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顾晏温柔地解下叶梓的发冠, 长发铺了顿时满床。
叶梓陷在柔软的床榻里,他双眼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心跳鼓噪着,胸口由于紧张微微起伏。
顾晏往日鲜少穿这般鲜艳的色彩, 大红的喜袍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通透,丰神俊朗。他眼眸垂下, 由上自下看入叶梓眼中,丝丝缕缕的情愫不加掩饰地倾泻而出。
叶梓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顾晏伸手抚摸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 手指顺着叶梓的侧脸滑下,在心口处轻轻按了按:“心跳得这么快,害怕吗?”
“我……”
叶梓什么话也不出来,紧张得指尖都在发颤, 下意识攥紧了顾晏的袖口, 却被对方缓慢掰开,十指紧扣抵在床面上。
顾晏低头深深吻他, 半晌,轻声笑道:“呼吸,傻子。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 怎么这么紧张?”
叶梓局促地偏过头:“我、我才没有……”
顾晏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恶意地用齿尖轻轻碾过:“没有什么,你不喜欢吗?”
叶梓闭上眼,呢喃道:“喜欢……”
顾晏舔了舔被咬得发红的那片皮肤,头也不抬:“喜欢什么, 阿梓,清楚些。”
叶梓被他逼得浑身战栗,呜咽一声,才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那声音细弱蚊蝇,顾晏眼神一沉,手指挑开本就系得不算太紧的腰带,安抚地吻了吻他的眼睛:“这可是你的。”
画舫在水中随波飘摇,不多时就已远离河岸,停在了河中央。远处,几蔟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一朵接着一朵。点点细碎的低泣从船身中溢出,很快便被烟火声彻底掩盖。
叶梓的意识很快变得混沌不清,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风雨飘摇中的一株草。
风雨毫不怜惜地碾过娇嫩的叶片,失控感铺天盖地袭来,叶尖怕得发颤,忍不住蜷缩起来。
可原本呼啸的风雨却在此时变换作绵绵细雨,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几近怜惜,诱惑着枝叶颤颤巍巍张开。纤弱的枝叶很快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仍由雨露击,予取予求。
船头鲜红的灯笼摇晃得越发欢快,在漫漫长河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到最后,叶梓直接被累得昏睡过去。
他的意识飘忽不定,沉入了一个又一个仿佛遥不可及,而又叫人万分熟悉的梦境中。
他像是被包裹在什么酥软的事物当中,眼前满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清甜的甘露透过黑暗落到他身上,叶梓贪婪地抬头吸食,他竭力向上攀爬,想要汲取更多。
一丝光芒出现在他眼前。
叶梓左右张望着,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绿草的模样,周遭尽是温暖朦胧的水汽,什么都看不真切。
忽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叶片上。
叶片瑟缩一下,而后又怯生生地纠缠上去,讨好地向对方露出了最娇嫩的蕊心。
那只手动作顿了顿,身旁立即有陌生的声音传来:“神君费了这么多仙露灌溉,这种子可算是破土了。一出来就知道向您示好,这东西……”
抚摸着叶片的男子声音淡淡,一如古井般平静无波:“仙草有灵,可通人性。”
叶梓仰头朝他看过去,那人的容貌仿佛隐藏在水雾当中,叫人看不清也摸不透,只余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在看我?”男子轻声开口,像是带了点柔和温意,“你看不到的。”
上古天神之貌,哪里是它这样一株刚出生的草能够窥视的。
仙草在那片氤氲的水汽中住下,可大部分时候,他只能独自待着,唯有几名侍奉神君的仙童偶尔坐在院子里,着他听不懂的话。
仙草每日最期待的,就是神君给他灌溉仙露的时候。
神君每日都会亲自来给他浇灌仙露,摸一摸他的叶子,再与他上一两句话。
仙草听得懵懵懂懂,可仍然十分爱听。
他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君没有再来。
浇灌仙露的换做了神君身边的仙童,一样的细致入微,可到底是欠缺了些什么。仙草等了很久很久,仍没有等来想见的那个人,连叶子都变得没精采。
仙童在院子里闲聊的时间比原先更长,仙草日夜听着仙童话,能听懂的句子越来越多。仙草竭力听着,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下凡历劫,归期不定。”
叶梓身旁的景象忽地变换,他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沉浮,被搅得头晕眼花。光与影的交接越发清晰,叶梓猛地睁开眼,自己正被一名妇人牵着走在繁杂的街市上。
他偏着头,竟一点也想不起方才看见了什么。
“梓,娘去给你买糖葫芦,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别哭也别闹,好不好?”妇人的声音温柔,三四岁的孩童歪着脑袋看她,懵懂地点了点头。
他看见自己的娘亲走到街角,一个不曾他见不过人将一锭银子放在她手里。随后,妇人远远看了他一眼,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想提醒娘亲,卖糖葫芦的不在那边,可还没等他往前走,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那只手力气很大,攥得他手腕生疼。
他眼睁睁看着妇人渐行渐远,没哭也没闹。
娘亲嘱咐过他不能哭闹。
随后,他被人带到了很远的地方,与许多同他一般年纪的孩子关在一处。他们整日被逼着习武练剑,在那个暗无天日、仿若牢狱的地方互相拼杀。
因为有人告诉他们,不胜,就只有死。
后来,他成为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他以为他终于能离开那个牢笼,可不曾想,他只是被带去了另一个牢笼。
恢弘气派的皇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抚摸着他的头,与他了很多话。
那人告诉他,从今日起,跟在他身边,护着他,哪怕付出你的性命。
他被人领着走过长长的宫闱,穿过带着花窗的游廊,来到一处种满花草的院落。恰遇一个少年,从断裂的枝头摔落下来。
那张脸变得稚嫩又陌生,他早认不出那人是谁,他只知道,那是他一生都要守护的人。
叶梓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红绸软帐将外头遮得严丝合缝,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他浑身像是被碎又拼接起来似的,酸软得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不剩。
记忆如洪涛般卷进他脑中,叶梓轻声呢喃一声,睁开眼,眼前映出那张熟悉的脸庞。
隔着漫长的时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纵使几经轮回变换,那张脸仍可仍然俊朗依旧,那是世间最精细的工笔都雕刻不出、无法复制的容颜。
叶梓怔愣地盯着那张脸,后者却忽然睁开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视线交汇的瞬间,混沌烦乱的思绪立即被搅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昨夜疯狂的记忆。叶梓脸刷地红了,下意识往后一躲,身后某处却传来难以言喻的酸软,疼得他皱了皱眉。
顾晏神情稍变,轻声问:“还疼么?”
“怎么不疼,可疼了。”
想起昨夜的事,叶梓就委屈。
面前这人在床上跟变了个人似的,霸道又强硬,翻来覆去折腾了他大半宿。叶梓刚开始还有些力气,后来却被过剩的快感逼得浑身发软,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人索取。
叶梓红着眼睛指责,那双眼哭得有些红肿,还泛着水汽,浑身上下都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样。
顾晏眼神暗了暗,险些被他这模样又勾起了兴致。
他闭眼定了定心神,在心中提醒自己昨夜已经将人折腾得够狠了,不可再胡来。
顾晏心中叹息一声,手掌缓慢探到叶梓身后,安抚地轻揉两下后,顺着肌理滑下去。叶梓浑身战栗一下,僵硬得动也不敢动。
顾晏只是摸了摸,便没再碰他,低声道:“像是有些肿了,我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叶梓轻轻摇了摇头。
寻常药膏对他的作用并不大,更何况,这点伤不出半日就能好。
顾晏心头有些愧疚:“抱歉,我该更心些才是。”
“没事……”叶梓抬眼看他,有些难为情地轻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
顾晏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他颇为无奈地低下头,在怀中人的脸上捏了一把:“昨晚没受够,大早上招我做什么?”
叶梓把头埋在顾晏胸口,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半晌,他闭上眼,低声道:“我就是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这么一天,我的……殿下。”
顾晏搂着他的手臂顿时收紧了些,轻声道:“你叫我什么?”
叶梓直起上身,双手支撑在顾晏身侧,低头看入那双眼里,朝他轻轻笑了下。一如那年二人初遇,叶梓纵身接住从树上落下的顾晏。惊鸿一瞥,从此眼中只剩下他一人,再无其他。
叶梓虔诚地在顾晏唇边印下一吻,声音低而清晰:“……殿下。”
顾晏的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你都想起来了?”
叶梓松了力道,躺回顾晏怀里,勾着他的头发把玩。他没有回答,只是道:“子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没有等顾晏回答,叶梓自顾自道:“很久以前,有一位帝王,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那时候适合做储君的,只有他那位年纪还不到十岁的皇孙。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最得意的儿子被人害死,为了不让自己的孙儿也走上这条路,他想了个法子。”
“皇帝在民间搜寻有根骨的孩子,将他们训练成了听话的武器,千百人之中,只出了那么一位。”叶梓闭上眼,停顿片刻,继续道,“武器炼成之时,皇帝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为了保全自己的孙儿,他不得不将皇位传给了自己另一个儿子,再将孙儿封作亲王,并给武器留下了一个秘密任务。”
“皇帝给他的任务是,让主人靠自己的力量,夺回皇位。”
顾晏的手臂紧了紧,轻轻叹息一声:“后来呢?”
叶梓把头埋在顾晏怀里,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皇帝在驾崩前制定了很完备的计划,武器全都一一照做。”
“他教导主人武艺,让主人在王公贵族中出尽了风头,也让主人看见了许多新帝执政的弊端。他在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主人与新帝的矛盾日益加重。”
“渐渐地,主人果真起了反心。”
“那位主人,在武器的推波助澜下,按照先帝的计划,活成了他心中最想要的模样。”
顾晏手指微微发颤,低声断:“阿梓,别再了。”
“让我完。”叶梓抿了抿唇,轻声道,“可很快,武器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爱上了他的主人,他舍不得再让主人继续这样受人操控。”
“他太自大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可从他偏离先帝的第一个步骤开始,就一步错,步步错。”
“最终……害人害己。”
叶梓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他把头抵在顾晏肩头,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对不起……”
那些让顾晏念念不忘的回忆,不过是一个漫长而美好的骗局。前世的他带着任务而来,按照先帝拟下的剧本,一步步将那人引入圈套,却没有能力将他带出去。
顾晏深吸一口气,无声地揽住那具颤动不停的身躯。
半晌,顾晏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叶梓动作一滞,顾晏轻柔地抬起他的头。叶梓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欲落不落,看上去格外脆弱。
顾晏怜惜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心里针刺似的发疼。
“傻瓜,这哪里是你的错。”顾晏叹息道,“你原本就不该卷入皇权之争,若不是我,你怎么会遇到这些。你觉得你控制了我的人生,你又何尝不是被别人控制着,活成了另一个人?”
“我们谁也没有错,谁也没有。”
他们被命运卷着纠缠了两世,孰是孰非早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消磨干净,留下的,只有镌刻入彼此心中的一往情深。
叶梓哭得累了,很快昏昏沉沉睡过去。待他再次醒来时,床帐内只剩了他一个人。身旁的一半床榻里还残余了些温热,叶梓盯着空了一半的枕头发愣,不一会儿,帐外有脚步声传来。
顾晏掀开床帐,坐在他身边:“可算醒了,快起来。”
叶梓点点头,仍由顾晏将他拉起来,替他穿衣。顾晏照顾他时向来细致,今日更是比往常动作更加心,像是在弥补昨日的过错。
叶梓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道:“我已经没事了。”
顾晏动作顿了顿,笑道:“那就好。”
虽是这么,可细致耐心的动作却没有改变半分。顾晏帮叶梓穿好了衣服,拉着他走出船舱。
外面的景象已经与叶梓昨日看见的全然不同。
他们已经驶离了广陵城,画舫在群山之间缓慢飘摇着,朝前方驶去。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隐约可见有一座邻水而建的宅院。
叶梓怔然道:“这里是……”
顾晏没有回答,而是熟练划动船桨,驱使画舫在院前方的码头停下。
顾晏扶着叶梓下了船。
这宅子三面环山,一面是水,屹立于在山水之间,格外静谧。
“此处距离广陵不远,山水宜人,居住在此是最好不过。我挑选了许久,才定下这里。”顾晏道:“我派人在这里建了这座水榭宅院,此间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制定。我觉得你或许会喜欢。”
顾晏垂眸看他,温声道:“夫人可喜欢这聘礼?”
顾晏曾答应他,要帮他盖一间屋子。
他允诺过的事情,全都记在心里,没有半分忘记。
叶梓眼眶忽地一热,点点头:“喜欢。”
顾晏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道:“喜欢便好,来,我带你在里面四处走走,你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之地。”
“好。”
二人就在这里住下。
余下几日,顾晏甚至将广陵的事务都搬来了此地,整日陪着叶梓。
没过多久,水患灾害在顾晏的治理下渐渐好转,顾晏本该功成身退,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一点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靖和帝那边放心不下,一连发了好几封书函,催促顾晏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尽早回到长安。顾晏索性祭出自己装病的本事,假意卧床不起,无法经受长途颠簸。
顾晏装病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无论是当地来看他的官员,还是靖和帝从京中派来的使官,皆被他唬得深信不疑,渐渐甚至传出了瑞亲王在江南操劳过度,旧疾复发,已然命不久矣的传闻。
顾晏没算澄清,甚至还暗中推波助澜了一番,让谣言俞传俞烈。
外头风言风语,那本该已经病入膏肓的瑞亲王,此刻却将自家王妃抵在温泉中,肆意欺负。温泉四周水汽氤氲,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攀着温泉旁的石阶,手腕上银铃发出一连串细碎的轻响。
顾晏昨日又将叶梓欺负狠了,叶梓与他闹别扭,索性变成草躲进山里,死活不肯出来。山中野草遍地,绿草气鼓鼓地把自己往草地里一种,任由顾晏怎么找也找不到。
叶梓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僵持了还不到半天,自个儿先耐不住,偷摸溜回来,被正在气头上的顾晏抓了个正着。
于是便有了此刻的惩罚。
银铃限制了叶梓变回原形,他躲不开也逃不掉,只能被人圈在温热的泉水里,任由对方惩罚。
叶梓在顾晏的动作中浑身通红发颤,没几下就受不了,抽抽搭搭要求饶。可对方非但没有放过他,动作反倒更强势了些,直将人逼出了哭腔。
不知过去多久,那银铃响声才消退下去。
顾晏抱着体力耗尽,昏昏欲睡的叶梓回了卧房。
他一改方才在温泉中的模样,动作轻柔地把叶梓放回床上,仔仔细细盖好被子,才披上件外袍走到外间。
顾晏在桌边坐下,道:“出来吧。”
司危局促地从门外踏进来。
他藏在黑袍下的耳朵微微发红,见顾晏的目光朝他淡淡扫过来,连忙扬声道:“主子放心,方才属下躲得很远,什么都没听到。”
司危踏入水榭时,四处都没见到顾晏的身影。按照往日的规矩,他本该在屋内等候,但今日实在有些急事,他才忍不住到处寻人。
他寻遍了前院后院,都没见着人,才大着胆子继续往里走。后院有一条清幽径,直通山中温泉。可还没等他走进温泉,敏锐的耳力率先听见了那清脆的银铃之声,以及丝毫未曾压抑的哭求声与呻.吟。
影卫古板又正经,哪里听过这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自己要禀告什么急事都不顾上,忙不迭逃远了。
顾晏收回目光,抿了口茶水:“无妨,吧,有什么事?”
“是长安传来的消息”司危正色道,“属下刚接到消息,太子被废,暂时软禁东宫。靖和帝已起草诏书,不日将立三皇子为太子。”
顾晏动作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顾晅的动作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快一些。”
他停顿一下,又问:“只是这一件事,你还不至于这么着急找我,还有什么事?”
“还有……”司危迟疑片刻,道,“听闻,三皇子即将迎娶皇子妃。”
内室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顾晏连忙走进去。
叶梓方才并未完全睡着,自然也听见了司危的话。他急得刚想起身,可双脚一沾地面就觉得酸软无力,扶着床沿才勉强没有跌倒。
顾晏扶着他在床上坐下,给他取了两个枕头放在身后靠上,正义凛然地教训道:“别乱动,方才是谁不行了,这会儿又不觉得累了?”
他这样是谁害的???
叶梓气鼓鼓地瞪了这位始作俑者一眼,没理会他,转头问司危:“那雀儿怎么样了?”
司危道:“不知所踪。”
叶梓怔愣一下,哑声问:“什么叫不知所踪?”
司危道:“王妃先前吩咐过后,属下便派人留意过那位名叫雀儿的太监。”
“在此不久前,三皇子宫中的所有宫人太监均被人换了一批,那些宫人太监大多驱逐出宫,或是派往别处。可唯独那位雀儿,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但长安隐有传闻,三皇子身旁有人迷惑于他,被瑜贵妃与圣上发觉,已暗中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