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46
三天后, 孟眠冬好不容易将歌词修改好了,交给闻燃的时候, 他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一页薄薄的纸。
实际上, 他对自己所写的歌词并不满意, 但目前的他仅能做到这样了。
作词很多时候靠的是灵感,再辅助以技巧, 然而他太久没有作词了,灵感像是硬生生地从脑子中挤压出来的, 技巧更是粗糙不堪。
可再接着拖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清楚在这段时间内他对此束手无策。
究竟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 可能一两个月,可能一两年,可能终他一生他都没有办法写出自己满意的歌词了。
他没想到接过歌词的闻燃的手也是颤抖的。
闻燃看过歌词后, 又问他:“眠冬, 这就是你想告诉粉丝的你的心声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这是我想告诉你的心声。当然我也希望我的粉丝们会喜欢。”
闻燃得意洋洋地笑道:“你的粉丝们一定会很羡慕我的。”
孟眠冬伸手圈住闻燃的腰身, 忐忑地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歌词就可以了么?”
闻燃仔细一看,孟眠冬眼中其实隐藏着惊慌, 所以这首歌词孟眠冬其实是不满意的么?但既然孟眠冬把歌词给他便意味着这是孟眠冬目前所能写出来的最好的歌词了。
从他的眼光来看,这首歌词水准不低,如果要和孟眠冬其他的歌相较, 由于完全不是同一风格,他无从判定水准是不是低了很多。
因而,他坦白地道:“我不懂歌词, 但我认为很动我。”
孟眠冬展颜笑道:“能动你就好,等我作好曲了,我唱给你听。”
多么甜蜜而感人的约定,令闻燃整颗心都为孟眠冬而跳动了起来。
闻燃用扫描仪将孟眠冬的歌词扫描了,又发送给了新电影的编剧。
一个星期后,编剧根据孟眠冬的歌词写出了剧本的粗纲,而后由闻燃将粗纲交给了孟眠冬。
新电影的剧本以孟眠冬为原形的,还根据孟眠冬的歌词做了相应的改编,讲述了一个少年追梦的故事,但没有提及突发性耳聋与酒精依赖症,因为孟眠冬不想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观众眼下,更不想被认为是在卖惨。
电影讲究起承转合,故事剧情虽然能算是波澜起伏,可惜还是偏于模式化了,但少年追梦的故事要从模式化中跳脱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的追梦起初当然是梦想的起源,然后则是开始追梦,再然后是遇到挫折,丧失信心,接着是因为某件事情或者某个契机,重拾信心,再次开始追梦,最后实现梦想。
所以,既然没办法在电影结构中进行创新,那么,重要的就是诚意以及演绎了。
剧组一直由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在面试演员,除了其中戏份最吃重的两个角色。
这两个角色一个是男主角,一个是男主角的老师,老师这个角色已经选定由闻燃饰演了,而男主角却连选角都还没有开始,因为闻燃是希望孟眠冬来演绎的。
一个原因是由孟眠冬这个原型来演,能够更好地融入角色,将角色的所有喜怒哀乐精准地演绎出来;另一个原因是倘若孟眠冬能成功演绎这个角色,或许可以开拓演艺之路,也能减轻对左耳的负担。
闻燃曾经同孟眠冬提起过这件事,但孟眠冬当时没有答应,不知道现在的孟眠冬会不会答应?可他要是问孟眠冬,会不会加重孟眠冬的压力?
不过他的眠冬已经完全适应了助听器了,并没有孟眠冬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所以,他应该要问的吧?
孟眠冬正在认真地看粗纲,觉察到闻燃徘徊不去的视线后,抬起眼来,望着闻燃道:“你有什么想要和我的么?”
闻燃回答道:“我想再问一遍,眠冬,你愿意演男主角么?”
孟眠冬迟疑了片刻,才发出了一个字来:“我……”
“你不想和我公费约会么?”闻燃诱惑道,“你和我在一个剧组,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用怕被人偷拍。”
公费约会对孟眠冬有着巨大的魔力,但演戏他全然没有接触过,他真的能做到么?他能忍受整个人长时间地被暴露在镜头底下么?
明明他连杂志照片都是好不容易才拍好的。
假如没有闻燃,他根本不可能拍好照片吧?
同理可证,他也不可能演好戏。
想了很久,他还是拒绝了:“闻燃,我做不到,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勉强你了。”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便了电话给导演,请导演开始男主角的选角工作。
孟眠冬突然失落起来,这个以他为原型的角色即将由别人来演绎了,和闻燃的对手戏也将由别人来代替他了。
假使闻燃强硬一些,他其实是会答应的吧?
他少年时候的信心已经渐渐地在他的身体里复苏了,他的信心告诉他他也许是能演好这个角色的。
但……但他的软弱却在同一时间反复强调他做不到。
他现在能做好音乐就不错了,不要再给自己增加负担了吧。
在接近于煎熬的情绪中,他把粗纲丢在了一边,走到还在和导演电话的闻燃身后,并伸手攀住了闻燃的双肩,而后踮起脚尖,吻上了闻燃的后颈,接着探出舌尖来,轻轻扫过上面的肌肤,舌尖又蜿蜒至闻燃左耳耳根,学着闻燃吸吮耳根,将耳廓含入口中,再朝耳孔吐着热气。
闻燃正在询问导演选角事宜,被孟眠冬这么调着情,连语调都没有变,依旧是泰然自若的。
孟眠冬不满地重重咬了一口闻燃的耳垂,但闻燃还是没有异样,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一点。
他气呼呼地转到闻燃的面前,将闻燃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又捏着闻燃的两颊出气。
但闻燃既不生气,也没有想要抱他的意思,在询问完选角事宜后,还同导演寒暄了起来。
他将闻燃的两颊捏红了都没觉得解气,又张口去咬闻燃的喉结。
在他一系列为了引起闻燃注意力的行动中,闻燃给他的惟一的回应是摸了摸他的头。
我又不是你的宠物,不是摸摸头就可以安抚的。
孟眠冬气得脸颊鼓鼓的,又不能出声,让电话那头的导演听见。
他也不想就此放弃,便一边解闻燃的衬衫扣子,一边亲吻暴露出来的皮肉。
吻着吻着,他顿觉更不痛快了,为什么闻燃有胸肌,有八块腹肌,他却一块都没有?
不公平,哼。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明明他每天都在努力的锻炼,他还把体重从五十公斤增加到了五十五公斤。
他吻到闻燃腰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皮带解开了,又张口含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期待地抬头去看闻燃,闻燃不但还在寒暄,脸上的神情也一点都没有变化。
我的技术难道有这么差么?
他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连不适感都感觉不到了,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但即使膨胀了,闻燃的神情也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他只能自我安慰至少闻燃的身体对他是有反应的。
可只要是男性,被这么做肯定是会有反应的吧?
他继续努力了一阵,闻燃却仅仅又摸了摸他的头。
他忍着羞耻,将自己那个会让闻燃舒服的地方当着闻燃的面露了出来。
润滑后,他又试着将闻燃的吞进去。
有点疼。
但也不是很疼,更多的是寂寞,因为他后背的闻燃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转过头去,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喃来,向着闻燃道:“抱我……”
闻燃磨蹭着孟眠冬的唇瓣,又淡定地结束了与导演的对话,才急促地道:“虽然你的声音很轻,对方应该听不到,但要是万一被对方听到了……”
孟眠冬眉开眼笑地断道:“你是在吃醋么?”
“我就是在吃醋。”闻燃将孟眠冬推开,又耐心地做了润滑,才彻底地没入了。
快感几乎将孟眠冬淹没,他仰着头,四肢无所适从,被闻燃一抓,四肢才附在了闻燃的身上。
闻燃拨开孟眠冬湿漉漉的刘海,吻着额头道:“我的眠冬好色,刚才竟然对我做了那么大胆的事。”
“谁让……”孟眠冬还没完,便被闻燃欺负得不出话来了。
一副身体更是如同奶油一般,正在逐渐地融化。
因为助听器的缘故,他发出的各种声音都一点不落地钻入了他的左耳,让他羞耻不已。
等缓过气来了,他才瞪视着闻燃道:“谁让你不理我的。”
闻燃狭促地笑道:“我是故意的,因为我很期待被我的眠冬引诱,我根本没想到我的眠冬会做得那么过分,还自己……”
孟眠冬一把捂住了闻燃的唇瓣,恼羞成怒:“不准。”
闻燃从善如流地没有再往下,而是将孟眠冬的掌心舔湿了,又去舔孟眠冬的指缝。
孟眠冬的指缝非常敏感,薄薄的一层肌肤被轻轻一舔,两边的两根手指便软了。
“你……”他这副身体分明已经掌握在闻燃手中了,正欢快地应和着闻燃的动作。
“我……”闻燃亲吻过孟眠冬的指腹,又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开,而后便抓着孟眠冬的手腕子,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抱紧了。”
在他乖巧地用双手抱紧了闻燃的背后之后,闻燃更加用力了些,令他几乎没有办法承受。
等他的身体完全融化在闻燃身上了,闻燃才含笑道:“之前的都是演技,其实在你吻我的后颈的时候,我就想抱你了。”
孟眠冬用泛着涟漪的双眼瞧着闻燃,沙哑着嗓子道:“你又欺负我,你是大坏蛋。”
“我这个大坏蛋最爱欺负你这样的可怜了。”闻燃滑过孟眠冬的腹,“这里面还留着我欺负你的证据,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孟眠冬委屈巴巴地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所以再多给我一点证据吧。”
闻燃满足地道:“我的眠冬最近的锻炼看来很有成效。”
孟眠冬反驳道:“我锻炼不是为了做这件事的。”
闻燃发问道:“那你是为了做什么事?”
孟眠冬理所当然地答道:“是为了复出,为了身体健康。”
闻燃失望地道:“那我就不给你多一点的证据了。”
“不要。”孟眠冬不得不妥协道,“我就是为了做这件事才锻炼的。”
“那为了不辜负你锻炼的辛苦,我一定会再多给你一点证据的。”闻燃没等孟眠冬反应过来,便又吻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闻燃正躺在他身边,用手机APP看着新闻。
他了个哈欠,撒娇道:“把粗纲拿来给我好不好?”
闻燃便起身从沙发把粗纲拿来给孟眠冬了。
孟眠冬看完了,问道:“老师这个角色能不死么?”
老师这个角色是主角的启蒙老师,在少年宫教钢琴,曾经红极一时,却被极端的歌迷用硫酸泼了脸毁了容,经过多次的植皮、整容,由于受伤的面积太大,整张脸显得格外不协调。
又因为植皮、整容耗费的时间太长,歌坛早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最后,他不得不宣布退隐,但他退隐时,连退隐的新闻都没几家媒体报道。
他回到家乡,应聘去了少年宫教钢琴,他还热爱着音乐,但被现实几经磨后,热爱音乐的心被迫麻木了。
过去五年后,对于他而言,在少年宫教钢琴仅仅成了他的工作,并没有过多的意义。
即使学生缺课,他也不会再一个一个地电话给家长,反正学生是花了钱来学钢琴的,少年宫收了学费就好,至于学生学还是不来学,一点都不重要。
即使学生在课上追跑闹,他也无所谓,学生能学到多少,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他彻底麻木的时候,主角闯入了他的视线,主角的爸爸和其他女人私奔了,主角的妈妈为了养主角每天白天晚上地蹬三轮车。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能力的女人能做的工作不多,其中工资最高的应该是去给人做保姆,但做保姆就不能照顾到孩子了。
所以,她选择了蹬三轮车,为了赚更多的钱,她比男人们工作的时间还要长,甚至因为男人要抢她的生意而同男人架。
主角热爱着音乐,想要学习钢琴,但钢琴课的费用很高,一节课要好几百块,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他心疼着妈妈,不想给妈妈增加负担,便只能溜进少年宫,蹲在钢琴教室门口偷听。
他最大的梦想是摸一摸钢琴,只摸一下就好。
但在他第三次偷听老师上课的时候,他却被少年宫的保安发现了。
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保安只是将他请了出去。
当他第四次溜进少年宫,还没来得及踏进教学楼,便被保安叫住了,保安又要让他出去,突然,老师朝着保安走了过来,道:“这是我钢琴课的学生。”
保安点点头,便将他交给了老师。
他心翼翼地跟在老师身后,怯生生地道:“我没有钱交学费。”
“没关系。”老师在主角第一次偷听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因为主角对钢琴的热爱,他决定如果主角第四次来偷听,他就帮主角交学费。
主角来早了,课还有一个时才开始,所以,老师便直接将主角带到了钢琴教室,又对在钢琴面前发着怔的主角道:“你试试看。”
主角颤着手按下了一个琴键,琴键发出的声音令他无法自控地哭了出来。
他怕眼泪弄坏钢琴,连连后退,慌张中,自己的左脚绊倒了自己的右脚。
他没有摔倒,而是被老师扶住了,老师笑着对他道:“钢琴课是每星期天的下午两点开始的,你以后就每星期下午一点来,我先教你一个时,你再和其他的学生一起上课,这样才能赶快赶上进度,我班里的学生,最好的已经考出钢琴八级了。”
主角郑重地向着老师鞠了个躬:“多谢老师。”
从此之后,主角便开始跟着老师学习钢琴,他很有天赋,不过一年就考出钢琴八级了。
业余钢琴总共有十级,专业钢琴同样有十级。
主角考出业余钢琴十级时是十三岁,之后便开始迈向专业钢琴的道路。
主角十五岁时,凭老师的水平已经无法再教授主角钢琴了,能做的仅仅是陪伴。
主角十六岁时,考入了茱莉亚音乐学院,老师将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供主角上学,还会定时去看望主角的妈妈。
起初主角每天都在网上向老师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渐渐地,由于忙碌,他和老师的联系变少了。
他梦想着成为钢琴家,邀请老师来参加他的演奏会。
但他却在一次世界级的钢琴大赛中,被评委批得一文不值。
同时,他得到了妈妈病重的消息,他为了练琴,很少工,没有什么钱,只能花老师给他的钱回到了国内探望妈妈。
他在国内待了三天,妈妈最终还是在他怀里断了气。
妈妈过世时不过四十二岁。
老师也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但他并没有心情和老师话。
为了接下来的比赛,他办完妈妈的葬礼便匆匆地飞回去练琴了。
是老师送他上的飞机,但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老师也已经病入膏肓了。
一个月后,他再一次失败了,第一轮比赛就被淘汰了。
他开始自暴自弃,开始每天躺在寝室中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又一个星期后,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当一个钢琴家,回国去,而不是再在美国浪费老师的钱。
又十天后,他的手机响了,短信提示他的银行卡内被汇入了三百九十五万的人民币。
他知道是老师汇的,但他因为自己的失败,而不敢电话问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多的钱给他。
隔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一把苍老的声音问他是不是她儿子曾教过的学生,如果方便,请在明天来参加葬礼。
他一问才知道老师在他上次回国时就已经查出肺癌晚期了。
他边哭边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他上次好好和老师讲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一手改变他人生,托起他梦想的人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回国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向着老师的遗照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一定要成为能开演奏会的钢琴家。
在主角二十一岁时,他终于开了演奏会,他将老师的照片揣在怀里,开始了演奏。
演奏会很成功,但他的老师听不见了。
电影讲述的大抵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所以老师这个角色是必须要死的。
同时老师的死也是电影的一个高潮。
孟眠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问完,便又自问自答道:“我知道老师这个角色是不能不死的。”
闻燃叹息着道:“这是一部剧情片,要有泪点,有燃点,才能牵动观众的心,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很圆满。”
“嗯。”孟眠冬应了一声,又摸着肚子道,“我饿了,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十五了。
闻燃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对于这个粗纲,你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没有了。”孟眠冬摇摇头,又抱住了闻燃的手臂道,“我们去吃夜宵吧。”
闻燃先电话回复了编剧,让编剧正式着手开始写剧本,然后,才同孟眠冬一起出去吃夜宵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气还不算太热。
路边的夜宵摊子很多,食客也很多,未免被认出来,他们没有直接坐在夜宵摊子上吃,而是包回了家。
一回到家,孟眠冬便兴奋地将所有的夜宵在餐桌上摆了开来,有烧烤,有鱼丸汤,有手抓饼,一时间满屋子都是诱人的香味。
孟眠冬左手拿着一串烤鸡翅,右手拿着一串烤培根金针菇,引得闻燃取笑道:“贪吃鬼,我刚刚没把你喂饱么?”
孟眠冬红了脸,咬了一大口烤鸡翅,吃完烤鸡翅后,又把闻燃手里的烤腊肠抢了过来,哼着气道:“不许吃,都是我的,谁让你欺负我。”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我的,等你吃完,我再来吃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