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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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翊这话让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叶梓从内室走出来,与顾晏对视一眼。顾晏微不可察地朝他摇摇头, 对顾翊道:“皇叔请坐。”

    三人在桌边落座,顾晏又道:“皇叔为何这么快就要离开?”

    顾翊笑了笑:“在这里待了这许多时日, 玩够了自然也该离开。我要再不回封地,皇兄该对我有意见了。”

    靖和帝让顾晏南下, 暗中定然紧盯着顾晏的动向。顾翊来到广陵的消息,靖和帝一定已经知晓。

    叶梓忽然问:“皇叔应当已经在广陵待了不少时日了吧?”

    顾翊沉默片刻,道:“为何这么问?”

    叶梓道:“若非如此, 皇叔怎么可能救得了被抓去试药的那群无辜难民,还指引我们找到他们?”

    顾翊抿了口茶,没有隐瞒:“你得不错,是我救了他们。让他们绑了你, 也的确是我的主意。”

    顾晏问:“皇叔一早就知道是冯大人在搞鬼?”

    顾翊抬眼看他:“从长安来的人除了你就是他, 不是他在搞鬼,难不成是你?”

    顾晏若有所思道:“这么来, 冯大人这么做,果真是有皇城中大人物授意?”

    “我可没这么。”顾翊道,“本王还想再多活几年, 这种话我可不敢乱。”

    “子承明白。”顾晏道,“只是我有个疑惑,想向皇叔求个解答。”

    “……那所谓的西域毒花,究竟是何物?”

    顾翊的动作一滞,垂眸不语。半晌, 他才轻叹一声,道:“那不是什么西域毒花。”

    “二十年前,中原曾出了一位医药奇才。那人被请到长安,秘密培植了一种毒花。那毒花看似与往常花朵并无不同,唯独花粉溶于水后,会形成一种奇毒。中毒者的病症与寻常伤风发热相似,只是传染性甚高,感染过后大多活不过七日。”

    顾晏眉头微皱:“这毒花……竟是被培育而成?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这么做?”

    “这……”顾翊迟疑片刻,看向顾晏道,“子承,其实这个问题,你应当心里有所计较。”

    顾翊长叹一声,像是陷入某种极为久远的回忆当中:“当初身为太子的大皇兄奉命西征,荡平蛮夷,凯旋归来后迎娶太子妃,第二年便生下了你。那时我年纪还,但也没有忘记大皇兄当年的风姿。那时候,无论是父皇还是朝中大臣,都相信他会是下一个带领天下走向盛世安康的明君。”

    “在那种情形下,他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

    “你觉得,谁最不希望看到这一点。”

    当年太子威望远超其他皇子,除非他出了什么变故,否则绝不可能更换储君。而在那种情形下,一旦太子出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二皇子。

    顾晏眼眸微阖,放在桌面上的手缓慢收紧。

    顾翊停顿片刻,又道:“你出生后没多久,长安就掀起了瘟疫。那场瘟疫来势迅猛,致使许多百姓受害。皇城内防范森严,可众人都没料到,首当其中的,竟是住在太子府的大皇兄。”

    顾晏低声道:“太子府防范不该比皇城来得弱。”

    “不错。”顾翊道,“据我所知,当初父皇也曾想过要调查此事,不过,还未等他调查出什么,大皇兄就……撑不住了。”

    “大皇兄死后,父皇悲伤过度,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余下的事,你应该知晓。”

    顾晏问:“皇叔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顾翊沉默片刻,轻声道:“子承,你或许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一个极好的人。他在世时待人亲和,父皇常,他是真正有君子之风的人。我虽与他并非同母所出,可他仍待我极好,在我心中,他是世上最好的兄长。”

    “……大皇兄去世后,我从没放弃过追查此事,后来,果真被我发现了些端倪。”

    “什么?”

    “那位医药奇才。”顾翊道,“他培育出这毒花后不久就被人灭口。不过他仍留下了些残卷记载,被我找到了。那些残卷中,不但记载了这毒花是如何培育而来,也记载了该如何解毒。”

    顾晏与叶梓对视一眼,顾翊笑道:“总算回到正题上来。子承,现在皇叔已经将所有事情告诉了你,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愿不愿与我一道,反了靖和帝。”

    “将他从你父亲手里夺去的江山再夺回来。”

    顾晏没有回答。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叶梓偏头看向顾晏,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个人,原本该在父母的庇护下安稳长大,被当做储君培养,最终变成与他父亲、祖父一样的明君。可就因为当初那场瘟疫,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前世,他费尽心思想要夺回自己的一切,却输给命运,最终一败涂地。如今,他想尽办法逃避皇权之争,将自己折腾得千疮百孔。

    此间种种,皆因了如今安稳坐在皇位上那个人。

    弑父之仇,夺位之恨,就连叶梓心中都气愤不已。

    只要顾晏肯点头,他会陪他一起,义无反顾。

    可顾晏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抱歉。”

    顾翊的眼神顿时沉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嗤笑出声:“顾子承啊顾子承,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原本以为就算你表现得再窝囊没用,也不该失了该有的气节。好,很好,既然你不肯答应,我也不再逼你。”

    顾翊站起身,从容整了整衣襟,垂眸看向顾晏,淡淡道:“解此间瘟疫的药方我放在了屋中,你将其拿走,好生把此地的瘟疫治好,好向靖和帝邀功,继续回长安做他身边的一条狗。顺便,也让靖和帝那老东西做好准备,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兵戎相见了。”

    顾翊完这话,转身离开了卧房。

    顾翊果真如他所言,连夜离开了广陵。翌日,顾晏与叶梓在他卧房中找到了一张方子。上面只有一句话:“芜兰花,以花蕊入水是为毒,以花根入药是为解。”

    先前顾翊交给顾晏的粉末里,裴戈迟迟查不出的那一味药,正是芜兰花的根。

    顾晏当即将这消息告诉了裴戈,并立即安排人手,着手准备熬制治疗疫病的汤药。汤药被分派至各地,病患饮下后,疫情很快控制下来。

    而那位赈灾御史冯大人,入狱后没多久便将所有罪行招认,承认是他因一己私欲,向百姓下毒,意图构陷顾晏。不过有关于这毒花是从何来,他却丝毫不肯透露。

    招认罪行后的第二天,冯逸海便自刎于牢狱中,死无对证。

    叶梓端着一壶茶水走进屋,顾晏正在桌案边伏案书写。

    冯逸海死于狱中后,顾晏将此间发生的事情,隐去顾翊不提,其他的如实禀明了靖和帝。瘟疫成功遏制,靖和帝在传来的圣旨中对顾晏大加赞扬,并将顾晏封为赈灾御史,继续留在广陵治理水患。

    江南所受的水患灾害也在一天天好转,可顾晏仍没有要回长安的意思。

    叶梓把茶水放在桌边,倒了一杯给顾晏递过去,偏头问:“在写什么?”

    “给靖和帝的折子。”顾晏道,“又有好几日没给他递折子了,我自觉一些,省得他疑神疑鬼。”

    叶梓应了声,将茶盏摆在顾晏面前,在他身旁坐下,没多什么。

    顾晏很快写完了折子,找来侍从将折子送出去,这才回过头来看叶梓:“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有。”叶梓摇摇头,靠在顾晏肩头,“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顾晏笑道:“想回去了?”

    “倒也不是。”叶梓道,“只是……我有些想雀儿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三皇子他……”

    “根据从长安传来的消息,三皇子最近应当是做了些什么,太子在靖和帝那里越发失宠,靖和帝已经有废太子改立三皇子的意思。”顾晏道,“顾晅果真没让我失望。”

    叶梓笑了笑:“有你在暗中帮他,他若连个太子都扳不倒,不是太没用了么?”

    “这可不好。”顾晏倚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着叶梓的头发,“我听,靖和帝最近有意给顾晅指一门亲事。”

    叶梓怔愣一下,直起身:“他——”

    “放心,他拒绝了。”顾晏安抚道,“我听他头一次当众顶撞了靖和帝,把那老东西气得够呛,罚他在藏书阁里面壁了好几日。”

    虽然是这样,可叶梓依旧放心不下,担忧道:“可他这样又撑得了多久?”

    顾晏道:“顾晅房中迟迟没有正妃子嗣,而且,顾晅藏了这么大个人在他宫里,我不信靖和帝和瑜贵妃会对此毫不知情。靖和帝多半是怕顾晅走上我的老路,想立那只麻雀为妃,所以才急匆匆给他指妃吧。”

    他到这里,轻笑一声:“我娶谁靖和帝根本不在乎,但换做了他儿子,可就不是这样了。若他有意将顾晅立为太子,这妃子顾晅是非娶不可的。”

    叶梓眼神暗下来:“可是这样一来,雀儿他……”

    顾晏忽然断他:“阿梓,此事你帮不上忙。”

    顾晏道:“这世上原本就难有两全之事,早在顾晅下定决心要争夺皇位起,他就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既然他现在已经出手,就证明他已此需要付出的代价做好的准备。”

    “……这是他们的命。”

    叶梓许久没有答话。他靠在顾晏的怀里,忽然轻声问道:“那你呢?你做出选择了吗?”

    顾晏动作一滞。

    叶梓道:“子承,我方才在想,若是换做面对这些的是我们,我该怎么办。”

    顾晏垂眸看向他,声音温柔:“你会怎么办?”

    叶梓抿了抿唇,认真道:“我会成全你。”

    顾晏忽然轻笑出声:“所以,这就是你这段时日一直心事重重的原因?你怎么这么傻。”

    叶梓眉头轻皱,反驳道:“我哪里傻了,我就是——”

    “你哪里不傻了。”顾晏悠悠断他,道,“行了傻子,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我听岳大人今日是广陵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走,带你玩玩去。”

    夜幕落下,广陵城内灯火通明。长街之上,道路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将城中映得仿若白日。

    顾晏拉着叶梓走在街头。二人只着寻常百姓扮,未带侍从,低调穿行在人群当中。广陵百姓如今都知道瑞亲王住在城中,不过往日鲜少得见瑞亲王真容,因此就算见了二人,也无法认出来。

    但就算二人的身份没人认出,仍不妨碍他们在街头引人侧目。

    尤其是顾晏那张脸,就是放在美人遍地的江南,容貌仍然是数一数二。二人在灯会上穿行没多久,顾晏就已经收到好几位女子抛掷来的花枝,还有人拦路问他姓名家事如何。

    江南地区的民风开放叶梓是第一次见,气鼓鼓地朝那女子丢下一句“这是我的人”,便拉着顾晏快步离开。

    二人穿过街头拥挤的人群,在一处石桥上稍作休息。

    石桥下流水潺潺,汇入远处的长河当中。百姓站在岸边将花灯投入河中,盏盏河灯在河面上缓缓飘远,河岸边,几艘画舫一字排开,船头悬挂着鲜红的灯笼,透着喜庆热闹。

    叶梓凝望着远处的河灯,不知在想什么。

    顾晏偏头看他,轻笑道:“爱妃,生气了?”

    叶梓道:“没有。”

    “那就是吃醋了。”顾晏笑了笑,故意道,“怎么,只有我收到花枝,没人给你,你就不开心了?”

    “我哪有——”

    叶梓皱眉看他,正要发作,顾晏立即讨饶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与你笑。”

    叶梓低下头不再理会他。

    顾晏思索片刻,忽然道:“想不想放花灯?我去买来。”

    叶梓道:“我与你一起——”

    “不必。”顾晏断他,道,“下面人太多,你就在这里等我就好。”

    顾晏完这话,下了桥,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叶梓看向他离开的方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每当面对顾晏的事情,他总是有些患得患失。担心那人会为了别的事情将他抛下,也担心那人为他舍弃一切,日后会后悔。

    可就像三皇子与灰雀那样,有些事情总是无法两全,他们总要做出些选择。

    或许是顾晏在他面前始终表现得游刃有余,让他觉得,那人不会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他却忘记,那人也只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那人同样逃不开命运的操控,同样只能为了某些东西,而舍弃另一些。

    可是就算顾晏是愿意的,他难道真的要用自己禁锢着他,让他为自己放弃这么多吗?

    石桥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叶梓朝顾晏离开的方向张望,却始终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叶梓眉头微皱,正想着要不要去寻人,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叶梓低下头,身旁是一名六七岁的姑娘。

    叶梓问:“有什么事吗?”

    姑娘怯生生道:“有个大哥哥让我过来传个话,下了桥往河岸边走,有人在等你。”

    多半是顾晏买了河灯后,却发觉往来行人太多,才找来个姑娘帮他传话。

    叶梓没想太多,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叶梓按着姑娘的话下了石桥,朝河岸边走去。河岸边百姓甚多,叶梓废了好些功夫才挤过去,站在河岸上左右张望片刻,仍没有看见顾晏的身影。

    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梓转过头去,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娇俏女子。女子手上捧着一块细长的红绸,有些难为情地问:“是叶公子吗?”

    叶梓点点头:“是我。”

    女子道:“有位公子让女子将此物转交给公子,还请公子将此物蒙住眼睛。”

    叶梓被搞得一头雾水,失笑道:“他现在在何处,为何要让我这么做?”

    女子轻咬嘴唇,低声道:“女子不知,但那位公子了,若叶公子不戴此物,就不能带你去找他。”

    叶梓默然。

    也不知顾晏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他接过那红绸蒙在眼睛上,还没等他什么,身旁又有人给他递来了一块绸布。那绸布像是极长,叶梓刚一握住,就有人牵着绸布的另一端,指引他往前走。

    叶梓彻底被顾晏弄得没脾气,耐着性子配合,看他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可很快,他身旁便有人轻声道:“公子,不可再往前走了。”

    这声音方才递绸布给他的人声音并不相同,应当已经换了人。不知为何,那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压抑,像是正忍着笑意。

    叶梓乖乖地站在原地,耳畔听见了河水拍堤岸的水声。忽然,有人从身后推了他一把。叶梓一时没站稳,朝前方踉跄几步,落到了一个怀抱中。

    身后响起几名女子的嬉笑声,叶梓动作间,戴在眼睛上的红绸松动落下。率先映入他眼前的,却是铺上了红绸的地面。

    他们正站在一艘画舫的船头。

    这画舫比他们原先在石桥上看见的大上许多,画舫上红绸铺地,珠玉金箔点缀,格外别致。船头悬挂一个同样艳红的灯笼,随着微微夜风缓慢飘摇,上面正贴着个大红的囍字。

    叶梓的眼前顿时蒙了一层红。

    “子、子承……”

    叶梓怔怔地抬起头,顾晏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件鲜红的袍子,衬得眉目越发俊朗。

    还没等顾晏话,忽然有人用力推动他们脚下的画舫。船身轻晃一下,顾晏连忙收紧手臂,将叶梓抱得更牢了些。

    摇摇晃晃地顺着河水飘摇而去,远远还能听见河岸边姑娘的高喊:“祝二位公子举案齐眉,百年好合。好了一人十两,改明儿找公子要去!”

    叶梓脑中混沌不已,河岸边嘻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混沌世界中,只剩下紧紧揽着他的这个人。

    画舫随波飘摇,河岸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顾晏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道:“先、先进去吧。”

    叶梓点点头,乖顺地被顾晏牵着走进了画舫。

    画舫内同样张贴着囍字,桌案上放着鲜红花烛,金箔洒在铺了红绸的地面上,正是洞房花烛夜的布置。一旁的木衣架上,还挂了一件与顾晏身上所穿相似的喜袍。

    顾晏走过去取下喜袍,解开叶梓的外袍,替他换上。

    顾晏细致地替叶梓穿衣,声音稍有局促:“这……这是我问了当地几位年轻女子后,她们给我出的主意,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我……”叶梓眼框微微发热,他眨眨眼,轻笑道,“你干嘛这样……我们明明早就成婚了,我当瑞王妃都当了这么久,还玩这套做什么。”

    “那不一样。”顾晏垂眸看他,目光柔和,“先前在长安那次,我们有些误会,婚宴也只落得个草草收场。”

    顾晏替他换上喜袍,整理妥帖,深吸一口气,温声道:“阿梓,我没有办法像寻常人家那样,三媒六聘,宴请宾客,郑重地将你迎娶进门。但除此之外,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所以我一直想着,不能让你这么糊里糊涂地跟了我,得找机会补偿给你。”

    泪水顺着叶梓的脸颊滑落下来,叶梓偏过头,声音颤抖:“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你这样,我……”

    顾晏拉着他走到床榻边坐下,温柔地替他拭去眼泪:“阿梓,别害怕。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当我以为自己失去了你的时候,我几乎要将自己逼疯。是你把我拉了回来。若没有你,我兴许早就……你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本心,你不用为此感到不安。”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有天地为证。”

    叶梓肩膀抖得厉害,他把头抵在顾晏肩头,半晌才溢出几声的呜咽。

    顾晏无奈地笑了笑,将人扶起来,轻声责备道:“你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明明往日不爱哭,偏偏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形,就要掉几滴眼泪来扫兴。”

    叶梓抹了一把眼睛,咬了咬下唇:“我、我才没有。”

    他四下扫了一眼,转移话题道:“不是要成婚吗,你这屋里怎么连杯酒都没备。”

    顾晏失笑:“喝了酒,又想像上次那样睡死过去?”

    他凑上前,在叶梓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贴近对方耳畔,轻声道:“瑞王妃,你以为还我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叶梓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想往后躲开。

    顾晏轻而易举擒住对方手腕,翻身将人压入了铺着深红色锦缎的柔软床榻中。层层纱帐落下,隐去红帐内交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