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第章 雪花
“”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天使重新张开了他雪白的羽翼。
当它在空中制造出强烈的气流时,蝙蝠侠能够注意到,它上面覆盖着的丰盈羽毛和巨大的骨架是如此充满力量、又看上去如此圣洁。
如果不带任何有色眼镜去看这名天使,他身上那种神的力量足够令任何人惊叹不已,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屏息顺服,像大理石雕像从属于自己的底座上走了下去,一举一动中都带着难以忽视的优雅。
——————但作为蝙蝠侠,布鲁斯没有办法不带任何有色眼镜。
和他略带悲悯气息的美丽形成反比,在仅仅出现的三次中,这名天使所作出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并不仁爱世人、也并不仁慈。
他轻轻一指就摧毁了一整座山,在闹市区的游乐场折断了三十米高、十米宽的摩天轮,纽约在晚宴上发生的那一幕布鲁斯也听了各个本,但毫无变动的是这名天使的所作所为———他用火焰残暴地鞭挞了那些闯进来的抢劫犯,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只要他们依旧活着、就永远无法摆脱的肉|体烙印。
所以当天使转过身,如同艺术品的中出现一团火焰时,布鲁斯的第一个反应是“果然如此”。
“铮”地一声,蝙蝠镖破空飞出,但它在接近加布里埃尔之前,就全部被他锋利如同钢铁的羽毛边缘破碎殆尽。
披着天使皮的希斯莉:?
披着天使皮的希斯莉低下头看了看那里,想象了一下亚巴顿帮他清理翅膀时皱得死紧的眉头。
披着天使皮的希斯莉:*拼命忍住偷笑*
天使的雪睫扬起,翅膀在空中停滞一瞬,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蝙蝠镖飞来的方向,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得像蓝紫色的宝石。
仿佛那个炸开的蝙蝠镖和一阵风、一片落叶在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区别一样。
“”
随着蝙蝠镖如此轻易地炸开,布鲁斯在面罩下的脸色更加可怕起来。
他微微压低身体,肘夹在两肋旁边,做好了对眼前这名天使一切攻击的最优应对准备。
——————在和超人的那次战斗并不相同,这一次的蝙蝠侠没有可以克制这名天使的氪石或者恐惧毒气,更没有穿上任何针对这只神奇生物的护甲。
“”
炽热的火焰和满心戒备的蝙蝠侠擦肩而过,焰尾拖着可怕的灿金色,直直朝着天台上的另一处毫不留情地轰去。
——————那里是丑留下来的灰烬。
火焰刚刚碰上了那些所剩不多的灰烬,就像遇上了某种助燃剂,一下子庞大的延伸开来,它朝着周围的世界蔓延,布鲁斯可以感觉到它的灼烧感、焦糊气味和可怕的温度。
但当火舌不可避免地舔上他的腕时,蝙蝠侠忽然意识到,痛感并不存在,那是一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在加布里埃尔的视角当中,丑制造出的、散发出的恶意,观看着新闻就会产生的惶惶不安,那几十名被绑架者的绝望和悲泣,都被圣谕的火烧得一干二净。
“不洁的记忆将被清除。”
大天使的声音像是金石交加,足够任何听到的人类感到恍惚。
除了布鲁斯以外,大天使六星级的力量足够贪官所有人都忘记丑这一次的复出表演,而依旧以为他还在失踪当中。
在布鲁斯反应过来之前,加布里埃尔的翅膀已经完全展开,优雅地拍动着。
大天使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同时消失的,还有不知从何时起就离开了的格雷伯爵。
——————只留下蝙蝠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天台上。
——————实验结束了。
怔怔地坐在弹出的实验舱里休息了几分钟,希斯莉终于真正意识到了器中的光团所宣布的一切。
——————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是克里希纳博士,还是实验室本身。
微弱的力量重新聚集在希斯莉的双腿上,女孩子微微颦着眉,抿起下唇,试着让发软的脚尖去碰一碰地板。
拜克里希纳博士所赐,她在器中连续回答了几十个问题,回忆了好的、坏的,灰暗或者光明的一切,希斯莉的大脑高速运转了无数个时,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根本就无法在进行多余的体力活动————甚至包括走路。
女孩子坐在实验舱里,时不时微微晃一下腿,让麻木的肌肉重新恢复它们应该的功能,耐心地等待着。
与此同时,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平静中,希斯莉也在回忆着“光团”对她过的话。
——————那个器的作用,就是去检查,测试的玩家是否拥有成为人类的资质。
而只有希斯莉通过了测试,克里希纳博士并没有。
在她旁边的实验舱毫无声息,希斯莉盯着它白色的舱盖看了一会,并没有要走过去查看、或者将其打开的打算。
无论其中打开是一个呼吸平稳的植物人、一具尸体还是被焚烧殆尽的灰尘,在希斯莉的眼中都已经不再重要。
她心地绕过了重新变得寂静的白色器,来到克里希纳博士脱下的白大褂旁边,摸索了一下他的口袋。
在这个死寂的实验室里,只有布料刮擦彼此的声音微弱地散发出来,摸索了片刻后,果不其然,希斯莉的指尖碰到了什么硬硬的、薄薄的张卡片。
她将这个东西相当流畅地抽出,发现是一张实验室大门的钥匙卡。
在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希斯莉就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次,她朝着实验室的桌子那边走去,在那些文档面前站定。
“系统?”
希斯莉在意识空间中敲了敲面板,没有任何声音弹出;但一个虚空口袋正在朝她敞开,那是希斯莉本身就拥有了的东西。
下一秒,黑发蓝眼的女孩子就抱起那些密的文件和资料,朝着虚空口袋丢去,直到桌面上被清扫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资料泄露出来,希斯莉才满意地倒退了几步,拿着钥匙卡来到门边,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
她没有找到自己的鞋子,因此只能赤着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份冷意有助于希斯莉的思考,她对此的抗拒并不大,而是沿着实验室门外只有一条的走廊向下走去。
——————在系统没有出现时,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这个实验室本身并不在表世界中。
但这里又看上去相当之,并不像是克里希纳博士庞大的主实验室,而更像是一个他自己建造的避难所,因此也印证了希斯莉的猜测———另外几只希斯莉,已经将里世界逼到穷途末路了。
走廊很短,很快就到了尽头,希斯莉拿出钥匙卡,再次在器上刷了一下。
大门平滑无声地在她面前打开,露出背后的黑暗世界。
没有后退的道路,希斯莉吸了一口气,朝着那边的黑暗走去。
大门在她身后合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希斯莉没有回头去看,越往前走,她越是发现,这里的黑暗与其是古怪的空间,不如是尚未装修完全的废墟。
在向前走了大约三四分钟后,希斯莉的终于碰到了这片黑暗的极限。
——————她摸到了一堵厚厚的石墙,以及一扇在这一侧并没有打开方式的门。
没有锁孔、没有指纹、没有任何东西。
在这一刻,希斯莉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克里希纳博士可以那样轻松地许诺放她离开。
这是一扇从内部永远无法被打开的门,除非有人来到外面找寻她,否则即使希斯莉成功走出了实验室,终其一生,凭借她自己的力量,这扇门也无法被推倒。
——————她将永远被困在光明前的黑暗之中,在那里以作为绝望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死去。
“”
想到这里,希斯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依然一片平静。
女孩子眨了眨眼,回头望向她刚刚途径的废墟,重新找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离希斯莉最近的地方有一块相当平整的大石,她拂去了上面长年累月的灰尘,坐在那块大石上,过了几分钟,又慢慢躺了下去。
——————又困又累、十几个时都没有进食地希斯莉睡着了。
恭喜玩家希斯莉获得新能力:吞并
恭喜玩家希斯莉获得新时空裂缝:里世界实验室。
已将里世界实验室收入系统空间!
系统嘀哩嘀哩叫着,同时洒下了大片虚拟烟花。
这些粉的蓝的紫的亮片和花瓣全部洒向了熟睡中的希斯莉,像一床柔软的被子,盖在后者身上。
希斯莉此时好梦正酣,黑发蓝眼的女孩子眉目舒展,乖乖地贴在脸颊两侧,大石上很冷,但加布里埃尔的羽毛在她身边,因此她并没有蜷缩成一团,睡着睡着,四肢就重新舒展开来。
过了一会,系统悄悄地关闭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顺便把眼前的画面截了一张图,存在自己的系统相册中。
“我能感觉到了。”
亚巴顿忽然。
地狱的君主从阿卡姆疯人院霍然抬起头,目光透过虚空,望向游乐园的方向,“和本体的联系”
其余两只希斯莉即使此时不在一处,也有同样的感受:梅菲斯特从无尽的血腥中短暂恢复了神志,调出光屏来查看,而加布里埃尔那边也发来了消息。
原定计划只实施了一半,我自己没能过去,因为在我和父亲了游乐园的事情后,他立刻就赶过去了。
“父亲过去了的话,我们如果过去,也只是看着而不去做任何事会比较好,”亚巴顿盯着加布里埃尔简略的消息看了一会,慢慢地,“如果我们还想有光明正大拜访韦恩庄园,而不被关枪赶出去的会的话———”
话还没有完,地狱的君主忽然皱起眉头,目光变得幽深而空洞起来。
“怎么了?”
梅菲斯特看出另一个自己表情上细微的差别,忍不住出声问。
“父亲在献祭仪式上呼唤着我。”
亚巴顿和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铺天盖地的问号。
两只希斯莉伸出臂,指尖探入彼此的指缝,和彼此十指交握。
肌肤相贴,记忆、感受和思维共享,黑发的恶魔闭上眼睛,长睫在眼下制造出淡淡的青影,而紫发的美人则眼神失焦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两只希斯莉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像两台制作精密的电脑。
“我知道了。”寂静当中,地狱的君主忽然出声道,“他召唤我是因为———”
在任何人的思维中,无论如何,天使和恶魔都不会联。
既然这样,如果有一方出了假话,只要询问另一方,甚至不需要多少细节,就可以得出“前一方是否是假话”的结论。
就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囚徒和悖论问题,只要天使仍然是天使,恶魔仍然是恶魔,就不会存在一方的辞能够为另一方打掩护的情况。
亚巴顿:
亚巴顿:*生活不易,亚巴顿叹气jpg*
“你要走了吗?”
梅菲斯特同样也被他的情绪逗笑了,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松开和另一只自己相扣的指,浅紫色的卷发在胸口荡了荡,像柔软的海藻,她仰头望着他,红唇湿黯。
面对这双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眼睛,亚巴顿重新牵起另一只自己的,在背上安抚性地吻了吻。
披着山羊皮的希斯莉:*亲亲*
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开心到冒花花*
两只希斯莉之间温情而短暂地贴了贴,亚巴顿随即放开。
野兽和恶魔之间的情形,没有第二个人看见。
“我得走了。”他轻声,“在父亲放血到把自己流干之前———一会再见了。”
巨大的山羊角开始一寸寸出现在现实世界,披风和大氅下摆飘落在地,鲜血一样的暗红色水液顺着它们往外流淌,仿佛无尽的雨正在从亚巴顿的身边淋下。
他回身朝着梅菲斯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消失在虚空中。
那柄上一次献祭用的刀被阿尔弗雷德用无人送到蝙蝠侠身边,拿着冰冷的短刀,布鲁斯毫无迟疑地切开了摊开的掌心,让鲜血顺着指缝流入灰烬画成的召唤阵,滴落在地上。
为了让血流得更快,在不伤到自己的活动范围内,蝙蝠侠精准地将伤口切到了最深,看着属于自己的血液奔涌而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恶魔是贪婪的生物,第一次是眼泪,第二次是血,那么第三次就会是更多的血,然后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异教徒最后需要献上越来越多的人命和鲜血才能召唤一次、完成献祭,因为邪恶生物的力量和胃口都被这些血液养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异教徒们再也无法提供足够的血肉,那么邪恶生物就会将他们也吞吃殆尽,随即有的继续陷入沉睡,有的靠着自己积攒献祭得来的力量随意行走,为祸人间。
在过去,蝙蝠侠曾经处理过无数次这样的惨案。
按照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的经验,布鲁斯这一次献祭的血液是前一次的两倍,但不知为何,在血液滴落在法阵当中时,布鲁斯隐隐觉得,不管贡品是否翻倍,那个不同寻常的恶魔应该都会造访。
果不其然。
从某一个无形的点,空气开始扭曲,地狱的君主从虚空中的血色瀑布中迈出,巨大盘旋的山羊角在幽暗的烛光下散发出不详的鳞片光泽,他的异瞳蛇一样眯缝着,带着人类无法直视的晕眩感,极端邪恶的英俊脸庞上显出一种餍足的慵懒姿态。
看着这张明显是邪恶生物的脸,蝙蝠侠一边想起他和希斯莉曾经有过的那次互动,一边从心底往外深深地感到了窒息,“”
“很棒的血液,很正统也很美味的仪式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在蝙蝠侠不带感情的注视中,法阵当中属于他的血液正在一滴一滴消失,而恶魔在点评完后也微笑起来,出了布鲁斯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你想要和我交换什么?”
此时此刻,布鲁斯对于这只恶魔在祂的老巢享用了多少信徒祭品并不在意,他紧紧盯着恶魔的面容,不放过对方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单刀直入道。
“我的未来在哪里?”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布鲁斯的大脑运转格外清醒。
等他将这只邪恶的非人类生物送走,蝙蝠侠必定会直接去往那个游乐场,把底下的黑暗空间探索干净。
由于布鲁斯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节奏走向,因此如果那名天使骗了他,那么他的未来将会呈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你想要知道什么样的未来?”
黑发的恶魔微不可查地一怔,虚假如同面具的笑容随即出现在他的脸上,“在人类当中,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金钱和体魄,你的未来就是所有人类都想要的———至少是一部分。还是你想要避免即将到来的伤痛和死亡?”
“那些我并不关心。”
布鲁斯开口,打断了恶魔柔滑中藏满了心理暗示的话。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蝙蝠侠冷冷地哑声,“我的今天最后剩余的部分和明天都在做什么?
——————透过破损的窗玻璃,即使空气已经因为恶魔的力量扭曲、被染上愉悦的猩红色,布鲁斯依旧可以看到,随着时间推移,在窗外,天空已经从深夜暗钝的漆黑渐渐转变了颜色,朝着一种较浅的深蓝色褪去。
那里闪烁着由于城市中的雾气已经无法被看清的星星,今夜的月亮也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蔽,不会再为人间落下任何皎洁的光辉。
——————但天马上就要亮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在问出这个问题后,蝙蝠侠便紧盯着对面恶魔那张足够让任何人类感到眩晕的脸,视线毫无挪开的意思。
亚巴顿:
恶魔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
有一瞬间,他的牙齿向后紧紧缩起,什么情绪激烈地撕破了祂那让人厌憎的平静表情,充满了野兽般的威吓力。
即使是这样狰狞的情绪表露,恶魔的面容依旧没有变得丑陋起来,相反,由于巨大的情绪冲击,他的神情重新鲜活起来,更加夺人眼球。
但这一表情如同闪电般又消失在他虚假的笑容中,因此蝙蝠侠无法分辨出那是贪婪还是厌憎的情绪————也许两者都有。
蝙蝠侠:
蝙蝠侠:*悄悄握紧百分百能够杀死黑暗生物的古老银器*
亚巴顿:*因为另一只自己的联系在逐渐变强而容光焕发限定中*
亚巴顿:*开心到冒花花*
愉悦之情爬上地狱的君主的脊椎,在那里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像被猫猫的尾巴蹭了蹭,但披着山羊皮的希斯莉也无意对着自己的老父亲不礼貌,因此只是一顿,就将那副失态的表情收了回去,端出礼貌而亲热的营业微笑。
“抱歉。”他圆滑地,“我们刚刚到哪里了?啊未来。你的要求是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大多数人类都只想知道自己的结局和得到的东西。”
“你能做到吗?”
布鲁斯没有去在意他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恶魔们大多数都有着这样的能力,他们能够看出人类身上的因果线,有的会加以扰乱,而有的则会漠然地袖旁观。
但不是每一个恶魔都能精准地出因果线上的每一件事,很多恶魔都仅仅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开始、中点和结局。
“我当然能。”
地狱的君主淡淡地微笑起来,漠然地抬起异瞳,盯着蝙蝠侠所在的方向。
地狱的黑山羊王同步程度:50%
转动着指尖的金戒指,亚巴顿身上的气息渐渐发生了变化。
随着微笑从他的脸上消失,属于亚巴顿那部分,被划分成人类的、优雅而克制的情绪在逐渐退去,转而是山羊角和异瞳中的邪恶力量渐渐出现在身躯中。
蝙蝠侠也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温度的下降,指再次隔着裤带布料,镇定地握住了那柄用来杀死邪恶生物的银刀。
亚巴顿:?
和梅菲斯特的欲望丝带和加布里埃尔的圣灵之翅不同,亚巴顿的自控力更加强大,此时此刻,即使把同步程度拉到满,他也不会太过被其中的冰冷情绪所操控。
因此,在老父亲默默做好攻击准备时,地狱的君主已经恢复过来,让同步率慢慢降了下去。
“我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亚巴顿低声着,“非常、非常的精彩。”
“”
布鲁斯一言不发,等待着恶魔那张殷红的薄唇吐露出其他的语言。
“我看到你正在黑暗中向前走,这片黑暗对于人类来太过纯粹,你可能会在其中迷失接着,用疼痛和血液,你打开了什么,朝着里面走了进去”恶魔沉思着,慢慢地,“在你打开了门之后的未来,我就无法看清,因为那其中似乎和一个你没提到的、陌生的人类有所联系。”
“我有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吗?”
沉默了片刻后,蝙蝠侠低声问。
地狱的君主微笑着和他对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那名天使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随着心跳渐渐加快,蝙蝠侠尽可能冷静地想到。
在不久的未来中,他的确去了游乐场下方,恶魔的“黑暗”也和克拉克曾经描述过的“黑色空间”十分相像,而那个陌生的人类————
——————会是希斯莉吗?
短暂的思绪过后,一个新的念头忽然跳入布鲁斯脑海,这个名字让他浑身僵硬,但心跳却忍不住变得越来越快。
亚巴顿:?
地狱的君主敏锐地察觉到了老父亲的心跳加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蝙蝠侠不喜欢希望,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几乎大部分的希望最后都会像流星一样坠落,留下无尽而真实的黑暗。
在长年累月成为蝙蝠侠的时间中,布鲁斯已经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完善,不会对希望过多期待,而是尽量把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想去。
“我明白了。”
他最后沉声。
亚巴顿:?
亚巴顿:你明白什么了jpg
地狱的君主没有听清布鲁斯的声音,只看到了他微微翕动了一下的嘴唇。
披着山羊皮的希斯莉:警觉jpg
为了防止老父亲在某些奇怪的方面做出奇怪而且看了让人心疼和血压一起升起的事情,地狱的君主决定先下为强,杜绝了他能干的一切事。
“这个送给你吧。”
黑发的恶魔站在召唤阵中,人畜无害地微笑着,“它是免费的但它并不昂贵,我只有一个的请求,你随时可以拒绝。”
“”
蝙蝠侠沉默着,警惕地盯着恶魔中那个发着光的玩意。
最终,他接过了那个东西。
“它会给你一点多余的幸运不太多,但你会明白的。”
亚巴顿微笑着,关切地。
恶魔伸出,抹去了自己的召唤法阵,身形逐渐消失在虚空中。
然而亚巴顿只是拿出了提灯,依旧注视着老父亲的一举一动。
在献祭仪式后,他不再犹豫,而是朝着某个方向大步赶去————那正是游乐场的方向。
作为这么多希斯莉的本体,她从来都不只是一朵只能倚在花瓶边缘,等待着人类去侍弄的花。
在希斯莉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生命力存在,她不会被任何外力所制造的伤害改变。
“让我看看吧,”望着蝙蝠侠远去的方向,地狱的君主倚在墙上,微笑起来,“也让本体看看,父亲的爱是什么样子的。”
——————布鲁斯不会让希斯莉失望,一次都没有过。
超人的黑暗空间十分好找,布鲁斯刚刚来到标记了停修状态的摩天轮底下,就看到了克拉克特有的标记。
顺着那个方向,蝙蝠侠走了进去。
——————黑暗在那一刹那彻底蒙住了布鲁斯的视线,他的脚步仅仅是顿了一下,就开始毫不迟疑地朝着黑洞的深处走去。
恶魔轻佻中充满暗示的歌谣,在布鲁斯一步步向前走去时,幻听般在他的耳边响起,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在那里,布鲁斯看到了他的女儿。
像童话故事中的仙子或者精怪那样,她正趴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建筑石头上,在这片乱石构成的废墟中,只有她是雪白、醒目、纤弱的,像石缝中开出的一朵花。
消失的这十几个时中,她的白裙下摆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蹭上了灰尘和暗红色的锈迹,雪色的赤足上也有鲜血凝固的痕迹。
以布鲁斯鹰般的视力,一眼就能捕捉到上面大大的伤口,其中的大部分还没有愈合,沾着肮脏的泥沙。
不难看出,他的女儿一定经历了在韦恩大宅中,布鲁斯绝对不会让她感受到的磨难。
在一路踏过这里时,有一瞬间,布鲁斯甚至无法确定,他的女儿是否还留存在这个世间。
她看上去一丝颤抖都没有,苍白、没有声息,伏在那块大石上,像一朵已经干枯而死的花朵。
——————不。
布鲁斯走了过去。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了片刻,随即将极其轻柔、极其缓慢的,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掌心中的脉搏正在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微弱而平稳,将蝙蝠侠原本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推回了原本的位置,安定下来。
它们每跳一下,就更加将布鲁斯僵冷的灵魂推回人世中,打破他在猝不及防的苦痛中构建出的厚厚坚冰。
在蝙蝠侠抱着希斯莉从这片黑暗的空间中走出时,寒冷的气流从铁灰色的天空向下吹拂,第一片雪花飘到了希斯莉的鼻尖上,因为她的体温而迅速融化起来。
布鲁斯接着看见,他的女儿密而翘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眸子,和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睛对视着。
泪水迅速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涌起,但下一秒,他的女儿微微一笑。
她的脸色因为虚弱而十分苍白,但这一笑依旧动人至极。
“你要带我回家了吗,爸爸?”
她的声音像猫一样,细细地传入布鲁斯耳中。
此时此刻,格雷伯爵过的话又重新出现在布鲁斯的脑海中,他的女儿没有选择为永恒的欢愉留下,布鲁斯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了那个实验室,又是怎么独自一个人走过了那些尖锐的沙砾和碎石,在那片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她选择了他,选择了这个世界,即使布鲁斯深深明白,他作为她的父亲并没有那样称职。
而这个世界,也没有将温柔的阳光永恒洒落在她身上。
“嗯,甜心。”
没有任何情绪能够形容布鲁斯此刻的心情,他默了一下,把那些海啸般汹涌的感情压了回去。
布鲁斯最终。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