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登门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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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热情的样子让雅清河退避三舍,本就不喜世人,这样殷情讨好的模样让他作呕,自私、虚伪、势利,在他眼中世人的模样从未发生过转变,即便孟欣的出现也不能将他最初的印象消除。

    他怎能忘记自己的同族在这些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家伙面前,一个个被剥皮削骨,原本自己的同族也该与他一样在狐冉山安心修炼,或许还会遇到中意的美狐狸,与她情长到老,一切都是因为人族,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不必了,在下还没有与阁下熟悉到可以畅谈无忧。”雅清河的表情逐渐冰冷,对世人的憎恨是他无法放下的过去。

    微微点头谢过那人,他便转身离去,背影略带忧愁,他自嘲的笑了几声,或许他本就不该来这个地方,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雅清河在这座陌生安静的城走了许久,偶尔走过的人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是他未经粉饰也格外美艳的容貌太过诱人,但这样的气氛压得他喘不过气。

    城郊有一座竹林,几只黄鹂穿过山谷的声音格外悦耳,或许是天性使然,见到茂密的翠竹就想往里头钻。

    林中安静的唯有叶片的沙沙声,竹叶的芳香充斥在他的鼻腔中,清淡优柔的风吹走了他多日的疲倦,微闭双眼,耳中似有旁的声音。

    寻着轻微的琴声,林中深处一条绵长的溪对岸有一间破落的茅屋,篱笆围城的简单庭院里有一袭黑色衣衫的男子,琴声正是从他中的七弦琴传来的。

    男子感知到林中的异动,微微抬眼,便与对岸的雅清河对视,他的唇角微动,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乐曲也在他跳动的十指间发生些微的改变。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直觉,只消稍稍一眼便能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原本的憔悴一扫而空,雅清河微调自己的领巾,莲步轻移间便走到了河岸,提起一股真气,脚尖在河面上轻轻一点,平静的河水上泛起一层涟漪,随着他的步子挨个出现,放大又消失。

    他走到屋前半开的木门外,透过缝隙观察男子的举动,优雅不失礼貌的笑容中竟能读出满满的挑衅。

    男子目光锁定雅清河,里的曲子还是没有停下,雅清河也是静静站在门外,直到琴声骤然停止。

    “公子这曲广陵散十分精妙。”雅清河率先开口,语气冰冷平淡。

    男子笑着抚琴,戏谑道,“这曲子,妙就妙在是唯一能表现杀伐干戈的琴曲。”

    “北云斋雅清河。”

    “天明城南宫文,久闻阁下大名。”南宫文拱回礼。

    即便是水火不容的人,雅清河的举止也不会又丝毫无礼,高雅优容是专属于他的形容词,他便一刻也不会丢。

    “雅先生准备一直站在那?”南宫文比了个“请”的势道,“寒舍破漏,无好茶美酒招待,请随意。”

    雅清河本就不是来玩的,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来,又为何做了一系列挑衅的事,“房中唯有阁下一人?”

    “十日后便连一人也没了。”南宫文的戾气也不,话也是句句带刺。

    雅清河眼角一抽一抽的,表情一言难尽,竟不知该如何接嘴,只能坐在他正对面冷笑。

    “欣儿时常在我面前提起雅先生,先生你气度不凡,今日相见果然是傲世轻物,有堪王者之表率。”南宫文低眉清目火药味浓郁,面对雅清河率先给自己的下马威丝毫不觉慌张,更有追回一程的架势。

    雅清河皮笑肉不笑的咧嘴道,“彼此彼此。”

    “不知雅先生来此何意?怕是别有用心吧?”南宫文继续激他,拨弄面前的琴弦。

    雅清河的瞳色渐渐变浅,见他放下琴身下的另一只似乎在摸索什么,眸子一动正要出。

    “咻——”一只黑得发亮的貂鼠从林中急行而来,蹿上南宫文的大腿,摸着他的衣襟而上,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乖巧安静扒在两边肩膀上,宛若披肩。

    两人的对峙被这只来得恰到好处的貂鼠打断,不想暴露自己妖族身份的雅清河也在瞬间收好了他的橙金色眸子。

    阴沉的天空下一刻仿佛就要降下瓢泼大雨,南宫文亲昵的抓了抓凑到耳边的貂鼠的脑袋,轻柔道了声,“乖。”

    “咯咯咯~咯咯咯~”那只貂鼠微闭双眼享受的发出叫声,仿佛在想人类一样大笑。

    雅清河的眼神落在了那只貂上,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

    气氛缓和,见天色不好,南宫文便抱着琴准备进屋,“雅先生请便吧,十日后的酒宴,还请先生务必要来。”

    “不过雅先生要以什么身份出席呢?在下拭目以待。”南宫文似乎还不满意,在进屋的最后一刻还是这样挑衅道。

    雅清河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他骄傲自我了几千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踩到脸上来,还是被一个区区人族。

    庭院里的矮树无端遭殃,树干从中间被洞穿出一个可以让人钻进钻出的打洞,这股破空的气势一直危急到了架在溪上的矮桥,桥身被一掌震碎,碎成粉末的石块落进水中,被冲得一点不剩,这一切都出自雅清河的笔。

    待到他终于稳下心绪,他才马不停蹄的离开这座让他气急攻心的茅草屋,走时还拽塌了木门,将其顺走。

    “他气坏了。”屋内的人从始至终都在观察雅清河的举动,即便屋内昏暗,他们的眼睛还是明亮澄澈,看得一清二楚。

    南宫文不知在与何人话,“你来做什么?”

    “若不是我来,你早被他捏碎了,还能站在这里话?”仔细看才知道是他脖子上挂着的貂鼠,它竟然口吐人言,话也不客气。

    “你的出现到底是为我还是为自己,你心里最清楚。”南宫文口气平淡,听不出责难与情绪。

    貂鼠挂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个死物,一动不动任他随意折腾也不再一句话,只有微弱的气息声能证明它还活着。

    “若你是我,会怎么选?”貂鼠还是开口了,这话像是思量了许久才憋出来的。

    油亮乌黑的毛色看不出它的表情,南宫文也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影响到谁,他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出来,“若是我,便不会放走想要的一切,即便那东西不属于我,我也会拼了命的抢回来。”

    “强扭的瓜不甜。”貂鼠抬头看着南宫文。

    “若不强扭,便连吃瓜的资格都没有。”南宫文正色道。

    貂鼠“咯咯”一笑,“很难想象你是站在她那边的,你这么不怕我对她不利?”

    “你也了‘若我是你’。”南宫文盯着它绿豆眼般的眼睛笑道,“可你不是我。”

    皇城北云斋。

    “诶?你九姐姐不在?可白姐姐都在这里啊。”孟欣指着一边的白道,在她印象里,早把白和九歌狠狠黏在一起了,毕竟两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孟姐,姐确实不在斋中,况且孟府里的事也不少吧,您这样出来不好吧?”白对九歌把自己扔在这里的事情也是不满,但现下不是埋怨九歌的时候。

    “欣儿姐这么快就嫁人了,雅先生会不高兴吧。”天狼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散的躺在屋檐上晒太阳。

    天狼的话一瞬间伤及孟欣的软肋,她踌躇又担忧的用蚊子叮般的声音问道,“大银他还好吗?”

    “不知道,他不在。”天狼双交叉在脑后,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

    九歌不在也没个能管他的人,白也只能空生气,天狼倒是一点也不怕,“狼崽,你给我下来!姐走时吩咐的事也都忘了?”

    “啧,这么多遍哪里写得完啊!”天狼翻身起来和白对吵,声音轻松压过了白,“那家伙又留下我一个人出门,害我做好的菜都没地方送!”

    “姐这不是有事缠身吗?你再不下来我可就揍你了。”

    “哈?你吵死了,我睡会觉你安静点行不行!”天狼翻了个身,面朝屋外,嘴里着要睡觉,眼睛却睁得比谁都大。

    白管不着他只能头疼的扶额苦笑,对一边忧心忡忡的孟欣道,“孟姐请回吧。”

    “不行,我我要等大银回来,我我要收回委托。”孟欣抿了抿嘴,终于还是于心不忍道。

    白忽然收起来了笑容,正经道,“北云斋的委托可不是想接就接,想撤走就撤走的。即便是与姐交好的孟姐,也不能让我们打破规定,请孟姐不要为难白。”

    “可可是”孟欣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白,唯有紧张的把话憋了回去。

    “人间除却人族还有妖族,兽修千年为妖,妖修万年为神,神在天,妖在地,人妖两族虽然同存,但两者却很少相爱。”

    “白姐姐为何突然和我讲这个”

    “你知道为何。”白看着孟欣躲闪的双眼温柔一笑,“你的体内流淌着雅先生的千年妖魂,所以你从苏醒的那一天起就能看穿我们并非人族,而是世人口中的‘妖孽’,但你并不害怕”

    白对她好是有原因的,就像当年九歌接受自己一样,她也是知道一切后还与自己这些世人口中的“妖物”相处如初。

    孟欣笑了笑道,“妖族也未必都是世人口中那般不堪吧,而且你们有一天还会成为我们祭拜的神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