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季医生又没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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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岭的检查结果,并不算乐观,四个字,病情复杂。

    她病了那么久,其实已经很平常心,医生怎么,她怎么应,并不十分在意。

    大概是时间久了,自己已经从内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再怎么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惊怪了,反正来去就是那点事儿。

    倒是路战,似乎要比她紧张的多。

    就是因为见过她那次病发的情景,始终就那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恐惧万分。

    事无巨细的都要刨根问底。

    季医生做过评估以后,也去跟他单独谈了谈,建议最好是留院。

    以防一旦有特殊情况,也好及时控制,以免她再作出那种伤害自己的疯狂举动。

    这想法,正中路战下怀,所以就那么做了主,让钟岭在医院住了下来。

    而其实钟岭并不想在医院这个环境里呆着,她有点害怕,可路战希望她在这里,所以她从未提过要走的话……

    她自己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被他三言两语就给‘骗’进了医院。

    想来想去,也许就是潜在的奴性吧,习惯了对他惟命是从,骨子里改都改不掉。

    恶习难改。

    起初在医院的一个多月里,她的情况都很稳定,配合着吃药,每天情绪也还行,话虽然不多,心情却都不错。

    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路战私下问过季医生,这是不是明她的病情在逐渐好转?

    季医生跟他分析,钟岭的自制力确实比较强,她自己本身也在尽量克制病情发展。

    但到底是病,只靠自己是远远对抗不了的。

    路战刚建立的那点儿信心,瞬间被击的够呛,心又凉了半截儿。

    他目前能做的,也就是陪陪她,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需求。

    别需求,话都没两句,他巴巴巴的点儿啥,她都是,嗯,好,行。

    钟岭的病发是在几天以后,路战本来是回去做饭带过来的,还没到病房门口,就见一堆医生护士站在那里。

    随即是隐约的低吼声,克制又痛苦……

    他跑到门口,挤了进去,就见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胳膊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袖子。

    钟岭拼了命的不愿意去想负面极端的东西,但是黑暗中有一双手用力的拉扯着她,让她连一分都挣扎不得,它逼着她去回忆痛苦,放大残忍……

    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

    她的眼睛就那么睁着,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狠狠的撞击者,最后成了呜呜的惨叫。

    那声音又又凄厉,像是即将绝望窒息的兽。

    它在试图让她万劫不复,钟岭知道自己不能让它牵着鼻子走,所以她用只能用一道一道的伤口和撕裂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才不至于被它拖入深渊。

    即使是第二次见这种状况,路战仍然很难面对,他手足无措,干点什么是好呢?

    总不能这样呆着,谁能告诉他应该干点什么?!

    季医生很迅速的推了一针镇静剂到她的静脉里,片刻之后,她变得冷静下来,眼睛空洞洞的望着某处,面无表情,宛如木偶。

    路战走到她的面前,还未等开始话,她的身子再次颤抖起来……

    季医生见情况不妙,让闲杂人离开病房,立刻准备电击。

    路战是没想到那么快会用到这个方法的,下意识就要去阻止:“不是,能不能先……”

    季医生看都没看他,冷冷断,“出去!”

    路战愣了愣,看着钟岭越发不可控的样子,他知道,镇静剂都没有什么效果的话……只能如此了。

    他吞下嗓子里的堵塞,安抚一句:“钟岭,不要害怕,很快就好的……”

    他转过身,听着她隐忍的呜咽声,但就是没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带她逃走。

    去他妈的电击!

    但终究还是离开了病房。

    而他也没有看到,钟岭颤抖着朝他伸出的手……

    像是在无声的乞求,你别走,你回来……

    不过这种短暂的清醒瞬间就被另一种激素覆盖,冰冷的黑暗潮水般的袭来,随即她的手脚被捆住,太阳穴上也被贴上了什么东西。

    注射过药物以后,她的意识很快消失……

    即便再抗拒,该来的,还是会来。

    —

    钟岭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的第一次治疗效果不错,大概也是太累,就睡到了现在。

    路战的一身疲态尽显,他只是陪着就这样心力交瘁,那么她呢?该有多难熬?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钟岭听到了他的问话,但不知道是刚醒来的关系还是什么,她的精神有点涣散,想专心但又被什么东西扰乱了。

    “没。”

    路战听她声音有气无力,继续道:“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体力消耗太大。”

    钟岭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恍惚,半晌才回了一句:“不。”

    随即又是长久的沉默。

    她又开始陷入了另一种状态,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如果呼吸不是条件反射的动作,路战怀疑她连呼吸都会停住。

    季医生告诉他,抑郁患者就是一个很无力的状态,像生活在谷底,他们想逃避现实中的一切,无奈时间如静止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所以他们每一秒承受的痛苦,都是连绵不断的重复。

    对他们来不是度日如年,是每一秒都是。

    这个情况持续了几天之后,才慢慢好转,她开始下去晒晒太阳,在医院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天。

    路战也才明白季医生之前的那句话,在这种病来回的夹击之下,真的没有再多余的力气去想别的事情。

    更遑论是去恨一人。

    他想,也许钟岭不是不恨他,只是没有那个恨的能力了。

    —

    六月底的b市,太阳已经很毒辣,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坐在太阳底下连滴汗都不会出。

    路战走到她身边,她手里拿了支红色的玫瑰花,他随口问了一句:“哪儿来的?”

    钟岭咧了咧嘴,“季医生给的。”

    好像是有个女病人追他,送了好大一束,他拆开来给病房里的病人人手一支。

    路战低头闻了闻,“嘁,一点都不香。”然后把花从她手里夺了过去,“明天我送你!”

    钟岭的手依旧保持着捏花茎的手势,大概十几秒后才收了回去,然后往排椅另一边挪了挪,拉开一点点距离。

    路战不高兴了,就往她旁边儿蹭,“躲什么躲,季医生又没我帅,长的又矮又挫,还是个秃子!”

    所以他给的花,要什么要!

    钟岭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苦笑了一下,难得跟他逗了一句,“声音蛮好听。”

    低磁有力,温文尔雅。

    想必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路战十分的不服,“我声音就不好听了?天籁之音好吧!”

    钟岭:“……哦,路天籁。”

    他现在是,事事都要争一下?

    以前他是很不屑这些事情的,更别争什么。

    路战洋洋得意,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对于她的这种改变当作是病情好转的一大步,想来,这个治疗方案应该是很适合她的。

    不定,不久之后,她真的能彻底痊愈。

    再也不用受那种折磨。

    过程虽然漫长和艰辛,但他会一直陪着她,一切都会好的。

    路战闲几句,想起来周宴的事情,清了清嗓子,对她问道:“那个谁,你的革命战友想来看看你。”

    钟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革命战友?”

    路战没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点,“周警官呗。”

    “……”周宴啊?钟岭想了想,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但随即想起来:“他怎么知道我没死?”

    她这个问题,路战早有准备,目前不太适合跟她丁钦和常欢搞的那档子事儿。

    “他可是警察,鼻子灵的跟狗一样。”

    钟岭识别了一下,怎么听怎么不像什么好话。

    但是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她也没有什么不见的道理,见一下也好,还能商量点儿别的事。

    “行,你安排吧。”

    路战嗯了一声。

    钟岭又道:“我想收拾一下头发,脸上的伤也有点难看吧。”

    她看不到,但却可以摸到,以及路人的声议论。

    应该是挺难看的。

    而她有这种看似积极的态度,完全是为了想让路战察觉到她的变化,让他能觉得她的病在变好,不需要再用什么电击。

    路战哼哼两声,俯身靠近她:“又不是见什么重要的人,瞎捯饬什么?挺好的,一点不难看。”

    他着抬手要去捏她的脸,还没贴上,就被钟岭及时挪开。

    这种亲密的动作,她是不许的。

    “他是。”她完,垂眸捏着手指。

    周宴于她来,当然是重要的人,非常重要。

    是她在无影唯一的一点点人情味。

    路战一脸问号:“啥?”

    钟岭侧脸向他:“周宴他是重要的人。”

    “……”路总的腮帮子鼓的像个蛤蟆一样,半天才,“存心气死我吧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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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渣:我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