能直接问赵鹤唳,当初无论她如何质问他,他都不肯出他不让自己嫁给薄云暮的原因,如今她发现这个秘密,问他他更是不会,得找个好的时才行。
没多久,红棠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紧忙给赵池馥擦脸,替她宽了衣后她一步都没敢离开,就这么守着她。
赵池馥以为她第二日会跟赵鹤唳得上话,可没想到他一样是早出晚归,等她待不住过去找他时,迟衍只了他在忙公务,不方便叨扰,她只好又回到春华苑里。
“姐,咱们今日还回去么?”
又是等到暮色暗了下来,红棠见她一直没动静,便问了她一嘴。
“不回,我就不信明日他还能躲着我。”赵池馥咬咬牙,决定再在太史府上留宿一夜,明日一早她就到弘义楼里去守着,她倒要看看是她快,还是赵鹤唳快。
可出乎她意料的时,第三日她居然睡到了大中午,等她醒来时,日头都已经升到正空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赵池馥掀开被子下榻,质问进来伺候自己的红棠。
“奴婢叫了的,可您睡得太沉了,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红棠委屈地朝她解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