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雷雨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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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云三年,右散骑常侍武攸暨病逝长安,追封定王。

    史书上是这么写的,长安的百姓也是这么传的,只要朝堂上的那些人嘴巴闭严实了,事实也似乎就变成了这样?

    什么?驸马武攸暨暗自离开长安,去往南河道,谋杀陈玄礼大将军之子陈楚歌?没有,没有,完全没影儿的事儿。

    什么?杀人不成反被杀?那更不可能了,别胡,要杀头的,驸马明明是病死的好吧?不然后来能什么事儿都没有?

    武攸暨就这么病死了,甚至连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包括睿宗在内,一个个都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也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太子没有理由发疯,太平再怎么发疯,也只能是她一个人发疯,十四卫换防之后,她在长安闹不起来,重组的十四卫加上原先的左右卫,南衙十六卫在换血之后,坐镇京畿。

    即便太平中掌控着关内道一半以上的府兵,可一样乱不起来,关内道乱不起来,天下就乱不起来。其实反之也是一样的,死的那个人不是武攸暨,而是陈楚歌。

    那么有这换血之后的十六卫大军在,陈玄礼攻不进关内道,天下一样乱不起来。因此,原本牵一发而动天下的翠虹庄,似乎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问题的关键变成了十六卫,睿宗不动声色的将十六卫重新洗牌,彻底变成自己中最坚实的力量,其他的就都无所谓了。谁再闹都无法动摇长安,无法动摇关内道,也便动摇不了天下,动摇不了李唐江山,如是而已。

    当然,随后陇右道也恢复如常,依旧担任着与突厥对峙的局面,有点诡谲的是南河道一样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于洛阳守军,私自调动一事,兵部选择当做没看见,不然干嘛?追究洛阳守军的责任?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太平的霉头,脑子有病吧?

    还是反过来,问罪陈楚歌?将私底下那点见不得光的事儿,全都翻腾出来,姑侄相残,百姓守军残杀亡命。这圣上会答应?太平会答应?太子会答应?

    谁有这个胆子?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当睁眼瞎,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见,你们自个儿慢慢折腾吧,糊涂账,算不清,干脆不算了。

    其实,在诸位朝中重臣,乃在睿宗,太平,太子那几位的心中,却是有着另一番更加深邃的考量。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也?

    试问,陈楚歌此去东岳祭天,睿宗能不知道,路途之上危重重吗?天下人都以为睿宗似乎有些无所作为,凡事都让太平与太子出头,可真正有资格时常进出勤政殿的那几位,有谁能这么想呢?

    脑子进水了不是?所以,在睿宗选择让陈楚歌去往东岳祭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陈楚歌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处境了,以及甚至有可能引发的各种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睿宗还是让陈楚歌去了,要这真的只是因为陈楚歌在长安将睿宗给惹恼了,以至于睿宗想借刀杀人,置陈楚歌于死地,那么这也太瞧睿宗的气量了吧?

    睿宗为何如此,大概一句圣意难测是足以概括的,但是少数的那么几个人,总会想到东都洛阳那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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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楚歌睁开眼睛时,只觉通体舒泰,疲惫一扫而空,稍稍活动一下,才感觉到疼,身上哪哪儿都疼,最疼的还都不是那受了皮外伤的右臂,而是胸前后背,挨了胡不开十几拳的那些地儿。

    由内而外的疼,吸一口气,都疼得人牙根颤,明显是内伤了,下床都是问题。四周无人,因此陈楚歌也就不用问出听起来那么俗套的对话来: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还没死?

    对于古代的奢侈品,陈楚歌是没有什么研究的,以他眼力劲儿,大概只能看得出,这间屋子很大,明显不是寻常人家的规制,房间当中的各种布置与陈设,都十分低调,但隐隐有透出些许贵气来,有种别样的韵味。

    早先在晕倒之前,他只记得在巷子口碰到了一个寻常打扮的中年人,面容瞧着挺憨厚的,但是里却提溜着一张他的画像,而且明显是出自丹青大家之,与他的面容有八分相似,在这没有照相技术的年代,已经很厉害了。

    然后再次睁开眼时,他就到了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好像也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对于陈楚歌而言,只要没死,那就是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劫后余生的感觉,可真美妙。

    “呀,公子,您醒了?”一个二八婢女推门而入,看到睁开眼睛的陈楚歌,惊呼道。

    总算来人了,陈楚歌心里嘀咕一声,点点头,出声道:“醒了!”嗓子因为许久没用,声音有些干哑。

    “我,我这就去找牧管家!”婢女放下上的托盘,转身跑出房间,看样子她是来给陈楚歌喂药的。

    牧管家,陈楚歌在心里吧咂着这个名字,看来他猜对了,此间主人的家底儿,定然不。

    没让陈楚歌久等,一个很冷又很熟的人,便出现在陈楚歌面前,面面相觑,陈楚歌脑子有点短路,沉默半晌之后,方才露出恍然之色来。

    与那位牧管家,道一声:“好久不见!”

    陈楚歌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位婢女口中的牧管家,居然就是子木茶馆的掌柜的牧冷浦,那么不用,这里的主人,肯定就是那位在南河道的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子木先生,李螯咯!

    “既然醒了,那就下来活动活动吧,有助于活血化瘀,气走经脉,你的伤也能好的快点!”牧冷浦出声道,有一一,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情味儿。

    忍着满身的痛楚,陈楚歌给那婢女扶着,来到前院当中,如同腿脚不便的老大爷一样,绕着院子遛弯。牧冷浦吩咐了婢女如春照顾陈楚歌,自己并未作陪,其他人自然也是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