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张爷爷家的吃店竟然大年初一的夜晚还开着门。

    正是寒假，莫大校园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就连平时热闹的吃街几乎都关了门，唯有张爷爷的店铺还亮着灯光。

    安莘和沈慕沉到的时候，张爷爷似乎正打算关门闭店，结果见到他们，居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是那个以前常来的姑娘？我记得你，你一直一个人来，每次都吃一样的东西。”

    张爷爷一拍自己的脑袋，记忆力极好，居然还记得很多很多年前沈慕沉经常带她来这里解决温饱的事情。

    “快进来坐，外面冷。”张爷爷立刻把他们招呼进门，又点了火炉让他们暖身子。

    安莘一看店铺里的椅子都翻到桌上了，这是准备打烊了，立刻有些坐立不安：“张爷爷你要关门了吧？我们过来是不是不太方便？”

    张爷爷连忙摆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这店就是开门做生意的，有客人自然要开着门，今晚想吃点什么？好久没有尝我的艺了吧？尤其是你，走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今天姑娘跟你一起来的，我都快忘记你的长相了。”

    沈慕沉脱下大衣，随挂在旁边的椅背上，笑道：“张爷爷，你这么可太伤我的心了，好歹我以前读书那会儿几乎天天光顾这里，结果你只记住了我带来的姑娘？”

    张爷爷笑得更欢了，：“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们做去。”

    沈慕沉看向安莘，过了这么多年，他都快不记得张爷爷这店里的菜谱了，但还依稀记得当初安莘特别喜欢吃这里的灌汤包和葱油拌面。

    “还跟以前一样？”他问。

    安莘点了点头，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点了点挂在墙上的菜单：“张爷爷这里十几年没换过菜单了，还都是你当时在的时候那样。”

    沈慕沉眉心微挑，点了两份灌汤包和两份葱油拌面，靠着椅背打量店里。

    这店铺三十几平大，从他上大学那会儿就一直这么点大地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张爷爷居然都没有扩张，除了做过简单的粉刷之外，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安莘朝沈慕沉勾了勾，俯身过去声对他：“张奶奶三年前过世了，本来张爷爷不打算再继续经营下去了，准备把店面转让出去，后来好像是莫大的学生都还挺不舍张爷爷这家店的味道的，张爷爷就继续把店开下去了。”

    当年张爷爷和张奶奶一起经营这家吃店，张爷爷的艺了得，他负责后厨，张奶奶则帮着在前面收银接待，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

    安莘的时候很羡慕张爷爷和张奶奶的夫妻感情，总觉得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还能这么灵魂契合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张爷爷很包容张奶奶，张奶奶又很理解张爷爷，一定是年轻的时候很相爱，才能一起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

    沈慕沉还记得张奶奶，那时候他忙着学业，常常把安莘丢在店里就走，张奶奶替他照看过安莘很多次，好几回早就到了打烊的时间，为了等他来把安莘接走，张奶奶还特意推迟了关店时间。

    大年初一的晚上，安莘和沈慕沉的晚饭就是在这样一家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店里结束的，回去的时候张爷爷还特意替安莘打包了一份速冻过的灌汤包，饿的时候热热就能直接吃。

    回到他们以前住过的那栋老式区的时候安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沈慕沉回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奶奶家空了很久，应该一直也没有人过来打扫过，估计是不能住人的，要不今晚先住酒店吧？明天我抽空来打扫一下。”

    安莘还以为以沈慕沉的作为，应该会住酒店才对，没想到居然把她带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应该挺喜欢住酒店吗？

    沈慕沉伸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推着她往幽暗的楼道里走。

    深夜寂静无人，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老旧的楼房连楼道灯都是坏的，只能隔着楼外的路灯折射进来的光线才能看清脚下的台阶。

    她被沈慕沉推着到了三楼，沈慕沉拿出钥匙打开安奶奶家对面那套公寓的门，这套公寓就是当年为了就近照顾安莘而被沈慕沉租下的，安莘记得沈慕沉走之后这间公寓就一直空着，再也没有人进来住过。

    沈慕沉打开灯，客厅里顿时灯火通明，六十几平的空间，家具摆放地整整齐齐，房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好像这房子从来没有被空置。

    “这你怎么？”安莘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屋子里的摆设和当年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些微的细节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简直惊呆了，仿佛乘坐了时光，一下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常常找借口赖在这里睡觉的许多个白天黑夜。

    沈慕沉笑笑，边脱外套边：“我离开这里之后的一年就买下了这间公寓，想着以后你可能用得到，每个月都会有家政公司的人固定来打扫给家具做保养，想不到今年还真派上了用场。”

    安莘惊讶地合不拢嘴，怔怔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怪不得后来再也没有人进出过这里，原来这间公寓早被沈慕沉买下来了？

    心跳砰砰直跳，她突然紧张得口干舌燥，可还是讷讷地问：“你走之后应该没有想过会再回来莫市发展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在莫市买房子？而且这么破旧的老区，连旧区改造都赶不上趟，压根没有升值的前景，一不自住，二没有投资价值，你是钱多没地儿花？”

    沈慕沉拉过她的行李箱，送进她的房间，笑道：“我不是了吗？想着你可能用得上，谁知道你最后去了南市？”

    “我？”她呆呆地看着他，鼻头忽然一酸，声嘟哝，“我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他走到她面前柔乱她的头发，清隽的笑容像月色一般令人着迷。

    “想着我养过的这个朋友以后跟父亲闹矛盾了离家出走怎么办？总要有个去处吧？买的时候也没想太多，谁知道空置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