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白一直在观察北雨轩的情况,不仅是九歌的嘱托,更是因为她现在无处可去,西暖阁被毁所有族人只能暂且露宿街头,虽然可以去中庭住,但现在似乎不便打扰。
“梓澜。”白叫住了正要出门的雅梓澜,冲她招把她引去墙根。
“见过白阁主,今日倒是稀罕,没跟在姐身边伺候吗?”白出现的地方总会有九歌作陪,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式。
“姐有天狼作伴,房内气氛不对,我可得快些出来,免得引火烧身。”白偷笑。
“姐对天狼格外好呢。”雅梓澜看着藏书阁微微亮起的烛光慢慢上移不由苦笑,“我家轩主真不知该如何劝。”
“解铃还须系铃人,梓澜还是旁观的好。”白提醒道。
“阁主这话恕梓澜愚钝,请阁主明示。”
“天明城南宫氏。”白绕有深意的一笑,“请梓澜转告雅先生。”
“天明城南宫氏。”雅梓澜默念。
“啊!又写坏了。”天狼的大喊大叫一直没有停止过,好端端的狼毫笔,笔尖已经被他戳得炸开像朵花了。
九歌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翻书页,无论天狼怎么折腾也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不抬头瞧他一眼。
天狼见自己的闹腾不起作用,便心虚的一点点挪向坐在床沿的九歌,抿了抿嘴唇,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子。
九歌眼角瞥见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讨好自己的天狼,心中暗笑却还保持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这可急坏了天狼。
“九歌”他又扯了扯她的衣角,灰溜溜的眼睛一直观察九歌的脸色,别瞧他这样,却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
九歌不看他,他便更加慌张,“我不是故意没写完的一看我也写了三张了,你别生气”
看着天狼可怜巴巴示弱的样子,九歌真是想笑又不能笑,憋得慌,努力调整好语气正色道,“再罚你抄写百遍。”
“啊——我十张纸还没写完呢。”
九歌合上书页俯身对上他黑亮的眼眸,单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句话也不。
“干干什么啊。”天狼的脸红就红,慌张的挪后几步。
九歌还是不话,温柔又邪魅的眼睛直勾勾讨要着什么。
天狼似乎也有察觉,想起晌午九歌提到的“贿赂”便赶忙道,“明日明日我下厨送你房里。”
“罢了,也算吧。”九歌噗嗤一笑,看着被自己吓坏的天狼只能选择放过他了。
“那抄写”
“我且问你,为何没能完成。”
“你还问我!一直让我写这两个字,害得我一直都在想你啊!”天狼忽然暴躁的吼道,又立马闭紧了嘴。
“天哪,我在什么,完了完了。”天狼干咽了一口唾沫,喉咙早已热得快要裂开,脸颊的热度持续升温,眼珠也开始不自然的颤动。
“嗤。”九歌抚上了天狼的脸颊,将他通红的脸转回来,看着他羞红的模样,莞尔一笑,“果然还是不能放过你啊。”
九歌的脸一点点靠近,鼻息清楚的拍打在他的脸上,天狼的脑中一片空白,不想躲也不想动,只是静静等待着什么。
红艳的香唇在他的唇前猛然停下,九歌迅速撤走俯下的身子,自嘲一笑,对着门外欲言又止的身影道,“进来。”
白将门打开一道口子,露出半只眼睛查看里头的动静,见到天狼魂不守舍一推就能滚开老远的样子有些尴尬的不敢进门。
“何事?”九歌的声音听不出恼怒,更多的是被解救后的释然。
“事情我已然告知梓澜,让她转告或许更为妥当,另外孟姐那边也让白笙打过招呼了,姐可要早做准备。”
九歌猛地喝了几口茶水才道,“知道了,清河可有动静?”
“似乎很受打击。”
“这也难免。”九歌轻轻抓起茶盖又放下,发出“锵锵锵”的清脆声音,像是对雅清河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心爱的东西要好好抓紧才是。”
白不应答只是微笑,眼中尽是温柔。
“东明殿太远,天狼今晚就住我这吧。”
“不不行!不能可你一起住。”天狼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东厢房还空着。”
“啊?噢住那啊。”
“那天狼想住哪?”
“没!我我要去睡了!”
天狼的步子很僵硬,也不知是不是盘腿坐久了的缘故。
“看来是我搅扰了姐的好事,白可要好好赔罪才是。”
“是你救了我。”九歌捂脸苦笑,不由得自责道,“我怎这般把持不住。”
“是从何时起呢?姐的心意?”白坏坏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现在想起来,姐初见天狼时便略有改变,也难怪姐有心帮雅先生和孟姐一把了。”
“初见他时只觉得他的眼神像当年复仇时的自己,现在想来,我只是想保护这只懵懂,只想逃离魔爪的野狼,别让他变得与我一样,但似乎饲养的方式出了岔子。”
“姐还不承认。”白最了解九歌的性子,四下无人便也不给面子的拆穿道,“野狼可都被养成家狼咯。”
“嗤。”今晚月色正浓,即便已经亥时五刻九歌还是全无睡意,看着桌上散落的纸张和墨迹污点不由一笑。
今晚难以入眠的不只有九歌,孟府内也是灯火通明,孟老从忙到晚的准备接下来的婚礼,需要宴请的人很多,请柬也都是他一封封亲自誊写以表自己对爱女的心意,唯有给北云斋的那封是孟欣照着孟老的语气写的。
孟老的房内亮着十五盏连铜灯,四周伸出七节树枝,枝上托起十五盏灯盘,高低有序,错落有致,映照着黑夜如同白昼。
孟欣蹑蹑走走进房内,里端着一碗莲藕百合汤,站在灯火找不到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已经年迈的父亲,兴喜又忧愁的写下一封封请柬。
“爹。”孟欣终于还是出声,稳重上前放下温热的汤羹,从他中抽走羊脂玉杆笔,关切道,“夜深了,再看下去仔细眼睛疼,这些东西留给屋里的先生就好。”
“这哪行,老夫的女儿终于出阁了,老夫这是高兴呐。”孟老捏了捏孟欣的胳膊,皱纹密布的双眼炯炯有神。
孟欣看着父亲的眼睛,心中却不痛快,你的眼神哪点像是高兴啊,她在心里想,勾了勾嘴角微笑道,“爹,我”
“虽是个上门的女婿,但老夫瞧着欣儿喜欢的很,不然也不会这样匆忙定下亲事,老夫已经想好了,皇城南郊有处宅院,正好可以给你们俩,再把府里的丫头们拨出去一些,要是不够,老夫再招一些来。”到底是亲生闺女,孟欣的眼神他就能知道她舍不得离开自己,女儿大了总是要走的,孟老早早做好了打算。
“爹,如果欣儿做了不可原谅的事,爹爹”
“欣儿即便做错事,在老夫面前也没有‘不可原谅’四字。”
孟欣苦涩一笑,把想坦白的事全咽回了肚子,看着孟老这样欢喜又寂寞的眼神,她怎能告诉他自己只是做戏。
屋檐上落着一个苍白的人影,他美丽精致的面容衬托着他高雅的气质,但在着气质背后却落满了失落,勾人的美目中那对金色的眸子正对着脚下的屋瓦发呆。
雅清河安静的坐在屋檐上,听着屋内父女两的对话,妄图在他们口中听见那个幸运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却越听越失魂落魄,像个离魂的幽鬼,莽撞没有方向。
凄冷的月光照的他心中发寒,八月末的秋季果然如世人所的“自古逢秋悲寂寥”,神思在九霄云外的他,竟不知身后还有一双又喜又悲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九月十日,天明城。距离婚约还有五日。
在内心的挣扎下,雅清河还是来了,十日的浑浑噩噩即便是已经位列仙班的他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为了融入凡人,他不得不用法力维持黑发黑瞳的模样,却再没有心思搭理他憔悴的面容。
因为不喜世人的缘故,雅清河在入住北云斋之前很少下山,狐冉山也并非人人可上的仙山,自打他成仙以来甚少接触人类,当然,孟欣是个例外。
他还是头一次自己来人群密集的地方,还是个他从未来过的城镇,比起皇城的喧闹这里显得格外冷清,原本就是个地方,外来人也不多,他的出现和打扮自然会被人当做富家公子驻足围观。
雅清河很讨厌被人注视的感觉,那些躲闪自己视线的家伙在他看来都是无礼之辈,若是在自己的仙山上,早被他以雷霆之威训斥之。
即便心里厌恶到极致,他还是不得不和这些凡人接触,真是让他头疼的很,雅清河在接上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一个看上去好打交道的人问道,“这位先生,请问城中可有一府唤南宫?”
“南宫?兄弟是从外乡来的吧,本城虽唤天明城,但外人总叫这里南宫城,从祖辈开始这里就是南宫氏的居所,路上随意抓一个行人只要是本城人便唤南宫。”那人见雅清河年轻的很,穿着打扮又不似普通人,猜想他有些身份便叫得很亲热,“兄弟可知想找的人名讳?南宫城不大,人也不多,只要知道名讳我定能给你找出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