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钟岭的手术很顺利,这手术本来也不复杂,所以进行的很快。
而丁钦是前一天就取了角膜。
手术前,他最后去看了她一眼,当然,是隔着病房看的。
彼时路战正在逗她,她笑脸吟吟,满眼星星闪耀一样,整个人都焕发了无比的生机,他一度以为她跟他一样,是不会笑的。
原来不止会,还可以那么甜。
原以为她笑得越好看,他会越心酸,直到这最后一眼,方才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此,为了这个笑,他也可以倾尽一切。
他们从在无影长大,没有人教过他们如何去爱一个人,等到几年前他找上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对路战的那种感情,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她却甘愿付出所有,命都不要了。
结果到头来,可笑又可悲的原来只有他而已。
手术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告诉常欢,一个人很淡然的签了各种协议,手术过程没有任何不适,麻药过后,再睁眼,眼前就成了一片漆黑。
这就是十三过过的生活呀。
隔天,医生过来通知,钟岭的手术已经结束,非常顺利。
他道了声谢谢,医生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捐献眼角膜的还挺客气。
前脚医生刚走,后脚丁钦就去了钟岭的病房门前,约莫着她应该还没醒,轻轻叩了叩房门,不多会儿就有人过来开了房门。
是路战。
他看了丁钦一眼,眼睛蒙着,佝偻着身子立在门口。
原本俩人差不多的身高,他现在又瘦又病,看上去居然比他低了快一头了。
这是第一次,路战对丁钦产生了一点点恻隐之心,无影天字一号的杀手,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唏嘘归唏嘘,除此之外,也无其他。
不过不待见归不待见,毕竟人家刚给了钟岭一对角膜,按理道一声谢谢还是不为过。
“谢了。”他声音淡淡,语气中充满真诚。
丁钦闻言,面无表情,嘴唇动了动:“又不是为你。”
他谢得着吗?
路战:“……”
为我女人也一样。
丁钦摸索着门框,本算往里看一眼的,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看不见了,不免有点自嘲,他低垂着头,对路战了句:“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虽然医生嘱咐要多住几天院,但是他已经决定好,只要她这边没问题了,他就离开。
没有眼睛的日子要适应一下,但是适应期间的狼狈,他并不想让她撞见。
路战点头嗯了一声,手指搭在门边轻轻的摩挲着,想什么,也没。
丁钦摸着墙边一步步离去,单薄瘦削的身子装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怎么看都是一股无助的凄凉感。
他为了钟岭费尽心机,到头来,得不到,又毁不掉。
所以只能放她走。
他快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缓缓的回过头来,嘴角动了动,朝着病房门口喊了一声,“路战。”
路战应声看过来,他继续道:“别告诉十三。”
他的声音有些苍凉的哽咽,眼睛里是温热的灼痛,眼前闪过的是她喜怒哀乐的脸。
欠她的,一双眼睛够不够还?不够的话,他也再没有别的能够给她了。
十三,十三……
—
钟岭做了一个血红色的梦,梦里是已经发了疯的妈妈,她一边女儿我爱你,一边拿着剪刀将她剪碎,剪的血肉模糊,都梦里是没有知觉的。
但她最后是被疼醒的。
她猛的坐起身来,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她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把,摸到了眼前的纱布。
对了,刚刚做完手术。
路战水回来,就见她坐了起来,赶忙放下水壶,走到了床边,问她觉得还好吗?
钟岭点了点头,噩梦却依然困扰着她。
她很少梦到她妈妈,更不会梦到这么血腥的场景。
过了那么多那么多年,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妈妈的样子,原来还是这么记忆深刻。
手术后的恢复期,是一个月左右。
在此期间,路战护理的极其仔细,生怕会有什么感染啊之类的,所以各个方面,面面俱到,就连工作大部分都是宋秘书送过来给他处理。
他最近的重头工作,是击白家的各个生意领域。
以前康世的智能技术领先,路战就让宋秘书去挖他们的骨干精英,刚好可以放到海虹那边发展。
如果,以前是念着自己对白苏苏的一点愧疚感,一再的忍让,那么现在就是以十倍百倍的能量在击报复。
他睚眦必报,更别被人利用了那么久,钟岭还因此丢了半条命。
这种深仇大恨,即便是亲爹来,他也不会给面子。
白家既然做了,承担一点后果当然也是必须的。
康世的骨干几乎都是白成东一手培养起来的,挖是不好挖的,但人往高处走,海虹是路氏手底下的公司,前途无限,没人不想更好的发展。
况且路战开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每个人基本上都是两三倍的薪水开出去。
这是个现实社会,没有那么多忠心耿耿。
路战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宋秘书立在一侧,手里拿了两叠资料递给他。
“路总,康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家老板现在一句收网,那么白家曾经创造的电子智能帝国,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路战凝眉,手指随意翻动了几下面前的资料,他不看,也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这样是不是太过火了?”路北平警告过他几次,不要太高调,也别逼人太甚,他们与白家交好多年,他还解除了跟白苏苏的婚约,现在这么做,太过分了。
路战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钟岭扯进来,如果让他爸知道他是为了她,那以后更不不利于两人的关系。
所以他面上应承着,手上是一点儿没客气。
如今只要做了这一步,那就是明面儿上跟白家,甚至自己的爹撕破了脸皮。
这样的后果他不是没想过,但每每想到钟岭这些年吃的苦和他受的心理折磨,他就忍不住要把白家挫骨扬灰。
他就是要找一个宣泄口,活该白家顶到了枪口上,凭什么钟岭成了这个样子,他们还能心安理得享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宋秘书闻言,迟疑看他:“您改变主意了?”
他问的直接坦白,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大黑框,眸子里闪着精光。
路战自己的矛盾点,其实主要也在于路北平,毕竟自己爹,他脸还是有些不落忍。
“动作放慢点,隐秘一些。”他完,把资料还给了宋秘书。
宋秘书叹了口气,还是回了句:“是。”
—
拆纱布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是个好日子。
钟岭一早就在病房里等着医生过来,她隐约透过纱布看到了窗外的光,暖黄的朝阳洒在她的眼前,她期待,但又不出来的有些怕。
路战比她还紧张,几乎是每天都要问个上百遍,看到光线了吗?看到啥啥了吗?
他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全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路氏掌门人。
钟岭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等着,九点钟,医生准时出现在门口。
他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开始动手解开纱布,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不到的功夫儿。
路战和钟岭在一旁活跟过了上百年一样。
当最后一层纱布被从眼前拿开,钟岭开始有些不太敢睁开,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一点光线,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路战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恨不得身体上每一个部位都要看个仔仔细细。
他英姿勃发,五官峻挺,眉目间带着不敢置信的雀跃,两道眉都快拧到一起了。
他还是这样好看,她却已经成了那么一副衰败不堪。
路战见她的眼神发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紧张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医,医生……她怎么有点不对劲?”
未等医生回答什么,钟岭缓缓站起身来,量他数秒,然后鼻子一酸,咧嘴轻轻笑了笑:“路先生,你穿这件衬衣超级好看。”
路战还有点蒙,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然后猛地抬头,“卧槽……看到了??”
他激动的有点过头,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钟岭捞过来,在怀里使劲儿的抱了抱,极力的隐忍,才没有让自己喊出来。
医生在一边轻咳一声,然后一一嘱咐着后续的维护问题。
一年之内都要吃药,并且用眼不要过度,不要激动,防止眼压过高。
路战点头如捣蒜,最后干脆握上了医生的手,“太感谢医生了。”着着又觉得不够表达感激之情,脑子一抽,“医生成家了吗?单身吗?我可以介绍女朋友给你,性格好长得好,有钱的那种……叫路雨。”
路雨:我他妈的没你这种哥哥!!
医生:“……我已经快六十了。”
路战:“……”
钟岭:“……”
尬聊结束,医生一走,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在病房里。
路战就差原地转圈儿了,他每隔着几分钟就要探头在钟岭面前看看,是真的恢复视力了吧?是吧?
问了好几百遍。
但依旧觉得不太真实。
钟岭觉得,她得给他点什么安全感……
随即伸手抱住他的腰,一点点扣紧,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特别清晰。
路战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钟岭双唇轻启,淡淡了句:“路先生,好久不见。”
此情此景,这四个字,远胜于一切,就算再动听的情话,此刻都不能表达两人的半分心情,隔了那么久,等了那么多年。
这一刻,终于再次相见。
他们的样子虽然多少都有了变化,但不变的是,对方永远都是那个自己忘不了,逃不掉的那个人。
如果最终还是会相见,那么过程坎坷一点,痛苦一点,也都可以忽略不计。
路战胸腔中的炙热与酸涩涌到了嗓子里,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压制了那种冲动,紧紧的抱着她,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开她。
“好久不见。”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很想你。”
令狐冲浪 :
老泪纵横,老泪纵横!!
基本上是收尾的状态啦!