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路先生,你这样子像在吃一种调味品。
隔天一早,钟岭跑完步,回家洗澡,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出发去了路宅。
眨眼间,距离之前的车祸居然已经过去了快俩月。
钟岭到的时候,路战已经在门口等,他坐在轮椅上,身侧还有一根拐杖。
钟岭下了车,走到他面前,皱眉道,“怎么自己出来了?”
他的腿虽然恢复的比较好,但是医生短期内还是尽量不要过度去用。
路战看都没看她,嗤了一声,转动着轮椅到车后座门前。
钟岭忙过去开车门,伸手要扶他上车,却被他直接忽视,然后自己单脚起身,手撑着座位便轻巧上去。
钟岭的手,还在半空中,路战已经把门都关上了。
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她转身把拐和轮椅折叠起来,放到后备箱,收拾妥帖,坐进了驾驶座。
直到车开了大半截之后,路战都没有过一句话,甚至钟岭在后视镜里看他几次,连表情都没变过。
抿着唇,闭着眼,上身笔直的坐着。
他手机在一旁震了震,钟岭忙别过视线去,几秒钟后他滑动接听。
“喂,苏苏。”
那边不知道了什么,路战回道,“不用了,我今天要去公司,嗯,有不少事要处理……不用了,谢谢,外卖和食堂很方便,就这样……”
他挂掉电话,又眯上了眼睛。
钟岭有些纳闷儿,白姐好像不知道他今天要上班?
脑子一热,顺口问道,“路先生,白姐这两天没在路家吗?”
路战静默几秒,淡淡扯了下唇角,“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关你屁事。
“……”钟岭闻言,也没再问,免得被怼。
两人到公司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时,钟岭把路战推到总裁办公室,又按照惯例给他冲好咖啡,看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交代了一句。
“路先生,我得去保安大队了,你要是有事就我电话。”想了想,她过来毕竟也需要几分钟时间,又加了句,“或者直接找宋秘书。”
路战闻言,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你是不是想着,最好宋秘书还能接我上下班?”
然后她就彻底解脱了。
钟岭真是一言难尽,也就两天没见,什么情况啊?吃了枪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解释了一句,又觉得算了,别再招惹他,无力了句,“路先生开心就好。”
完,大步流星的出了总裁办公室。
留路战一个人坐在那里,回味了好几遍她最后那句话,路先生开心就好?
嗯,开心的想蹦起来。
——
钟岭一路到了保安大队,屋里依然是几人聚在一起,倒没有了昨天那么乌烟瘴气,吵吵闹闹。
也就聊聊天什么的,看到她来,纷纷都闭了嘴,生怕被抓她抓到什么把柄似的。
她扫了一眼,“列队。”
众人迅速的列成了两排,队整齐了不少,衣领着装却十分的随意。
路氏的保安制服并不丑,结果他们一个个歪戴着帽子,领带系的也乱七八糟,跟红领巾似的系法儿。
钟岭朝着队伍里喊了声,“有没有人会领带?”
众人茫然四顾,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吱声。
左手那队里最后面有个人举了举手,声道,“我会。”
钟岭往后看去,“过来。”
然后他就蹭蹭几步跑到了前面来。
钟岭量一眼,伙子年龄不大,衣着确实比较整齐,“你叫什么名字?”
伙子怯怯道,“徐时伟。”
钟岭点了点头,继续道,“徐时伟,给大家演示一下,怎么领带。”
徐时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哦了两声,然后把自己领带取下来,对着钟岭就开始演示。
钟岭无奈好笑,“你对着我干吗?面向大家!”
徐时伟闻言,脸腾地红了,然后转过身去,面向两队,队伍里一片哄笑声。
钟岭清了清嗓子,“都好好看着。”
徐时伟一步一步演示的很仔细,两队大老爷们儿再笨都学会了,十几分钟后,都把领带重新好,还算规范。
钟岭又让大家再对照着他的着装标准,整理整理。
然后又开始一片整理衣服腰带的声音。
片刻之后,基本都整理好,钟岭让徐时伟归队,扫视一圈儿,开口道。
“仪容仪表以后会作为业务考核的一项,衣冠不整齐者,扣一百块。”
众人唏嘘,不知谁了句。“我们就当个保安而已,什么仪容仪表啊,还扣钱……”
扣钱在务工人员的脑子里是一个敏感词,极其的不友好。
不论以什么样的神情语气出来,都会让人抗拒。
钟岭的手背在身后,“你们在大厦里外巡视,代表的就是路氏的门面,衣冠整齐这很有难度吗?”
其实这仅仅看他们在不在意这份工作,如果不在意,当然可以随便怎么样。
但是干的就是这行,弄的歪七扭八像个什么样子?
她完,队伍里没人开口,钟岭继续道,“以后这一项由徐时伟监督,以他的检查记录为准。”
她倒不是随便指派,昨天来的时候她扫了一圈儿屋子里,当时徐时伟就在一旁坐着,既没有扎堆,也没有在做无关事情。
起码是个稍微有些责任心的人。
钟岭完,众人又看向徐时伟,大多神色充满敌意,仿佛他是个异类。
午饭,依旧是食堂。
钟岭想起今天在车上,路战跟白苏苏食堂或者外卖解决,就寻思电话问一下。
考虑到今早的状态,担心他还有情绪,索性就给了宋秘书。
宋秘书接起来,声音很,是在开会。
钟岭问道,“路先生中午怎么吃?”
宋秘书看了一眼会议室的情况,“没准儿,还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钟岭心里有了数,完便挂了电话。
过了饭点儿,食堂里的人倒不多。
她去窗口要了两份菜,一份饭,刷卡后,对里面了声,“麻烦包。”
几分钟后,拿着饭盒就去了总裁办公室,没有人在。
她把饭盒放到了桌上,又去把路战的杯子里满了水。
临走发了条消息给出去,【路先生,午饭在桌上】。
路战开完会,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个把时以后。
宋秘书把他推回办公室里,桌上果然摆着一盒饭菜,宋秘书还有点惊奇,“诶?路总您定了外卖吗?”
路战喝了口水,又把杯子放回原处,才道,“钟岭拿来的。”
宋秘书顿时想起那会儿她的电话,有些愤愤的咕哝着,“也没问我怎么吃。”
这个点儿,食堂肯定没吃的了,外卖最少也得四十分钟。
他抱怨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到了路战的耳朵里,他开饭盒,拆了筷子,“要不你过来闻闻?”
宋秘书,“……”
路战吃完后,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钟岭。
钟岭趁着训练军姿站姿的功夫,看了一眼消息,饭盒是她的,挺大的……空了。
啪啪回了句,【嗯,挺能吃的】。
——
下班之后,钟岭准时去接路战回家。
到了门口,他依然在忙。
养伤那么久,应该挺多事情要处理。
钟岭轻叩了两下门,示意随时可以走,然后退到门外的沙发旁坐下。
几分钟后,手机在兜里嗡嗡嗡的震。
是沈飞。
“喂,怎么了?”
“回家了吗?”沈飞应该也是在路上。
钟岭,“路先生刚上班,会有点忙,你先回吧,不用等我吃饭。”
沈飞嘁道,“行吧,你这见色忘义的女人。”
恐怕又要过上三天两头见不着人的日子了。
钟岭笑笑,刚要挂电话,沈飞又了句,“周末留一天给我,带你见见我男朋友。”
钟岭考虑一下,应该没问题,回道,“行,周末都赏给你。”
两人完,挂了电话。
钟岭刚往沙发上一靠,就见路战架着拐,另一只手里拿着个杯子,站在门口,定定看着她。
面上神色平静,眸海翻涌起浪,“你跟沈飞住在一起?”
钟岭反应两秒,点了点头,“嗯,他来b市以后就暂住我家了。”
路战拿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我记得宋秘书给你租的一居室。”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最好钟岭别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
不然他就一拐杖挥过去。
结果下一秒,钟岭回答道,“对,所以他睡沙发,我睡床。”
路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笑了,唇角弯出嘲讽的弧度,“钟岭,你再编一个我听听?”
一对正常成年男女,同居一室,然后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下,好几个月?
她以为他出车祸撞的是脑子吧!?
钟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知道这法不太好服人,但事实如此,她也不能这么私自把沈飞的身份八卦给别人。
只能又辩解了一句,“真的,我跟沈飞……我跟他就是从到大的好朋友,纯哥们儿那种。”
路战倚在门边儿,睨着钟岭,“你拿他当哥们儿,人家不见得一样。”
换言之,即便钟岭没有想三想四,难保沈飞也没有。
看他之前为她抱不平的样子?没鬼就有鬼了。
但凡正常男人,再青梅竹马,兽性大发起来,自己人一样不会手软。
更别钟岭这种姿色上乘的女人。
更更别,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像什么话?感情再好又不是真兄妹俩,不会避嫌?
再者,刚才钟岭跟沈飞电话的时候,他又不是没听到,那语气……
听着就让人别扭。
但是,路先生不知道的是,沈飞他是不一样的人间烟火,甚至比钟岭这个女人还喜欢男人。
钟岭感情经历方面虽然是一片空白,但是好歹也是有喜欢的人的。
这会儿听着路战对她跟沈飞这事儿是不是太……
太上心了?
钟岭站起身来,面带狐疑的看他,语气正经,“路先生,你这样子像在吃一种调味品。”
路战皱眉看她,没跟上她脑回路,“什么?”
“醋。”
没错,吃她跟沈飞的醋。
路战闻言,胳膊下的拐杖都差点飞出去,他脸上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然后夸张的假笑两声,“我吃饱了撑的?!”
钟岭抱着双臂,目光依旧在他面上,十分不走心的‘哦’了一声。
那谁知道呢。
她看着他的神色探究。
路战被瞄的浑身不自在,没好气的道,“我是怕别人我路战的保镖作风不正!”
他好歹是公司里的一把手,让外人三道四的,不要面子的吗?
钟岭听了,身子怔了怔,作风不正?这什么年代的台词?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钟岭言罢,坐回到沙发里,脸上挂着一抹笑,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路战见她这样子,分明就是不信,走到她身侧的地方,“钟岭我发现你现在思想有问题。”
钟岭侧过头去看他,一本正经,“我没有。”
她思想思想很端正。
路战索性直接坐到了她旁边位置,“你开始变得不尊重我了。”
钟岭一脸真诚,继续否认,“我没有。”
就是那种,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的表情。
路战再想什么,猛然觉得,似乎这个氛围不太对……
刚才明明是义正严辞的来质问,怎么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没有解决什么,还倒被她给糊弄了!
想到这里,路战猛然起身,冷声道,“爱有不有。”
真是多管闲事儿!
他完,抬腿回了办公室,咣当关上门,出来水的都忘了……
钟岭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一个跟他极其不符合的词,气急败坏。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心情就一直特别特别好。
好到那天送路战回去的路上,他一语不发,看都没看她一眼,她都没觉得怎么样。
临到路宅之前,路战又嘱咐了一遍,“早点解决作风问题。”
钟岭,“……”
啥啊她就作风问题了?
还没等她组织语言去反驳,兜里电话嗡嗡响起来,她按了耳机的接听键。
“喂,你好。”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钟岭又问了一句,依旧没有回答,但又明明是通话中的状态。
大概是错了?
她刚要挂电话,那头儿的人似乎已经预料到她的动作了一样,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你的耐性变差了。”
“……”钟岭闻声,脚下猛然踩了刹车,她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无号码显示。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半晌没有话。
“啧啧,躲来躲去,还是被我找到了。”他揶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还伴随着几下非常有节奏的吧哒声。
明明还不到深秋的天,钟岭却忽然感觉身子被冻住了一样,一个字也不出来。
对面有些失望,“你都没有话要对我吗,十三?”
钟岭的手指紧紧收拢,方向盘都快被捏碎了,她讨厌这个称呼。
尽量恢复神思,她沉冷的回了句,“没有。”
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闭了闭眼睛,重新发动车子。
路战见她动作神色,均是异常,低声开口问道,“谁的电话?”
钟岭踩上油门,轻声回了句,“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