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灵魂有裂缝的女人——都市男人的精致乡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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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她有一条长长的烟火引信,梦想着自己终究会绽放成烟火,那烟火的颜色和形状还没来得及想象,引信就断了。梦里光是看到雪地里长长的一条线,就足够她醒来失神很久。

    目光都被旁边的玻璃柜吸了过去——一米长半米宽的玻璃柜里,满是各种……玩具。目瞪口呆的喻之美坐在原地,只用两个指甲捏着球放在了沙发上,实在不敢想这球是从哪儿拿出来的:“你……挺会玩的……”

    “既然被看到了,我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但是邀请你来玩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认认真真想追你——虽然站在这个房间里这句话可能没什么服力。”郑择演伸出手拉喻之美起身,轻轻一带就把喻之美搂在怀里,和简兆文是完全不同的触感:“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大一就喜欢你,你还记得元旦联欢时我帮张尧转交礼物给你吗?其实被我掉包了。你一直珍藏的CD机,其实是我送的,张尧只是给了你一百多块的廉价货。你们因为CD吵架了很多次对不对?却没有一个人猜到我头上。时过境迁,我不会再做没有存在感的人。”

    浑身肌肉又有荷尔蒙的男人,年轻女孩也许看不懂,而那种味道,是年上和欲女不能拒绝的感觉;何况成年男女催情猛药莫过于一句“我喜欢你”。郑择演这一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等着喻之美把手放在自己胸口缴械投降。而喻之美轻轻推开了他:“抱歉,虽然我还没有答应简兆文做他女朋友,但是我喜欢他很久了。”

    “我不介意成为第三者,给我一个机会,正面竞争?”

    “我介意。我不想我和他再被扰了,做朋友可以,如果你还对我动心,以后再约我,我就不会再赴约。”

    推开门走出走廊,简兆文正好挂断电话,喻之美破天荒地搂住简兆文:“我有点累了,要不要回去?”

    “当然。”

    拥抱住喻之美时,简兆文抬头对上了郑择演的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像知晓了一切。

    走在路上的喻之美不停地在聊无关紧要的事情:车子、改车、猫……唯独不提郑择演。简兆文越听越不对劲,像是一场刻意掩饰。到了三楼,喻之美钻进露台坐在地上看天,阳光妩媚地照在她和植物身上,神情和动作丝丝入扣地表达着感伤。简兆文越来越慌:“在那个房间里发生什么了,他侵犯你了?”

    “没有。想什么呢!”

    “房间里究竟是什么,让你惊魂甫定的。”

    喻之美笑了:“《五十度灰》拍摄现场。”

    “我靠。就了跟着你去是正确的吧?”只睡了三四个时的简兆文依旧精神紧绷:“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喻之美胸脯一挺:“验货啊。”

    “这么大义凛然。”

    喻之美把头发捋到脑后,不解地:“我就是有点好奇,是什么让他摇身一变成了行走的荷尔蒙。”

    “很简单,进化成人渣。”

    “恶毒。”

    “我实话——‘人渣’不是完全的贬义词,形容而已。”

    叹了口气的喻之美靠在墙边,发丝被风微微吹动:“我有点厌倦在这个年纪逐渐看穿人性。人是要有点热情做底色才可爱。郑择演读书的时候很早就退出社团活动,对什么都看穿又提不起兴趣,功利心很重;现在虽然外表脱胎换骨,却依旧什么都没变,淡漠甚至翻倍了。如果再装出热情就很令人生气,他能不能真心待人。”

    简兆文搂了一把喻之美:“别再关心无关的人行不行。大肠面吃不吃?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排队。”

    结婚之后欧静荷没买过书,去书店也浑身不自在,空调风清冽的味道似乎都在驱逐她。前几天她路过书店看到了新出的一整套渡边淳一作品集,站着发呆了很久。因为题材一直被遮掩,但是对情欲有想象的男女都绕不过渡边淳一。曾经在大学时进到图书馆,第一本借出的书就是《失乐园》。脸红心跳地在被窝里开夜灯看完时,她听到身体里兴奋的声音,像在漆黑的洞里探险,踩下一步听到潮湿的水和撞击的石子。

    她差点忘了自己是个正经的日本文学毕业。搬到碧湖天地后一本书都没有,定价30块一本的日本文学装帧再过精美,也比不上婆婆心中的佛龛。而父母在搬到嘉定时也扔掉了她受潮的旧书,还有一部分直接卖给了靠近豫园的旧书店。时间久了,她也忘了自己会读书,上流社会名媛都读奢侈品管理艺术史经济学,她偶尔买些酒店会摆设的豪华铜版纸大画册,看图不需要动脑,也算省力。

    最近欧静荷对瑜伽和美容提不起兴趣,经常做梦回顾过去,想起自己拖着一箱子书从大阪回京都,最后一班车遇到大雪,行李箱在雪地里轧出一道弧线,蹲下看京都低矮的房子,像长长的烟火引信连通即将升空的烟火。她对自己的未来有很多想象,读书时想做老师,回家之后工作压力太大,她想去做个护林员,每天只和植物交道;再后来和高远结婚,她的想象就突然消失了。看似得到了一切的自己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而她却像是缺水的植物一样渐渐枯萎。高远是个三句话离不开荤段子,却并不太热衷于房事的人,欧静荷还和他睡一张床时,高远像是对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让她一度怀疑高远并不喜欢女人——直到她发现高远手机里数不清的暧昧对象。

    曾经她有一条长长的烟火引信,梦想着自己终究会绽放成烟火,那烟火的颜色和形状还没来得及想象,引信就断了。梦里光是看到雪地里长长的一条线,就足够她醒来失神很久。

    “想不想见我?我在你楼下。”是郑择演发来的微信。

    “不想。”

    “真是浪费了我的诚意。”

    “等。”

    欧静荷躺在床上足足十分钟,每一秒都像有虫子啃食自己的身体。她挣扎着坐起来,涂上艳红色的口红,用手指涂匀了又把剩下的涂在脸颊,佯装心不在焉。在玄关思考片刻,欧静荷踢掉端庄的中跟鞋,手上的高跟拖鞋也扔在一边,纯色连衣裙披了一条dior的绒毯,穿着GUCCI柔软的毛绒拖鞋走进电梯。电梯从来没有下得这么慢过,到了单元门走出来,欧静荷在区转了两圈也没看见男人的踪影,她焦躁地看着手机:“你在哪?”

    “着急了吗?”

    “别废话,你在哪儿。”

    “在地下停车场。”郑择演还配了照片:“我在车里等你。”

    他妈的。欧静荷跺着脚在区门口转了两圈,握着手机看了看,又看了看天,难堪已经压到了头顶。她想直接上楼去又气不过——不就是停车场吗,看看他郑择演要搞什么名堂。

    就算生气,她的步伐依然越迈越快,进到停车场又顿时慵懒了。车子在什么方位她清楚,自家楼下她是主场,她没什么可露怯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墨镜和帽子戴好,监控都是陌生人的眼睛。

    看到本田civic type R停在角落的车位避开摄像头,欧静荷又笑了。她拉开车门,心咚咚地跳,直接坐到了后排:“吧,准备去哪玩?”

    “就在这儿。”

    虽然车窗贴着防窥膜,欧静荷依旧心头戚戚:“我在你心里已经这么不堪了吗?坐进你的车里就意味着我要做点什么下流的事?”

    “难道不是,”郑择演回过头,长长的手臂直接可以摸到她的脸:“已婚妇女欲求不满,还有资格挑场合?”

    身体里有一团火窜来窜去,欧静荷心里明白这是欲望,一时间有点窘迫。郑择演的确是性欲蓬勃的男人,手指的抚摸和畅快的呼吸可以让她变成易燃物品。而真的在车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郑择演,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家里穿着他的衬衫喝金酒,落地窗里市中心的风景曾给她拥有一切的错觉。她闭上眼睛,任由郑择演卡在驾驶座的手在她身上游来游去,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愤怒的眼睛。

    郑择演关上车门又进到后车座的时候,欧静荷听到了一连串国骂。她甚至想起了喻之美经常和她起的笑话,张口就来:“同样都是本田,你买的如果是飞度,现在我们就不至于这么伸展不开。”

    “别废话。”

    “还是,你怕和我贴合得不够,再想靠近一点?”

    欧静荷看到前排座椅上放着崭新的一盒透明质酸003,有点悲从中来。她从来不会怀疑郑择演给她的满足不够多,如果玩得足够凶,开出地库这盒子就可以直接用完丢进垃圾桶。车外看不到车里,起了雾的车里也看不到窗外,欧静荷只想,如果早几年遇到郑择演,她还没结婚,一定不允许自己浪费了这样的男人,应该有音乐,有酒,有缤纷的灯球,一切都是微醺;而现在动辄酩酊大醉,醒来的空虚和酗酒成瘾的感觉,总让她有种要做好随时戒断的觉悟。

    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让郑择演知道。等雾渐渐散去,她心满意足地在前排抽湿巾,完全不把身边还在喘粗气的男人放在眼里,像是弃置旁边的玩具:“下次可以挑监控下面,没关系。”

    “你不怕你老公知道吗?”

    “我们这样的夫妻,会在乎对方有多少玩伴吗?他只会问我,在寻欢排行榜里你算第几名。”欧静荷有点感激自己穿的是件连衣裙,披肩左右交叉在胸前,她甚至多了一份风情。

    “我不信。”郑择演拉住她的手:“你明明就是喜欢我。不然怎么会冒这个险。”

    “你可真像个演员。”欧静荷拉开车门:“没有道德底线的男人来停车场等我这么卑微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觉得自己拿的是什么深情人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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