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大早，安莘仍在睡梦中，就接到了莫市疗养院的电话。

    打电话的是个年轻护士，声音甜甜的，先是祝安莘新年快乐，紧接着才：“是安奶奶嘴里一直念叨着想孙女了，才叫我一定要打这个电话，我让安奶奶接电话，你等一下。”

    安莘蓦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一拍自己的脑门，她这是怎么了？今年竟然忘了给奶奶打电话报平安，害得奶奶还要找护士给自己打电话。

    “喂？莘啊？是奶奶，你吃了吗？”

    奶奶还是以前的奶奶，生怕安莘一个人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在问她吃没吃。

    安莘吸了吸鼻子，心里一酸，兀自摇着头：“吃了，奶奶，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那边住得还舒服吗？”

    安奶奶低低地笑了：“奶奶在这里一切都好，他们人都很好，把奶奶都照顾得很好，不用担心奶奶，你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嗯。”安莘的眼眶有些湿润，那会儿安陆进监狱之后，她就跟奶奶两个人生活，后来沈慕沉搬到了她们隔壁，她有时候学习得太晚，就直接住在了沈慕沉的房子里。

    等安陆出狱后，安莘被他接走，奶奶又成了独居，前几年一场大病没被人发现，差点就在家里交代了，事后安陆觉得把老太太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提出了要把奶奶送到疗养院的想法。

    安莘还以为奶奶会介意，没想到奶奶一口答应下来，在疗养院过得还挺有滋有味，不仅交到了谈得来的朋友，连身体都好了不少。

    “那行，那奶奶就挂了啊，那边找奶奶去下棋了。”

    “好，奶奶您注意身体，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安莘里空落落的，安陆和朱玉这会儿不知道在国外哪里浪，新年之前也是在南市，今年的春节恐怕还没来得及去疗养院看看奶奶。

    思忖片刻，她当即订了今天下午回莫市的票，起身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安莘跑起开门，只见沈慕沉里提着各式各样的早餐出现在门外。

    她怔了怔，讷讷地开口：“你怎么这么早？”

    沈慕沉解下围巾，笑着进门：“给你送早餐啊。”

    着，便瞧见客厅里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他不动声色地把早餐一一摆到桌子上，状似随口问：“要去哪里？”

    “想回去看看奶奶。”

    奶奶原来是安老太太啊，沈慕沉至今想起安莘的奶奶，心里也只余下温暖和开阔，当年安老太太对他就像对亲孙子，是他照顾安莘，但他同时也被老太太照拂不少。

    沈慕沉把买来的馄饨晾凉了一些，推到她面前，问：“什么时候的票？”

    安莘埋头吃，含糊：“今天下午。”

    沈慕沉低头在上搜索着什么，头也没抬地问：“今天下午有三班飞往莫市的航班，你买的哪班？”

    “就下午三点多那班。”

    完才察觉到不对劲，诧异地抬头看向他的屏幕，果然是某票售票软件。

    “你”

    “我陪你一块儿回去，正巧我也许多年没见过你奶奶，趁着过年，去给她老人家拜个年。”

    安莘指微微一颤，万万没想到沈慕沉居然直接就把票订了：“你工作不忙吗？”

    “有赵生在。”

    又是赵生他怎么老把赵生推出来挡枪？赵生这也过于惨了，大过年的不仅不能好好过个年，还要替老板排忧解难，安莘突然有点同情赵生了。

    沈慕沉只带了几件随身替换的衣服，上飞前打电话交代赵生工作上的事情。

    赵生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惊呆了，沈慕沉的行程向来都是由他负责的，他不记得自己给老板安排了去莫市探亲的行程啊，何况春节期间，酒店里的应酬本来就多，沈慕沉这一去，岂不是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老板，你下回突然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能不能事先问问我？万一有什么重要行程赶在这期间了呢？”

    沈慕沉不急不缓地：“我花重金聘请你，不就是为我排忧解难的吗？如果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摆不平，我要你有何用？”

    赵生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他老板近来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并且还有一种不负责任的趋势，从前沈慕沉可从来不会临时丢下任何工作，一个工作狂，为了工作衣食住行全交待在酒店里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完全换了一种人设？

    沈慕沉挂了电话，正对上安莘的视线，安莘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广播响起登的播音，安莘什么都没，走在沈慕沉前面排队登。

    三个多时的飞，到达莫市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大年初一的晚上，莫市的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整个城市冷冷清清的，一路从场到市中心的高速公路上只能看到零星星火。

    沈慕沉望着车外熟悉的场景，熟悉感再度从记忆里清晰起来。

    当年他离开莫市时，没有想过自己会何时再回来莫市，没想到一晃过去了那么多年，这次回来还是因为安莘，如果没有重新和安莘重逢，他不会在这个春节回到莫市。

    安莘大眼睛眨巴着，歪头笑道：“是不是还挺怀念的？”

    “是啊，毕竟是待过六年的城市。”

    沈慕沉伸替安莘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发丝，莫名感慨：“莫大外那家张爷爷开的吃店不知道还开没开着门，以前你肚子饿的时候我都是带你去那里解决的，你还记得吗？”

    安莘挑了挑眉：“当然记得，你这么一，我突然开始怀念张爷爷的艺了。”

    “绕过去看看？”

    “大过年的，张爷爷不一定会开门吧？要不改天？”

    沈慕沉想了想，道：“反正回去的路上总归要经过莫大，顺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