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画师与画中人(上)
青城,青州内最大的城市,城内有数十万居民,十分繁华,即使是妖潮闹得最凶猛的时候,也没有妖怪胆敢来青城闹事。
青城之内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既有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豪迈侠士,也有大谈天下实事腹有才华的文雅书生。城内西凉河上经常挤满了运送货物的商船和载了风尘女子的花船,汗臭味和女子胭脂味夹杂在一起,被秋风裹挟着吹向西凉河两岸,路上来往的行人不时停下脚步,看向慵懒依靠在花船栏杆上打哈欠的美貌女子,如果不是还没到晚上,姑娘们都还没开张,恐怕有不少人都要按耐不住身上的邪火,来上一出实打实的白日宣淫了。
每到月底,城内和附近村镇的书生们都会到城内西凉河旁吟诗作对,大谈天下实事,有时起了争执,书生们便会请依靠在花船上的风尘女子来点评。虽然风尘女子们大多出身低微,不过能登上花船的风尘女子从便被调教,琴棋诗画各有所长,单轮才艺,大户人家的女子都未必比得上她们,点评一二绰绰有余。
几乎每月月底都会有书生被花船上的女子相中,邀进闺房共度**,有些痴情的女子,甚至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被相中的书生,哪怕书生没钱为她赎身,也甘愿为那书生守身如玉,再不接客,从此之后,只卖才艺不卖身。
据记载,曾有三位花魁跟着被相中的书生离开了花船,从此之后相夫教子,再不踏足红尘,真可谓羡煞旁人。
所谓的才子佳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个相貌出众身穿青袍的少年折下路边柳树垂下的枝条,轻轻抽打拦在他面前的十七八岁女子的丰满臀部,没好气道:“老牛啃嫩草啊?去去去,别拦着爷的路!也不看看你的姿色配得上爷吗?”
柳条抽打在臀部上的力道不重,女子却如遭雷击,掩面而泣。
见她哭得伤心,青袍少年扔掉柳条,好言安慰道:“老牛啊呸,姐姐,咱俩真不合适,你年纪大我太多了。你若真看得上我,这样吧,你生个女儿,待你女儿长大,我必来迎娶,如何?”
哭得正伤心的女子气急,颤巍巍地举起青葱指指向少年,她怎么也没想到,皮囊如此出众的他居然会出这种恶毒言语:“你你年纪就如此恶毒,长大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袍少年对此毫不在意,嬉皮笑脸道:“那也是长大后的事了,总比姐姐现在就不是个东西来得强。”
女子大概是真被他伤到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再也不看这个模样出众但言语歹毒的少年。
自己真心喜欢他,他看不上自己不也就罢了,可他话怎么如此恶毒?
路边的行人聚集过来,议论纷纷,青袍少年趁乱钻出人群,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捡起扔在地上的柳条,脸色阴沉地离开了这里。
青袍少年心情本来就不好,一路上又被十七八个姑娘拦住去路,一开始他还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婉言拒绝,可耐不住没走两步就蹦出来一个姑娘,他本来就不多的好脾气彻底被磨光了,这才对那女子话狠了点。
青袍少年顺从路边摊位上偷来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孔,果不其然,再没有花船女子来骚扰他了!
若是让河岸两旁的书生知晓,恐怕会嫉妒死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少年。
青袍少年低着头走路,目光在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扫过,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谁知,那怕青袍少年已经戴上了斗笠,仍是在专心找人时被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女子身上的淡淡香气窜入鼻中,勾起的却不是青袍少年的欲火,而是怒意。
“嘿!没完没了了是吧!你等爷我找到人,今天晚上就遂了你的愿,不把你干到无欲无求,从此以后出家当尼姑,爷我以后就”
“对不起,对不起”
迎面而来的鹅蛋脸女子被这一撞撞地后退了两步,她眼眶微红,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低着头不停道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青袍少年的脸,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青袍少年微微一愣,正欲开口,鹅蛋脸女子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掩面而去。
青袍少年伸出似乎想挽留她,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他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半晌,青袍少年垂下,自言自语道:“她怎么来这儿了?这么伤心,难道她知道了?”
青袍少年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他扶好被撞歪的斗笠,继续向前,最终,停在一对青年男女的摊位面前。
青年男人头戴白色淄布帽,似乎也是一个书生,他面前的空地上铺着一张青布,青布上放了三幅画卷,一幅山水画,两幅人物画,均是唯美唯肖,不仅形似更加神似,看青布上的空位,他似乎已经卖出去大半画卷了,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要收摊了。
他身旁的女子姿色十分出众,看起来二十出头,秀气英眉下的双眸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看向身旁男子时,眼中笑意更盛,外人只要看上一眼她的眼睛,便会知道她有多喜欢身边的这个书生。
看到女子的容貌,青袍少年微微一愣,他蹲下身,指了指放在青布旁竹篓里的画卷。
书生嗓音温醇,开口道:“这幅画只看不卖。”
青袍少年点头,他拿起竹篓中的画卷,将其打开,语气古怪道:“这位姐姐真像是从这幅画中走出来的,这也太像了。”
书生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女子却面色渐冷,眼中笑意尽数褪去,半眯着眼,冷冷地看向斗笠下的少年。
青袍少年在书生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女子轻轻摆,示意自己并不是来找她麻烦的。
将斗笠从头上取下,青袍少年见书生目瞪口呆,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旬一?你不是跑山上当道士了吗?怎么来青城了?无庸他人呢?完了,你们跑这儿来了,宁姑娘怕是追不上你们,要白跑一趟了!”
“呃,怎么跟你解释呢”
青袍少年皱眉思索片刻,突然一拍大腿,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其实不是旬一。无庸被雷劈了,临死之前把毕生功力传给了旬一,旬一成了半步仙人,领悟了一个大神通,他用神通创造了我,虽然我是他创造的,但我不是他呃,我这么,你能听懂吗?”
书生皱眉思索片刻,迟疑道:“大概是懂了,不过听起来有点假。”
青袍少年一挥袖子,大大咧咧道:“你甭管真的假的了!反正大致情况和我的也差不了多少,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看在旬一和你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一把吧!”
书生有些犹豫,不过当他注意到青袍少年眼中的真诚后,他叹了口气,拉住身旁女子的,道:“你是妖怪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认识我,又为何变成旬一的模样来骗我,不过你可以你想要什么,除了她,我都可以给你。”
“真是爽快!不愧是除了狐狸之外我最喜欢的人!”
青袍少年心情大好,他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其事地对书生道。
“我要,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