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落的听完陈楚歌的话，陈玄礼才点了点头，嘴上喃喃着：“好。百善孝为先，你这番辞倒也得过去，若那公主真有心对付我陈家，躲也是躲不过的。”

    他话里有忧虑。

    殚精竭虑是好事。陈楚歌如是想，话中分析道：“今日太平公主冒尖，在官家前失了礼，得官家提防，近日处事定会谨慎心些，应不会将矛头指向我陈家。”

    “确是如此。”陈玄礼也赞同他的话，但话中担忧不减：“一朝变动，万变瞬息，他日这天子是谁，谁有能得清，又有谁能确保我陈家能享一世荣耀。”

    陈楚歌知道他的意思，他顿了顿，看向他老爹，再张口，话中已带上几分试探之意：“爹您就没有想过，跟随太子，万一马有失蹄前功尽弃呢？那您之前的搏命都打了水漂了。”

    这话忽的让陈玄礼转头看他，双眸透着厉色，一张脸蹦的紧紧的，霎时空中气压似都底上不少。

    他将中佩剑放在桌上，沉着着步子朝他迈去，布上些许血丝的双眸冷静的让人微微颤栗。

    陈楚歌当下立好军姿，视线往下，不敢多言。

    就听头顶上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我陈家，讲究忠义二字！认定了主子便永世跟随，以命相护。若他日命丧黄泉，那我也认了！”

    “老子警告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歪瓜裂枣的想法，我陈家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圣上！”

    “你若想背信弃主，最好早日滚出我陈家的门，别丢了你老子的脸！”

    一顿话下来，骂的十分流畅，一点儿都不带停顿的。

    话中震慑力十足，可见他这便宜老爹对他那番问话怒了。还以为他有什么不纯的心思。

    他当下表态：“还请爹爹放心，孩儿永生谨记，绝不行出格之事。”

    “正如爹爹所，孩儿也觉当今圣上和当朝太子是一心为民，真的天选之子。”

    历史上有多少窝边草墙头倒的人。陈玄礼最后能在历史上记载成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不是没缘由的。

    但他后面这暗有所指话听的陈玄礼一头雾水，他方才话中好似并未这般确保？

    陈楚歌在原处还有些洋洋得意，唇间微微上升一抹弧度。依照他老爹这个聪明劲儿，定能听出他话中的提醒之意。

    经入宫一事后，陈楚歌同陈玄礼不言而喻绝口不提此事，明面上默默收敛许多，官场上的人也尽量不去笼络接触。

    正月已过，二月初到。夜幕降临，长安城落入夜间的繁景，美轮美奂。

    街上还人潮涌动，纷纷指着天上的月亮议论不休。

    陈楚歌镇守街上，顺着百姓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本应是皎洁的月亮，边缘勾勒出淡淡的红光，似在昭示些什么。

    已是夜幕时分，他家便宜老爹接到密信，急匆匆的赶到皇宫中去，怕又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皇宫方向，口中念到：“三日内，朝堂必将大变。”

    皇城内，宣政殿，灯火通明，太监在门外提着两个灯笼守候。

    屋内，陈玄礼、葛福顺一干人等立于殿中，神色肃寥，再往上看去，当今圣上唐睿宗正坐在案前，眉目愁容。

    他开口，话中忧虑难掩：“今晚天象异变，朕便让术士算了一卦，卦中显像五日内将有急兵入宫，朕心下惶惶不安，这才急召众卿家入宫。”

    底下的人听此言，神色都纷纷变了变，近一月来，民间流出不少传言，太平和太子不和，内战是迟早之事。

    陈玄礼眉间紧蹙，张口询问：“会不会是太平公主那边已经忍不住了？”

    听此，睿宗长叹一口气，双目无奈道：“朕这个皇妹，一心想要仿效嫡母，可这女皇，又哪儿是她想的这般容易的。”

    身在皇家的难处，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会一点都不懂。

    葛福顺首当其冲，他出身抱拳道：“臣誓死保护皇上和太子！”

    陈玄礼也紧跟其后以表忠心。

    剩下的将士也自是追随睿宗。

    睿宗见此，眼眶微微发红，激动的道出一声：“好！好啊！”

    “朕有你们这样的忠臣，就是死也瞑目啊！”

    几位臣子一听此言，当即跪下身子，出声劝慰：“皇上万福金安啊！”

    陈玄礼紧跟着：“皇上可勿要这些不吉利的话啊！”

    睿宗紧抿着唇，看着他这几个老将，他心中百感交集。他起身，身子微微朝前躬，抬出来，话中沧桑：“快快起来，都快快起来。”

    陈玄礼一干将军互相看了看，一干人从地上爬起，站的笔直了。

    陈玄礼上前一步，优先道：“皇上放心，内宫几处大殿，末将已加强人，近几日再将下府00兵悉数调出，若五日后如术士所算，咱们也是防范齐全。”

    葛福顺也上前道：“太平公主殿外末将已让人严加监视，一有情况立马上报。”

    睿宗点点头，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他话中透着感激：“有你们在，朕才心安些。”

    他又道：“太平最近和朝堂臣子走的甚近，明瞧这朝堂没什么变动，私底下怕已分派两极。有些事，是拖不得了啊。”

    后面的话一出，陈玄礼和葛福顺默契的看向对方，心下了然，怕圣上对于皇位候选人选，已有定夺！

    消息了然于心，陈玄礼、葛福顺恢复之前模样，恭敬站着，等候官家的听令。

    沉寂片刻，便听睿宗发声：“陈将军。”

    陈玄礼抬头，上前走了几步，应：“臣在。”

    “朕记得你家中儿郎十分有胆识，已随你征战数次，是否？”睿宗问。

    陈玄礼埋着脑袋，答：“是！”

    睿宗点了点头，似十分满意道：“是个好苗子，最近局势严峻，太子身边没个精炼兵法的人陪护，朕也不放心，让你那儿郎去太子身边伺候吧。”

    这是重用陈家了！

    陈玄礼心下激动，当下叩谢道：“谢皇上圣恩，末将定让儿不负重托。”

    几人商讨事宜一直到半宿。陈玄礼几人出了殿门，那空中还带着浸骨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