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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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亦言从早上开始陆衎发信息给他, 便觉得不对劲,一阵前所未有的慌张袭来,他脑海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 立马掉头回城。

    冲进医院,他推开门, 看到梁易堃的瞬间, 便起了杀意。

    “我还以为这家私人医院是有多好,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人来,就不能让人安静输个液?”

    梁易堃和他父亲同岁, 看起来却很年轻,看来在监狱里没吃什么苦头。他头土豆枕着一手,另一只手搭在床铺上,掉着点滴,瓶针水才过一半,她走了有段时间了。

    想到这, 祁亦言后背的手握成团, 薄唇紧抿, 黑眸微眯,眼里闪着嗜血的眸光,竟绝美的有些渗人。梁易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很是满意, 抬眸与他对峙着。

    祁亦言沉下眼, 极度克制问:“她在哪?”

    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反问:“她是谁?还有, 你又是是谁?我们认识吗?”

    如若平时,祁亦言自然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与他博弈,可陶哓哓的离开, 已经把他的精明和心思都带走了。

    祁亦言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迅速拔了针,控住他一手,勾住他脖子,指间的针头只距离颈动脉一厘米不到。

    “我认识你就够了,梁易堃。”他恶狠狠的道。

    梁易堃没有一丝慌张,反而趣:“按辈分讲,你该称呼我一声叔叔。身手不错,如果是手术刀,这会儿,我已经去见上帝了吧?”

    “上帝?你也配?”

    梁易堃倒也不恼怒,任由被拔针的手血流,慢悠悠:“那你配吗?亦言,我见过你,在你还的时候,当时你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标本了真漂亮啊。我和你父亲同读一校,都是外科大夫,他的刀法,可不如我。”他竟把“医生”这治病救人的职业技能,得如同杀人那样。祁亦言咬住牙齿,捏着针头的手劲几乎把它弄断。

    “那姑娘是自愿跟她走的,她,等她安顿好了,自然会告诉你地址,还有,她托我问你,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祁亦言晃了下神,梁易堃趁他分心故意往前,祁亦言退后一些,他瞬间夺下针头,捏断在手里,垂眸看着指上断了的针头,对着祁亦言:“怜悯是最要不得的,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陶堔没教你?”

    输液的针水一滴滴掉落在地,落在瓷砖的血上,溅起水花。

    祁亦言这时候冷嘲:“这是你亲身总结的经验?”

    梁易堃用纸按住手背上,随后又按下床头的按钮,回答:“确实是挺可惜,她们没来得及送到你身边,不然,我相信你会很满意的。”

    祁亦言已经不想听他废话,转身走着,他在背后:“你,陆衎知道她们这对双胞胎姐妹的买主是谁吗?”

    祁亦言与赶来的护士擦肩而过,梁易堃看着他离开,丢了针头。

    祁亦言从医院直接回到了家里,像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无措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没有变,空气中仿佛都残留着她的气息,如果不是她出现,陶哓哓她本来就是要走的。

    这些天来的疲惫像潮水一般涌来,他一步步走到陶哓哓曾经住过的房间。扭开门锁,房里里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收纳盒,看上去很整理,可他知道,只要一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当他看不下去,不得不黑着脸帮她从里面找东西时,陶哓哓假装低头认怂,又会在他不注意时捂着嘴偷笑。

    处处都有她的影子,怎么都挥之不去。

    祁亦言走到床边,床铺折叠很整齐,还是他整理的。床上放着一个蓝色的鲸鱼抱枕,是之前陶哓哓骗了许久让他买了的游戏周边,是游戏里面一个的坐骑,她想像里面的人物一样,天天睡着逛峡谷。虽听不懂她讲什么,可是看着她抱着这东西笑的时候,心里灌满了蜜糖。

    回忆浓烈,祁亦言是真的累了,他抱着抱枕,躺在床上,仿佛她还在他怀里。可是,没有心跳,没有体温,她真的走了。她这次是做了很周全的计划,前前后后买了五张不同地方的机票,同时买了不同时间点的火车票,还串通了陆衎掉走了监控。

    陶哓哓,就这么恨我吗?

    是了,她该恨的,在她一点点消沉时,他就该预料到今天。

    好像所有的事情,一直都在循环反复,六年前也是她带走了陶哓哓,一切在今天又重演,六年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复的播放。

    六年前,陶哓哓失踪后,祁云烟却回来了。

    当晚,陶堔正质问祁亦言,当然,手段可算不上温柔。可祁亦言已经习惯,哪怕受了伤也一言不发,不甘与他对视。

    “怎么回事?陶堔,杀人上瘾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祁云烟从进门就只是淡淡看了祁亦言一眼,剩下的目光和注意力只在陶堔身上。

    她一边看着他,优雅的脱下大衣,搭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慢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手搭在扶手前,慵懒的靠着,笑得一脸妩媚。

    陶堔悻悻然放开他,祁亦言撑不住往后倒,她招招手,眼神示意旁边的管家,:“带他上去擦药。”

    祁亦言冷着脸,推开他:“不用,我自己上去。”

    管家面无表情出去,关上了门。

    陶堔整理袖子,收起了表情,祁云烟看着看着,越来越恼火。陶堔对她,从来都是要么充满厌恶,要么就是无视。只有前些年,在还没有捅破他的丑恶嘴脸时,她还能在两人肆意交/欢时,能感觉到那么一丝的爱意,哪怕是假的。

    祁云烟深吸口气,虽习惯了但是不代表她会忍,她可没有那么父子两那么好的耐性。也是,只有他有一万种本事激起她的情绪。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见她?”她开门见山问。

    陶堔也没有犹豫回答:“是!”

    祁云烟心头那股恨意,如同荆棘,不断地缠绕住她,越来越紧,刺痛着每一寸肌肤。她忍不住,“蹭”地站起,走到他面前。

    “陶堔,你不觉得恶心吗?”

    “祁云烟,你现在是同我讲道德伦理吗?你不觉得这样伪善的你,更令人觉得恶心吗?”

    祁云烟眯起黑眸,垫脚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执意看着他的眼睛。那么多年了,在看着令她迷恋的双眸里只有厌恶时,还是会觉得钻心的疼。

    她不好过,自然也不会给别人好过。她温柔的拂过他英俊的脸庞,勾唇笑着,贴到他耳边轻声:“所以,我们多般配,互相恶心不是更好。陶堔,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和她在一起。如果非要尝试,这一次,我会让你连她的骨灰都见不到。”

    “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陶堔使劲推开,祁云烟却紧紧的抱住他,当年他刀架脖子都不怕,更何况现在的他。有时候,祁云烟会想,如果把他的眼睛挖下来,泡在罐子里,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属于她了?就像她取了陶染的子宫和那胚胎一样。

    这样,他们是不是就消停了,可是,她不甘心,从来都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祁云烟!”一个粗暴的吻落下的时候,她得逞的笑了。欢/愉哪怕是痛,只要他给的,她都要。

    祁亦言静静地站在楼上,冷眼看着疯魔的两人,他们两人明明看到了他,却毫不在意,真是一群怪物。他收回目光,转身踏进这黑暗的屋子里。

    两天了,陶哓哓只知道自己在一个大房子里,她没有被绑着或者捆着,至少在房间里她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是当她要下楼,就会出现一群保镖样的男子出现,然后再由一个不会话的女仆带回去。

    楼上有四个房间,都没有住人,可现在却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一个凄凉的钢琴声。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曲,但它仿佛有股魔力在驱使着她靠近,虚掩的门仿佛潘多拉的盒子,在诱惑着她开。

    陶哓哓从门缝里看到,一个女子坐在一架钢琴前,弹奏着。她听得入了迷,以致于祁云烟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现。

    陶哓哓感觉到有人时,吓了一跳,却在看到她的脸上时,满是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好漂亮,仿佛就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只是,露出的脖子上有一搭没一道清晰的指痕,在这白皙的皮肤上,很明显青紫。

    “你很难过吗?”陶哓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才在心里想着,就脱口而出。

    祁云烟笑了笑,顺她的话:“恩,很难过。”

    她走到合上钢琴,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用手杵着头,偏头,狭长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哀伤。

    旁边摆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她穿着黑色的长裙,盈盈一握的腰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露出腿肚。

    陶哓哓傻傻的看着,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祁云烟眸光流转,似有万种风情,她缓缓开口问:“你,如果总是有人,妄想破坏你的家庭,你的幸福,这样的人该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