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 50 章
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弄好头发的龙爷靠在墙上, 抱手凝视站在眼前的十一。
“再一遍。”
莫非是他耳朵出了毛病,不然为何会听到了方才那番话明显是表白的话语。
“曲衣, 吾心悦你。”
萧笙白稳住嗓音, 朝前走了一步。
他抬起手来替眼前人捋顺几丝不乖巧的发丝,眼神饱含前所未有的温和,不掩情意。
“想咬,给你咬个够。”
“但只能咬我一人, 别人不许。”
出第一句表明心意的话后, 再其他的已经变得轻易许多。
萧笙白此时只想将藏在心里多年的那些话,全给他的曲衣。
陪他从少年到而立的曲衣, 他萧笙白十四年来见过最为绚烂的色彩。
如此简单几句话, 自己怎么就能憋十几年呢?
早了, 哪还有宫離楚这玩意什么屁事。
萧笙白简直想抽死当年傲气犯蠢的自己。
对于如此情深意切的表白,龙爷指指从窗户那投过来的日光, 严肃问:“十一,现在可是白日?”
萧笙白点点头, 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龙炤看他, 微笑:“既是白天,十一为何早早便入了梦?”
想啥呢?
居然敢要求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此话一出,萧笙白幽幽凝视不客气损他的男人。
交往密切后,曲衣很少会损他, 除非他喝了酒, 且醉的不清。
中等醉的曲衣很坏, 只晓得逗他。
深醉的曲衣就很乖,他要亲就给亲。
两种情况下绝对相同的就是——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非比寻常的绝情行为。
只可惜他们喝酒的时候大多处于微微醉就不再喝,很少能步入以上两种程度。
损完人后,龙炤朝憋屈的十一勾手,让他把脸凑过来。
等萧笙白听话地将脸凑过去,眼巴巴看似笑非笑的龙爷。
下巴被人捏住,抬起,对上一双只有醉酒后才能瞧见的眼神。
“心悦爷?”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萧笙白搭着鼻腔回坚定的嗯。
爷这个自称萧笙白听过,曲衣年少轻狂时最爱挂在嘴边,后来就很少听到了。
指腹落在面具边缘的肌肤上。
“还是烫的。”
听闻此话,萧笙白轻咳。
他家曲衣太有魅力,不烫才怪。
龙炤见状,依旧半信半疑。
因为这人是话少人狠的鬼面十一,喜欢他,这事很悬。
怎么就忽然喜欢上了呢?
十一的性子若是遇见喜欢的,不得扛回家丢床上直接扑倒?
完全不知道两人早已互相扑倒亲亲过很多次的龙爷,陷入自己居然看错好友的性子不开心中。
朋友之间虽然不要求什么都要了解透彻,但也不至于连举动都能推测错。
除非做朋友的自己不合格。
“你想做什么?”
等龙炤从自己在朋友角色中不称职的发现上回神,对上一双亮到发光眼睛,想也没想伸手捂住这人地嘴,坚决推开。
差一点就要他俩就亲上了。
在他还没从身份的转变回过味来前,这种行为不允许出现。
被拒绝的萧笙白心里可惜。
还是喝醉好,他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龙炤重新掐着十一光洁的下巴,继续盘问:“为何喜欢爷,嗯?”
他挺想知道这个原因。
若酷酷的十一喜欢渣受那款,他倒能理解,毕竟渣受还算又软又乖。
但喜欢他这样的,就很出人意料,十一能接受他们二人若成了一对,被他全程压制?
为什么喜欢?
萧笙白自己也不知道。
一开始只是听到有这么个人,莫名其妙的觉得他好玩,有点羡慕他能肆意潇洒的用魔宫宫主身份做坏事。
因为好奇,开始忍不住去接近,去观察。
然后就这么爱上了。
就非这人不可了。
龙炤迟迟等不到回复:“想不出来?”
“你长得好。”
萧笙白给了个最肤浅,但也是原因之一的答案。
龙爷喜欢听夸奖。
主要是喜欢被在意范围内的人夸奖,这话没拍到马腿上。
好看那也是优点,可以接受。
“还有?”
只有一个原因可不行。
“只因世间仅此曲衣一人夺目,叫我眼底容不下第二人。”
还有很香,香喷喷的。
闻上瘾了,每天都想抱在一起睡觉。
这话萧笙白可不敢,的越多越错。
别到时候人没到手,就把自己给暴露了个彻底,他可找不到地哭去。
这情话得还挺溜,再次破龙爷对“十一”的固有印象。
好玩。
他喜欢。
以前怎么就没那么好玩呢?
“十一何时心悦的爷?”
或许最近才喜欢的。
不然按照他这么有趣的表现,不至于以前没反应。
萧笙白抿唇笑:“一见倾心。”
这是实话。
第一次见到本人后,时时刻刻都在想。
若不倾心,又怎么会如此念念不忘?
龙炤扬眉。
一见倾心?
那岂不是在自己16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没记错,十一可比自己大了好几岁。
因为图谋不轨才接近他,结果十四年愣是没暴露一点意图,越来越有意思了。
龙爷吐槽:“你还挺能忍。”
萧笙白叹气:“悔不当初。”
“吃饭。”
龙炤拍拍十一的肩膀示意他站开点,别挡道。
萧笙白站在原地纠结几秒,随后紧跟上去。
“曲衣为何不回应?”
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从朋友变成所有物。
“回应什么?”
龙炤不算这家店里吃,他想去街上逛逛,瞧瞧有没有新开的店。
这镇子他还算熟,哪里有好吃的他都清楚。
“你的心意。”
萧笙白没忍住弯眼笑。
不过走在前面的龙炤没瞧见,不然肯定觉得这双眼睛笑起来特眼熟。
瞅见有卖糖葫芦的贩,龙炤买了两串,熟练地递给身边的人,回答:“看你表现。”
十一爱吃糖葫芦龙爷知道。
初次相遇十一那天,十一就戴着现在这鬼面具,靠在酒楼二楼露天围栏上吃糖葫芦。
掉给过路的他一头发的糖渣,不道歉就罢了,居然还敢挑衅。
那时候十一的性子并非现在这般酷,也挺孩子气,爱玩,也嚣张自大,行事同样狂。
他俩为此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龙爷赢了,不然哪还有萧笙白的少盟主什么事?
没错。
萧笙白输给过龙爷,用十一的身份输给过他。
虽然输的原因是因为他那天状态不佳,但输了就是输了。
也是从那以后,萧笙白正式进入练武的魔疯状态。
后来萧笙白用少盟主的身份掰回一局,看到某人不爽的表情,开始尝到甜头,就没敢松懈过半分,一定要保证不能被败,不然以后没得玩。
就为了能隔三差五的被龙爷约架,年轻的萧笙白幼稚到引导旁人去夸大此事,传得江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当龙炤找上门,萧笙白就笑眯眯的出去迎战,事后又用十一的身份去给龙爷鼓气,疯狂损当时作为少盟主的自己,害得龙炤默认十一和萧笙白以前结过梁子。
自己骂自己,也就萧笙白这不要脸的能做得出来。
一人饰两角,十四年切换自如,为防万一还用替身多次让俩角色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
而龙炤呢。
在他和“十一”的第一次斗中,判断出“十一”并非正派人士。
因为所练的武功招招狠辣,正派人士最为不齿。
因为都不是什么好人,性格上合得来,又总是因为各种事情产生交集,龙炤逐渐和“十一”熟络起来。
随着年龄增长,以及不能过度动气的原因,“十一”性子越发沉稳。
反观龙炤自己,大体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也难怪三娘总爱为他操心这,担忧那。
递完糖葫芦的龙炤这边手才收回来,那边就急切的伸手牵过来。
他扭头看因为戴着面具而看不清神色的十一,抬起被拉住的手,晃了晃,用眼神问他为何这么做?
萧笙白一只手拉住龙炤,一只手抬着糖葫芦,忍不住掀起嘴角。
“我的表现。”
罢,还强势地挤到指缝中,十指相扣。
龙炤扫过两人紧紧握住的手。
相处模式变化太快,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龙爷还没感叹完,又见“十一”举起手,在和他自己不同肤色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继续表现。”
抬起眼,萧笙白视线落在对面人脸上最软的地方。
龙炤秒懂,移开脸,语气强硬:“这地,禁止表现。”
被拉着往前走的萧笙白,缓慢露出龙爷最恨的盟主式笑面虎表情。
禁止没用。
他们可没少交流切磋。
大不了想法子再灌醉一回,先和坏坏的曲衣亲一下,再继续和乖乖的曲衣亲一下。
心里哼曲的萧笙白,抚上覆在脸上的铁质鬼面。
美滋滋的心里开始犯难。
谁让这是个必须解决的大`.麻烦。
继续骗下去显然不行,他们马上就要和慕容紫那死丫头碰面。
指不定他还没想好怎么坦白,那丫头威胁不成后,全给他具无细漏的抖出来。
那丫头就是个女魔头投错了胎,好死不活的投到了君子坦荡荡的慕容家,一肚子坏水却装得一手让人称赞的好侠女。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和她同属一丘之貉,甚至还师承一脉。
萧笙白幻想了一下他家曲衣发现自己被骗的反应。
大约会恨不得将他头拧下来,进行一场蹴鞠,直接踢爆。
想着。
萧笙白吃饭都没胃口,忧心忡忡地观望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龙炤。
不想被看出异样的他一直给龙爷夹菜,然后假装吃几口。
一边陶醉我家曲衣吃饭的模样可真养眼。
一边又苦恼怎么解决武林盟主和鬼面十一就是同一人。
见饭快被菜完全掩盖,龙爷摆下满当当的碗,正色:“十一,你表现很差。”
完全把他当待宰的猪养,生怕他吃不够变不肥似的。
萧笙白顿时紧张。
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曲衣为何忽然这么?
他可不愿在才有起色时,自己坑了自己。
龙爷拿过对面人的碗,一股脑的往里面夹菜,塞得比自己碗里的还要高才罢休,推过去。
“吃了。”
“这……”
量眼前菜色丰富的碗,萧笙白看过去,得到的是不容拒绝的眼神。
他只好默默塞嘴里。
好歹是他家曲衣亲手夹的,再如何吃不下也得吃。
龙炤就这么盯着“十一”吃,见他吃干净后忽然发出饱嗝声,笑出声。
萧笙白尴尬抿唇,结果又了一个。
他越克制,的越响亮。
屋内某人开始放肆笑。
这般窘态被瞧了去,他怪不好意思。
“别嗝——笑了。”
回去的路上,晚风混着热气吹拂,弯月爬上树梢。
去医馆的路上较为偏僻,可听见蝉鸣鸟叫。
嗝了一路的萧姓人士握紧龙爷的手,时不时发出突兀的声音。
他挠挠面具边缘。
因为太热了,闷着不舒服,还有点痒痒。
想要解决此事很简单,易容。
易容是萧笙白的拿手绝活之一。
可一想到自己顶着一张所谓被毁得面部不清的丑脸,在他家俊美的曲衣面前晃悠,岂不是自断情路?
不易容直接摘面具,纯粹找。
所以还是得带着。
眼看要到医馆,龙炤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停下。
“十一。”
“嗯?”
“面具摘下来。”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既然角色转变,那相处模式也得变。
作为朋友龙爷尊重他的隐私,但是如果想作为别的,想都别想。
脸都不给看,谈个屁的恋爱,直接出局。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担忧了一天的萧笙白现在嗝也不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缓慢。
全是给吓的。
“丑。”
他咽口水,试图垂死挣扎。
“爷不在乎。”
在龙炤这,他若是喜欢,脸丑点也无所谓。
况且比起脸他喜欢腿。
既然一起泡过澡,龙爷自然是见过“十一”那一双腿。
站在非朋友的角度而言,“十一”这腿真心绝了,他能玩一宿。
萧笙白不死心:“当真丑,丑如夜叉。”
“你见过夜叉模样?不然怎知人家丑不丑。”
龙炤压眉,语气透出危险。
遮遮掩掩总觉得有猫腻。
以前因为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可以有彼此的隐私,所以龙爷感觉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
现在他越想越觉得这里面问题。
这面具并非遮住全貌,露出来的这块明明很光滑,被面具遮住的地方就算在难看,应该也不至于见不得人。
“松开。”
龙炤语气低沉,警告把手压在面具上的萧笙白。
他将大拇指扣在面具边缘,作势要掀开。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萧笙白死不松,死死的压着。
他已经紧张到完全忘记将声音装出嗓子受损的状态,彻底恢复到本音去了。
糟糕!
待他心虚对上一双越发冷冽的眼睛,挤出无辜的笑容。
“曲衣,我可以解释。”
“你的声音——”
龙炤咬牙。
不是嗓子和面容一起被毁了,从就嘶哑难听。
怎么这会儿忽然变得悦耳起来?
可完全不像常年受损的状态。
当然,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拥有这副嗓子的主人就算化成灰,龙爷都知道是谁。
意识到问题的龙爷没有犹豫,用力扯下这副自己相对十四年的面具,观看暴露在月色下,拥有温柔线条的文弱脸,以及熟悉的温润笑容。
因为气质和五官的缘故,脸的主人年纪虽然比他大,但是比他显得年轻,对比之下对方就是个风吹就倒的白脸。
手用力一捏。
面具硬生生被龙爷弄成两截。
“萧——笙——白——”
一字一顿,全是重音。
知道彻底没有挽回余地的萧笙白吐息。
有条不紊地理衣裳,才朝一副要砍死自己的龙爷微微弯眼,温温柔柔地问:
“曲衣,我这模样生得如何,你可入眼?”
不跑不,还敢一副龙爷最讨厌的笑面虎的模样,典型找死。
短短一日,萧笙白惊和喜全享受了遍,先喜后惊。
可真是起起伏伏伏伏,找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