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中，谢晋元了现在自己单身一人调到江油，但是深意不好，得了风湿性关节炎，无法适应这里湿寒气候，希望首长能帮助自己调回灵宝。

    写完之后，他就将信悄悄的寄出去了。他心里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经过扫盲，还真的没本法写信呢。

    但是他的信疏忽了一点。这一点让他的信石沉大海。这就是，他的信封上写的收信地址不详。他只是知道胡亮所在的构，不知道具体的部门。他不知道，在国家的一个构下面，可以有很多部门。除非胡亮在构中是大领导，赫赫有名，否则，这封信就会一直放在传达室中，不会人认领。

    另外，谢晋元将希望寄托在老首长身上，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换句话，即使胡亮收到这封信，也不可能将他调回去。胡亮这个人，当然很看重谢晋元，很重感情，但是，个人感情是一码事儿，工作是另一码事儿。国家正在抓三线建设，胡亮作为上级主管部门的一个普通干部，怎么可能将三线建设的人员调离，自己拆自己的台呢？

    这天晚上，兰妮儿忽然听见后面一排家属房子里，传出乱糟糟的声音，有人喊救命，有人喊打。有不少人听到动静，都跑过去围观。

    只见一户人家大门敞开，四五个壮伙子，挥舞着棍棒，正在对地上一个翻滚的人没头没脑的乱打。他的妻子要冲上来救人，被人堵在里屋出不来，急得大声喊救命。

    有人忽然认出被打的人，：“咦，那不是食堂的齐师傅吗？”

    这么一，大家也都认出来了。这个胖乎乎的齐师傅，给大家的感觉是一个很厚道的人，他做的菜味道很好，特别拿的是做的腐乳肉、红烧肉、回锅肉，味道非常好，很受大家的欢迎。有不少职工，知道食堂有肉菜的时候，都要专门买一份带回家。

    还有一点让大家满意的地方，就是他给职工打菜的时候，上从来不抖。因为这一点，在厂里人缘很好。今天怎么被人家打了？

    大家听见打人的人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这个老流氓！”

    流氓。这立刻引起大家的兴趣。难道，这个憨厚的炊事员，祸害了谁家的女人？

    几个人打了足足十几分钟，看到这个老流氓躺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才罢，骂骂咧咧的走了。

    齐师傅的妻子冲出来，发现丈夫已经没有的呼吸，立刻扑倒丈夫身上哭的呼天抢地。大家这才知道，几个人下这么狠，竟然把齐师傅打死了。

    众人感叹不已。这个齐师傅死得有点冤。即使勾引了谁家的媳妇儿，也罪不至死吧。

    出了人命，派出所警察来了。打人的几个人也没有蒙面，大家都认识，于是都被叫去，被狠狠的训诫了一顿，最后也不了了之。

    打死了人却没有受到严厉的刑罚，原因很简单。那个时候，人们的法律意识淡薄，认为法不责众。伤人是大家一起动的，这个事实几个人都承认。但是伤人致死，谁都不承认。凶应该是最后那要命的一下子。最后一下是谁下的？群殴之下找不出凶，于是，只能算伤人。

    其实，凶没有受到严厉惩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齐师傅犯下的罪孽。如果他和谁家女人私通偷情，虽然也是犯错，但也只是被戴绿帽的丈夫来找他理论，不至于去群殴。但是这个憨厚的齐师傅糟蹋是一个女孩，是**。在任何时候，这样的事情都是一强奸未成年少女论罪的。

    没想到，齐师傅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竟然让一个未成年女孩怀孕，这是多大的罪孽啊！因此大家认为，这个人面兽心的齐师傅的死，是罪有应得。即使齐师傅的妻子，这个时候也没有脸去要求厂里惩罚凶。不过厂里还算有人情味，出面操办了丧事。齐师傅被草草埋在了对面山坡下的荒地。

    老男人让女孩怀孕，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在生活困难的情况下，最受到人们羡慕的工作有三个：方向盘、听诊器、大马勺。齐师傅是炊事员，因此有着很多便利，家里经常有些其他人家见不到的大鱼大肉。他家附近的一个邻居赵从军，夫妻俩是双职工，家里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赵丽丽，长得清秀漂亮。有一天放学后，被齐师傅看见，就动了坏心。

    他将女孩叫到自己家里，给女孩吃红烧肉。丽丽也听家里大人过，这个齐师傅为人厚道，现在看见给好吃的，心里很是感谢。这么一来而去的几次之后，被齐师傅诱骗失了身。

    就这样持续了半年。同学们都发现，丽丽身材胖了，皮肤变得油光水滑，令人羡慕。于是都问她：“你家是不是总吃好的啊？”

    “没有啊。”丽丽牢记齐师傅的嘱咐，吃肉的事情坚决保密。

    这个时候丽丽的爸爸妈妈每天忙于工作，对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有一天，妈妈给女儿洗澡，忽然发现女孩肚子鼓起来了。以为得了什么病，大惊失色，立刻带孩子去厂里医院看大夫。大夫看完之后：“这个孩子没病，是怀孕了。”

    “怀孕？这怎么可能？孩子才多大啊？”妈妈不相信。

    “没错，有两个心跳，就是怀孕了。”医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确诊。

    “你这个当妈妈的，这么不关心孩子。让孩子这么就怀孕。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孩子的身体损害很大啊？”医生板起脸训斥道。

    看着大夫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妈妈将女孩带回到家里，抡起扫帚疙瘩就是一顿暴打。女孩挨打不过，就忘记了齐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的话，把齐师傅招供出来。于是，暴怒下的父亲叫了车间几个工人，闯进齐师傅家里，乱棒之下把他打死了。

    祸害女孩子的齐师傅被打死了，父母想办法给女儿做了人工流产，丽丽的身体看起来，除了胖一点，和别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在人们的观念中，发生了这样的丑事儿，不论道理是在哪一方，女生总是受到鄙视的。在学校上课，同学们没有人愿意和丽丽坐在一起，放学后，没有人愿意和丽丽搭伴儿回家，还指指点点的骂她：“破鞋！”

    家长也受到牵连。有人偷偷的指点：“看，那个赵从军，听没？就是他的闺女被食堂的齐师傅搞大了肚子。”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夫妻俩实在是忍受不了大家的白眼，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作为一个工人，离开一二四厂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辞职，从此天高任鸟飞。但这是不可能的。工作是一切的根本。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如何生存？

    再就是对调，找个人愿意来这里工作的人接替自己的工作，自己去对方单位接替对方的工作。这是当时通行的方法。

    问题又来了。虽然一二四厂是国营工厂，但是灵宝却是个偏僻的地方，谁愿意来这个地方工作呢？再，赵从军夫妻只是普通的工人，在外面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每天愁眉苦脸。

    一个偶然的会，他们听安装队的谢师傅是一个人去四川的，家属还留在这里，觉得有希望和这个谢师傅对调，于是，这天晚上，夫妻二人找到兰妮儿家。

    兰妮儿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认得来人是附近的赵从军夫妻，但是两家从未来往，感觉莫名其妙。进屋后赵从军也没有绕圈子，开口问道：“谢嫂，听你家老谢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四川江油？”

    兰妮儿点点头：“是啊。我们家孩子都在这里上学，离不开。只好他自己去了。”

    “你想不想让谢师傅回来？”赵从军问道。

    “当然想。但是那边不放啊。”兰妮儿道。

    自从丈夫去了四川，后来又听丈夫得了风湿性关节炎，也在一直在发愁丈夫何时能够回来，但是自己也没有门路。

    “我可以和你家老谢调换工作。那样的话，你家老谢就可以回来了。你和你家老谢商量一下。”赵从军。

    “不用商量，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兰妮儿闻言大喜若狂，立刻满口答应。

    厂办的人也知道赵从军家里的事儿，对他很同情，所以续办的很快，对调续三天就批准下来了。

    于是，不到十天时间，赵从军全家就离开厂里，搬到四川江油去了。没过几天，谢晋元从四川江油六二四厂的单身宿舍，回到了一二四厂的家里。

    谢晋元重新在厂里露面，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革委会中也有人想起了他，于是问革委会主人王思远：“那个敢于和造反派较劲儿的谢晋元，怎么没有吸收进革委会来呢？”

    谢晋元，这个名字一经提出，立刻引起一些人的赞同。

    群众的意见领导还是重视的。可是，在征求革委会两个副主任苏东海和路星海意见的时候，二人都表示不同意。这让王思远感到非常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