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德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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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欢迎宿主来到下一个世界。”系统刺耳的电子音总算让周尧回过神。

    周尧瞬间清醒,发现了身体上的不同。她没有实体,只是漂浮在空中的灵魂。和之前任务中的灵魂体不同的是,这个是她最原本最真实的灵魂。

    诺大的宫廷中上演着一场闹剧,这场闹剧的观众不止周尧,还有另一个漂浮在空间的灵魂。她灵魂上带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原来世界中死亡的模样。

    是了,这个世界周尧提前来了,委托者还没有离开。

    只是这时的委托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悄无声息出现的周尧,她仅仅失魂落魄的盯着下面。

    这时的她,没有周尧初见她时的怨气与恶毒,有的只是脆弱和不解。

    周尧视线转移到她所看的地方,在被遮掩着的假山后面,太监打扮的人托着怀中宫装女子,慌脚乱的想为她止血。

    只是他怀中的女人胸口已经被长箭从背后刺穿,血涌不止,显然已经没了生。男子浑然不顾,慌张的试图用去挡住伤口,血流却从他缝中钻出来。

    越来越多的侍卫往这边找寻过来。

    “人呢?”

    “就在这边,她方才被张大人的箭射中,走不远!”

    太监打扮的男人闻言只是搂住了怀中人。侍卫一寸一寸的搜寻过来,这下,两人彻底逃不掉了。

    男人俯身,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

    “为什么呢?”委托者喃喃着,似乎有些困惑茫然:“明明可以不用管我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周尧从那个男人眼中已经看出了情谊,她插了一嘴:“爱呗。”

    “爱?”原主嘴上反复咀嚼这个词,又像是遭受到羞辱,猛然拔高声音:“他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他也配爱我?!”

    她完,才注意到一旁的周尧:“是你?”

    她的脸色立马变得怨毒起来:“还嫌我不够惨吗?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周尧看着她,此时的委托者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出来,并且记起了之前几个世界的事情,身上的怨念更加强大,也愈发有疯癫的趋势。

    周尧望着她,露出几分同情来,她轻叹一声:“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不肯放过你呢?”

    委托者冷笑一声,面目愈发狰狞:“我不放过我?老天对我那么不公,我怎么能去放过自己!凭什么我永远得不到爱!为什么我爱的人眼里只有别人!?”

    “你真的爱他们吗?”周尧问。

    委托者一愣。

    周尧垂眸:“顾长风,你是爱他还是爱他所象征着的财富?以及抢走江溪男人的征服感?”

    她继续:“笛邱,你所谓的爱他也只是觉得整个鬼界只有他配得上你。”

    “还有魏然。你爱那个软饭男?”

    委托者脸色变了。

    周尧将她整个人剖开了解析:“你根本不爱他们,你只是想通过他们去展现你的个人魅力,让人知道你所拥有的男人是顶尖的。你命运对你不公,所爱不曾得到。但缺忽略了起步时天道给你的是最顶级的配置,把一好牌打得稀巴烂的是你!你自己从未付出过真心,凭什么毫不费力的去得到爱?”

    委托者脸色煞白,那些曾经一直被刻意忽略的问题被周尧裸的提出来。

    她爱他们吗?

    再次回顾当年,她反而更能看清。

    她想征服他们,想和他们在一起。但是心却未曾为他们跳动过一刻,她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有的只是无尽的怨、恨。

    最开始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委托者也记不清了,那个穿着公主裙拿着糖果奔跑的女孩越跑越远,最后连背影也不剩。

    “我明明想要爱的。”委托者茫然,又充满不甘:“天道不爱我,无人爱我!若不是太缺爱,我怎么会只记得恨呢?”

    “你被恨意蒙蔽着,所以看不见爱。”周尧,她想起赵辰宇、想起玄云道长:“一直以来,你有被偏爱过的。”

    周尧飘过去,强行让委托者注视她的眼睛,将那些画面灌输给她。

    痴狂颓靡的赵辰宇、不在乎所有只在乎她的玄云,还有那个她最对不住的孩子

    一幕幕画面重现在她面前,不知不觉间,委托者已经泪流满面。

    最后一段画面也消散,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委托者才轻轻的、嘲讽的发出一声:“哈!”

    命运给她的是戏弄,却在另一个她身上体现出了温柔。

    不知不觉中,原来她错过了那么多爱。

    她一直以来所追逐着的,真的错了吗?

    这一刻,委托者觉得自己被怨恨布满而变得冷硬的内心,似乎被人轻轻的、温柔的捧起来。那些积累了四世的怨、那些一直以来苦苦折磨着她、让她久久无法释怀的意,在温柔的轻抚下烟消云散了。她感到阵阵委屈,却又突然释怀。

    “或许早该结束了。”她含泪的双眸看向周尧,她的棱角被包裹上一层温柔的枷锁,带着伤疤的脸颊丑陋又脆弱:“你还会完成我这个世界的意愿的吧?”

    周尧点头:“对。”

    “好。”委托者:“这一世,我被那个男人迷昏了头,一步步把权交给他的上。害了自己,也害了整个周家。”

    她顿了顿,刚死亡时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的漫天恨意已经烟消云散,她突然觉得,报仇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可以平静地:“如果从头再来,远离娄程昱,保佑我的家人好好的,还有”

    她目光朝着假山处看去,两人已经被搜寻过来的侍卫发现,长剑刺穿了宦官的胸膛。他面如死灰,脸上依旧挂着那熟悉的令人讨厌的笑。她却再也讨厌不起来。

    “我一直用他来取乐”委托者闭眼缓了缓神,想起来自己曾经做过的糟心事。

    他一直是自己的出气筒。她讨厌他脸上永远挂着讨好的笑,曾多次无下线羞辱,看他是否还笑得下去。

    她以为,至少他是恨自己的。谁曾想,在宫变之后,身边人逃的逃、散的散,只有他留在她身边,一心想护她出去,最终付出了生命

    是因为爱么?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人。

    可能是吧。所以才那么尽力的一直笑给她看。

    如果在前些日子知道这个下人的心思,她一定会恼怒,恨不得让他死上一千次。但此时,她却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甚至想起了更多。

    “我亏欠他太多了”

    她总是靠着虐待他来获得快感,即便总是讨厌他的笑,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她最轻松的时候。或许在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地方,这个总是被自己认为成是笑面虎的下人已经成为她心灵的寄托。

    她看着被侍卫粗鲁仍在地上的尸体,想再抱抱他,却再也没有了拥抱的可能。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用心去爱的滋味。”她声音轻飘飘的,以怨气为支撑的灵魂即将消散:“如果可以,请代我去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