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金岁月 23

A+A-

    我心底蓦然生出一种悲哀之感。

    姚一炎的辐射力还真是庞大,虽不像齐晓枫的那样夸张,他的死能在俞宁心中得到永生,但至少今时今日,他尚且活在他心里,致使俞宁还能把这份歉意转加到姚一弦身上。

    “俞宁,你能回避一下么?我要和姚所沟通一下案情细节。”我发。

    俞宁愣了下,见我坚持便:“行,我到走廊里等你们。孟孟,一弦他心脏不太好,你要是看他情况不好,就别和他多谈工作了,改天我送他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我突然怀疑俞宁当年是不是以蠢俘获了我的青睐,就眼下这情况,要不是姚一弦还等着看好戏,我真能一嘴巴给丫抽厥过去。

    “行,我会留意,你去外头等着。”我控制着情绪。

    俞宁一出去,我就开门见山问姚一弦:“姚所,那孩子失踪前是不是涂花了您的油画?”

    “手真他妈欠!”

    姚一弦咒骂了一句,瞬间又一点毛病都没有了。他站起来,抬起我的手腕:“你这款腕表全球只发了100只,孟然,有时候连我真挺羡慕你,摊上俞宁这样的人,这三年,他在你身上花的钱,光凭你自己,没个十几年根本攒不下来吧。”

    “姚所,咱们还是谈谈工作吧。”我脱下手表,放进口袋。

    “呵呵,你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姚一弦的笑声令我不寒而栗,语落同时,他凑近我,飞快抽走了我腰带上的录音笔,当着我的面,按下了清空键。

    “靠!那里面还录着几桩案子的口供呢!”

    我要去夺,姚一弦已把录音笔抛了回来:“你那点伎俩就别在我面前使了。哎,好好问你,等到你和俞宁分手,他过去送的那些东西,你不会带走吧?尽管以俞宁的为人,必定不会向你讨回,但我还真不介意接管这些奢侈品。以你俩的关系也不受法律保护,是吧?我也好奇你俩算啥关系呢?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嫖’才挨得上。

    “因为只有嫖才会以物质去兑换性爱。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回事?你既然喜欢当警察,还不如勾引齐锐去呢,以齐家在政法界的地位,你陪他睡个几年,混进市局应该没多大问题,又何必在俞宁身上浪费时间呢?他算是很有嫖品了,你就识相点,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认真听完他的每一个字,冷冷反问:“当初在英国,他也嫖了你哥么?”

    “么”字的发音还在嘴里没出,姚一弦就挥来了一巴掌。

    好在我反应快,一把握住他的手:“凭您这身手我还慢了点。咱们有事事,那孩子涂花了您的画,确实缺乏教养,但把他藏起来,就是您的不是了。”

    姚一弦突然笑了:“行吧,算我卖你个人情。那孩就在弱电井里呢,我就电了他一下,现在多半没醒,你去把人拖出来结案吧。”

    “我操,你知不知道这会死人啊?”

    尽管早有了猜测,但我真没想到姚一弦能这么狠,我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奔门外去了。

    俞宁在走廊上看我飞快奔出,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头也没回,跑去开弱电井的门。果然,门一开,一个昏迷的孩就从里面跌了出来,我把手放到他的颈部大动脉上……还好,有呼吸!

    我赶紧把人搁地下放平了,做心肺复苏。那孩抽搐了两下,头一斜,嘴里涌出呕吐物,我怕给堵着气管,立刻去掰他的嘴。

    俞宁拨了120,他见我俯身凑近那满是污物的嘴,忍不住心疼:“孟孟,要不还是等医生来吧。”

    我没理他,口对口给孩做人工呼吸。

    姚一弦也出来了,对我:“你歇会儿吧,要不换我来?”

    我心: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等这孩回过神来,有你好受的!

    救护车赶到前,孩已渐渐恢复了意识,我问他:“告诉叔叔,谁把你拖进屋关起来的?”

    熊孩子哇哇哭闹,正经话却一句不。我撩开他的衣服,发现后腰有块灼伤,应该是从背后被电击枪晕的,这么一来,他可能连姚一弦的正脸都没看着。

    孩爸妈在楼底下看到了救护车,心急如焚地上了楼。我告诉他们,孩子是被人电了,再被拖进弱电井的。他们给吓得不轻,跟我一起问了半天,那熊孩子却什么也答不上来。

    夫妻俩心疼儿子,跟着救护车先奔了医院。姚一弦同样一副关切的神情,只是等人一走,冷不防地一扬唇角,不出的阴鸷狠毒。

    俞宁有些担忧,问姚一弦:“这区的治安是不是太乱了,要不要再换个地方?”

    “没事,我一警察还能怕么?”姚一弦冲他微笑,又对我:“孟,这事你得好好查查。电击枪是明令管制的,要给流到不法份子手里,那可隐患不啊。”

    “您的没错。”我接话道,“按正规渠道根本买不到电击枪,除非是警用的。”

    俞宁听出我话里有话,咳嗽了一声,给我使了个别惹事的眼神。

    我懒得看他,接着冲姚一弦:“现场情况并不复杂,就这一层的电梯监控显示除了受害儿童家属和水管工人,只有俞宁和您上过楼。现在物证电击枪没找到,按照办案流程,我需要搜一下您和俞宁的身,希望两位配合。”

    俞宁发现他的眼神提示没起效,改成口头提醒:“这怎么可能是我和一弦呢,他今天才搬过来……”

    “正常程序,配合下就好,我走在路上还老被同行查身份证呢。”我先搜了一遍俞宁的身,走个过场:“得了,没你事儿了,一边待着去。”

    正要去搜姚一弦,我又给俞宁拉了过去,他背朝姚一弦对我声:“孟孟,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别的不,有你这么低情商的么?姚一弦可是你上司,你是警察,他也是,怀疑谁你也不该怀疑到他头上,他没事电个孩干嘛,好玩呐?”

    我反问:“那幅油画被那孩涂花了,你俩都挺不高兴是吧?”

    这话显然让俞宁心虚了,我借机走到姚一弦面前:“姚所,得罪了。”

    姚一弦冲我一笑,很自然地张开双臂。他这一配合,我就知道多半没戏,物证估计早给转侈了。果不其然,上下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不好意思,姚所,我能进你家再搜查一下么?”

    姚一弦还没答,俞宁却站了出来:“我看这事也没那么复杂,那孩皮得很,不定是自己跑去弱电井里出不来了……”

    “你皮起来拿电击枪戳自己玩呢?”我呛了他一句,“一梯两户的房型,进出就这么几个人,依法搜查履于正常程序。”

    “你俩别吵了。”姚一弦大度地表示,“孟然分析的没错,按眼下的情况来看,我确实有嫌疑,我特别欣赏他这种严谨的办案逻辑。不过相对应的,流程细节也该规范下,搜查民居需要出示搜查证。这样吧,孟,我这就给所里个电话,授权他们盖个章送来。”

    姚一弦这话明面上听着公允,暗地里全为诛心。我顺着他的话:“行啊,那麻烦姚所了。”

    结果,俞宁那傻逼又来抱不平:“孟孟,别闹了。这事不可能是一弦做的,他一警察干嘛要和个孩过不去?”

    我耐着性子回他:“我在工作,你别废话。”

    俞宁又一次把我拉到边上,劝道:“你这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是不是上回那篇消防文章的事,你心里还不痛快?我当初跟你怎么来着,我告诉过你,这是我同学的亲弟弟,他哥在英国帮了我那么多,现在他做了你上司,你不配合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找他麻烦?”

    我抬眼看他:“闭嘴,他哥的账我回去再跟你算!”

    这话让俞宁有点懵,总算没再拦着我。

    姚一弦也算干脆,一通电话又叫了两个同事,带着盖了章的搜查证过来。大伙一通翻找,还是什么也没找到。这下,他的腰杆子更硬了,问我:“怎么样,孟,要不要再给你配几个人,把这栋楼都搜了?”

    我站着没话,寻思这贱人到底把那凶器藏去了哪里?

    俞宁过来替我圆场:“一弦,你别怪孟然,这中间有点误会。他做事一向耿直,不懂变通,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姚一弦淡道:“这哪是怪他?南西有这样敬业的民警,我这当所长的欣慰还来不及呢。不过,这案子大不大,不,我看还是移交分局刑队吧,那里的领导我都挺熟,由他们来侦破,也能更有效率。”着,他一通电话去了刑队,一顿吩咐就把包袱给甩了。

    我心知分局刑队已被姚一弦渗透,一旦由那帮乌合之众接手,这案子铁定不了了之。

    可怎么办呢?物证又被他藏去哪儿了呢?

    姚一弦发了所里来的两个同事,让他们把我的警车也开走,对我:“孟然不是想去练枪么,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掂记着案子,心有不甘:“谢谢姚所,今晚就不去了,我还想在这楼里转转。”

    俞宁继续斡旋:“一弦啊,今天折腾了这么多事,你早点休息吧。孟然上了一天班也累了,要不我们先走了?”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欺负我在黄江就一个人还是怎么的?”姚一弦状似调侃,实则卖惨:“让孟然跟我去练个枪,又不是不回去了,有那么舍不得么?”

    他这话夹枪带棒的,听得人怎么都不舒服,却成功把俞宁策反了,他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行吧,那孟孟你就去吧。”

    容不得我回绝,姚一弦揽着我就往门外走,勾肩搭背搞得跟哥们似的。我正要拒绝,他突然对我耳语一句:“你不想知道那把电击枪在哪儿么?”

    我足足看了他几秒,随后:“我平时碰枪碰得少,还请您多多指导了。”

    临走前,俞宁又叮嘱我要注意姚一弦的身体状况。我连敷衍的话都懒得答一句,了辆车就走,一路上姚一弦心情特好,不时哼上两句歌,哼得我一阵心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